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滿異常味道的房間,沈天亮每深吸一口都是對自己的折磨,他以往媳婦在家的時候他進來的次數很少,就算是進來了一兩分鍾就出去了。


    但現在他洗床單已經洗了兩天,第一天吐的昏天黑地,主要是得用手,他真受不了這個。


    而且他每天還要去上工,這哪是人過的日子。


    沈老太婆悠揚的歌聲變成痛苦的嚎叫,“救命啊,救命啊……”


    “媽,你別叫了,我這是在給你治病呢,村醫說了,我得好好給你治治。”沈天亮麵色猙獰。


    他哪裏還不明白上次他就是說了兩句,他媽就故意裝癱瘓讓他伺候。


    他又下了力氣,“媽,有感覺嗎?這裏有感覺嗎?”


    “有,老大,媽有感覺了……”


    “……”


    沈天亮深吸一口氣緩和心情,但……


    “嘔……”他跑出去。


    沈天亮沒吃早飯就去丈母娘家接媳婦去了,呂月桂這兩天待在娘家,她這個年紀迴娘家受到村裏不少冷言冷語,但就算這樣她也不想迴去。


    本來就輪到老二家了,她熬了一年終於有盼頭,沒想到沈家竟然想讓她一直熬下去。


    反正現在是夏天,她可以睡在外麵,幹的工分也交給娘家,娘家倒是願意讓她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就算是最後把她趕迴去,那她也要當不孝順的人,反正是她本來就不孝順,還不如當個惡媳婦。


    就當跟杜月梅那樣的兒媳婦就挺好。


    呂月桂剛吃完早飯,正要去上工,沈天亮突然就來了,“月桂,你就跟我迴去吧,家裏的孩子都等著你呢。”


    “我可不迴去,你是被你媽折磨怕了吧,我可是伺候了她一年,你這才幾天?”呂月桂一看沈天亮的狀態就知道他被折磨的夠嗆。


    她離開的時候沈天亮還人模狗樣的,衣服也幹幹淨淨。


    現在呢,胡子從她離開就沒刮了吧?一臉的滄桑,眼眶比以前老了不少,身上還有一股味,身上穿的衣服也鬆鬆垮垮的,領子一邊勒著脖子,另一邊都快從肩上垮下來了。


    “沈天亮,有句話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說我伺候了她一年為什麽是不孝順?你都沒有伺候過她怎麽是你孝順?怎麽外麵都誇你孝子呢?都說我是個不孝順的兒媳婦呢。”呂月桂自從那天聽了薑南溪的話之後就反複想不明白。


    沈天亮張了張嘴,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有些明白,但是又不想說出來,“我這不是娶了你這個好媳婦嗎?”


    “哦,你的意思是我嫁給你,我幹的活都給你了?所以我相當於什麽都沒幹,所以他們才說我不孝順,你孝順。”呂月桂瞬間捋清楚了這個邏輯。


    沈天亮:“……”


    “沈天亮,你迴去吧,我知道你把我接迴去就是想讓我伺候你媽,然後你繼續當個孝子。”


    “不是,我這不是想你了嗎”


    “想我?”呂月桂沉默了幾秒,突然很激動,“我告訴你,我就算迴去我也不會伺候你媽的,反正我不孝順整個大隊的人都知道,那我還幹活幹什麽?我還不如不孝順。”


    她想明白了更加憤怒,但同時又有一股輕鬆的感覺,她不再執著於自己是不是個孝順的人。


    呂月桂想著自己反正不孝順,為什麽不當個惡媳婦?


    她不幹了!!


    呂月桂也不在娘家住了,收拾收拾東西迴家了。


    沈天亮不是孝順嗎?那是他媽本來就該他孝順。


    沈天亮本來以為呂月桂不跟他迴去,沒想到竟然收拾收拾跟他走了,一路上沈天亮高興壞了,這下自己總算可以輕鬆了。


    呂月桂迴到家,沈老太婆聽到呂月桂的聲音自己也鬆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兒媳婦經常罵罵咧咧的,但是伺候她也伺候的挺好的,衣服給洗,飯端到身邊,她平常什麽都不用幹。


    沈老太婆哼了一聲。


    這麽大年紀還跑迴娘家,這不還是迴來了?


    沈天亮拿起農具就要走,“月桂,你給媽收拾一下……”


    “關我什麽事,那是你媽。”呂月桂不等他說,拿起自己的農具就去上工了。


    沈天亮知道呂月桂剛迴來,就讓她幹活肯定不願意,沒事,過兩天就好了。


    至於他媽,就先躺著吧,反正是她什麽都不用幹。


    太陽漸漸升了起來,房間裏的味道也越來越大,沈老太婆一直躺著不運動,再加上床上很髒,感覺自己身上癢癢的,還有些疼。


    她翻了個身,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強忍著繼續躺在床上。


    薑南溪誰知道早上的時候沈家鬧起來了,沈老太婆嗷嗷叫,她本來想跑過去看熱鬧,但又害怕牽連到她身上,隻能等晚上迴來再打聽了。


    她上午去文工團,有人耐不住好奇過來問她,“薑同誌,你愛人是在我們縣城哪個單位啊?”


    “他不在縣城的單位,在農村做建設呢。”薑南溪開口。


    “在農村?”那人愣了愣,“我看著不像啊,他是不是大隊長之類的?”


    “不是啊,就是建設新農村,每天上工幹活,就跟那些下鄉知青幹的一樣的活。”


    “……”


    文工團的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他們以為薑南溪嫁給了什麽領導,但是沒想到竟然是幹農活的。


    她這個模樣,按道理來說嫁到城裏也不困難。


    而且她愛人也不像啊。


    “有些不像。”光身上的氣質都不像,走路背直腿長。


    “他以前參過軍,因為受傷退伍了。”


    “原來是這樣。”


    可就算如此,一旦下鄉的話,基本上就出不來了,不少覺得薑南溪太可惜了。


    中午,薑南溪騎著自行車迴到村裏的婦聯,一迴去就聽說沈家大房鬧翻天了。


    沈母一聽,拉著她一起去看熱鬧。


    沈天亮中午讓呂月桂給他媽換換床單,其實也沒有多餘的床單,言外之意就是讓她洗,“一中午了,我媽今天說背上難受,我一看都發紅了,月桂,咱都是孝順的人,媽又是個女人,要不你給她換了?”


    “那是你媽,你要是孝順,你早就去換了。”呂月桂翻了個白眼,“你愛換不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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