那是很純正的金黃色,不摻雜任何一絲雜質。


    榮伶皺了皺眉,她沒想到再次看見這個親生女兒,會是這個模樣。


    這與她記憶裏灰撲撲,又瘦小,連鳥都比不上的黑幹巴完全相反。


    榮伶張了張口,灰塵兩個字還是沒能說出來,看著挽住她的談鶯,問道:“鶯鶯,她現在叫什麽?”


    談鶯在榮伶麵前很乖巧,答道:“新竹。”


    新竹。


    雨後的竹,清新翠綠。


    這是個很好的名字,可惜了。


    榮伶朝新竹和夕山招招手,冷冷道:“新竹,你過來。”


    她這個語氣讓新竹想到了曾經的洛天緣,於是小鳳凰悶悶道:“她態度一點都不好,我有點不想過去,但是她好像很厲害。”


    夕山看出她的糾結,溫和地告訴她:“不想過去,那我們就不過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迎合別人永遠也不會讓自己開心。”


    新竹看了一眼威嚴的鳳凰王,小聲道:“那我們不過去會不會被殺死?她殺我可以,可別殺你。”


    夕山也瞟了一眼榮伶,看著她有些不悅的神色,自信道:“我們跑快點應該就不會被殺了,放心,我爹說我很能活,不會有事的。”


    新竹認真地給出建議:“那我們在腳底抹點油,有一次那把劍飛的很快,雲雲就說他腳底抹了油。”


    哪怕兩人特意壓低聲音,但還是聽得一清二楚的榮伶:“……”


    她是什麽殺人狂魔嗎?


    她深吸一口氣,怒道:“你現在這麽沒有規矩了嗎?我讓你過來,一副假裝沒聽到,還害怕我的樣子是給誰看?”


    「你現在這麽沒有規矩了嗎?」


    沒有規矩。


    規矩。


    矩。


    這句話在新竹腦子裏迴蕩,接著,昨日的記憶猛然湧上心頭。


    「他們不管說我什麽,我隻需要哦一聲,讓他們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然後再不動聲色地把他們氣死……」


    很有原則的新竹規規矩矩按照之前說的話,聽話道:“哦。”


    榮伶:“……”


    談鶯看見榮伶吃癟,不滿地道:“你們兩個剛才就沒和母親行禮,母親是長輩,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和長輩說話?特別是你,新竹,一迴來就給母親找氣受,你覺得這樣做好嗎?”


    「他們不管說我什麽,我隻需要哦一聲。」


    有規矩的新竹繼續道:“哦。”


    談鶯:“……”


    在上空目睹了一切的簡攜雲看著榮伶和談鶯變來變去的臉色,默默給新竹豎起了大拇指。


    哼起了隻有自己能聽到的小歌。


    “哦,嗯掉,嗯哦,嗯掉……”


    一邊唱著,一邊感慨著,年紀小就是實誠啊,什麽話都往心裏去,太有原則了。


    兩人說半天就隻得到了兩個語氣詞的迴應,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使她們失去了繼續憤怒指責的興趣。


    新竹和夕山見她們沒有其他話要說,兩人在沉默中,很有禮貌地搖了搖翅膀和尾巴,準備離開。


    見他們即將腳底抹油,榮伶最終還是開了口:“等一下,聽說你也參加了鳳凰王的比試?”


    她現在的語氣就好多了,沒有剛才那麽咄咄逼人。


    新竹這才開口,答道:“對。”


    聽到她迴答,榮伶心中居然詭異地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想法。


    但很快又被她壓下來,淩厲道:“你已經不是梧桐山的鳳凰,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報上名的,但既然報了,我也不會不讓你參加,所以,我醜話說在前頭,你在這場比試中若是出現了意外,是生是死,由你自己承擔。”


    新竹的新腦子被這些話繞來繞去,都快繞暈了,隻聽見了出現意外是生是死,由自己承擔。


    榮伶是鳳凰王,那這個話應該就是比試的原則。


    新竹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好好好。”


    見她沒有異議,榮伶和談鶯便沒再說什麽,也沒再看兩人一眼,手挽著手就走進了屋子裏。


    一鳳凰一龍也沒看她們,腳底抹油飛走了。


    夕山一看新竹剛才懵懵的樣子,就知道她沒聽清楚。


    他操心道:“新竹,榮伶剛剛說什麽你知道了嗎?”


    新竹搖頭晃腦地道:“她說比試的時候是生是死自己承擔,這個比試規則很公平啊聽起來,大家都可以往死裏打了。”


    夕山:“……”


    *


    玉成突破到元嬰的事情,榮伶自然是知道的,在和談鶯聊完心後,便把他叫了過來。


    玉成進屋時,剛好與談鶯擦肩而過。


    兩人不著痕跡地互相上下掃了對方一眼。


    玉成走近,道:“母親。”


    榮伶應聲,等他坐下時抬手摸了摸他的頭,道:“阿成,聽說你突破當日引來了神明,母親沒能親眼看到,也沒能在身邊為你護法,還當真是有些遺憾。”


    玉成微笑著,道:“母親,兒子的進步您明日就能見到了,一定會讓您驕傲的。”


    榮伶神色有些怪異,道:“阿成,你若是和鶯鶯對上,可千萬要照顧著些,你們修為都差不多,都別下死手,鶯鶯是未來的鳳凰王,不能有閃失。”


    鳳凰王一般是雌性,而談鶯雖然不是榮伶親生的,可是也是有血緣關係,又從小在身邊長大,她會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可玉成並不這麽想,也不會這樣想,他聲音帶上了些怒氣,但還是盡力忍著,道:“母親,明日的比試是鳳凰王比試,贏的鳳凰就是未來的鳳凰,您難道不知道嗎?”


    “讓妹妹的事情可以有很多,但這個是很重要的比試。”


    榮伶當然知道明日是什麽性質的比試,但她當時應許這個比試,也是想著讓談鶯勝出,這樣一來,她的威信力會大大提高。


    談鶯從小就是按照鳳凰王的標準來培養的,在她看來,談鶯是鳳凰王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榮伶收起冷漠,溫柔道:“阿成,你知道的,我一直把鶯鶯當鳳凰王來養,我也明白你上元嬰後,可以和鶯鶯一戰,但說到底,論實力還是鶯鶯更勝一籌,我讓你們收著點隻是不想讓你們受傷,傷了兄妹情誼。”


    到這裏,玉成已經知道他再說什麽也沒用了。


    “好的母親,我會好好‘照顧’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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