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至半路,淅淅瀝瀝的小雨漸漸停了下來,太陽投射的陽光漸漸有了溫度,並且越來越亮。


    薑南溪唿出一口熱氣,她感覺自己有些冷,但是手一摸臉卻熱的要命,甚至感覺有一股熱氣圍繞在臉上。


    周寂腳步更快,她頭上戴著帽子,就算是跟他說話他也聽不見,畢竟他也看不到她的嘴型。


    到了村醫務室,周寂將薑南溪放了下來,薑南溪沒吃早飯,感覺自己有些暈,指尖立刻緊緊的抓住周寂的衣服。


    周寂看了一眼,他抿緊嘴,睫毛動了兩下,拿下薑南溪頭上的雨笠,將人重新抱了起來。


    薑南溪仰頭看他,從這個角度覺得周寂臉色更冷了,更不好接近了。


    她頭往他心口上一靠,難受的眯起眼。


    周寂唿吸一頓,他看了一眼乖乖一動不動的薑南溪。


    她臉上很紅,就連唇瓣都加深了顏色,纖長的睫毛幾秒才抖動一下。


    進了屋,周寂直接把薑南溪放在椅子上,他啞聲開口,“看病。”


    聽不見的人開口說話和正常人有少許不一樣,因為心理原因經常不說話,剛開始的時候嗓子會很啞,有時候音調比正常人高,有時候比正常人低。


    周寂聲線壓的很低,帶著一股壓迫,村衛生室的醫生正在做飯,他聽到聲音立刻跑出來。


    等等,他看到了什麽?


    周寂和薑南溪……


    這對夫妻不是相看兩厭嗎?怎麽現在一起過來看病?他也見過薑南溪,第一眼被驚豔,後來聽到她破口大罵隻覺得白瞎了這張臉。


    現在安安靜靜的坐著,被那張精致的臉襯著,脆弱又可憐。


    周寂站在她旁邊,冷著一張臉,但手在薑南溪後麵,見到他不動,又強調了一句,語氣中有些急迫,“看病。”


    “……”村醫走過去,稍微一看他就知道薑南溪是因為昨天驟然降溫受涼了,“沒事,吃點藥就好了,你們來的真巧,昨天晚上我才去縣城拿了藥,吃了藥多喝熱水。”


    他拿了兩包藥,“一次吃一包。”


    “嗯。”周寂順手接過來,給了錢,他蹲下將薑南溪重新抱起來,轉身離開。


    村醫:“……”


    他很想提醒一下這隻是著涼,而且村裏很多人著涼根本就不會來看病,多喝點熱水就好了。


    村醫還沒吐槽完,周寂長腿又走到了他麵前,這次隻有他一個人。


    村醫仰頭看著麵前的男人。


    周寂是真高,剛才外麵下過雨,衣服貼在身上,他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度。


    想起他第一次見到周寂的時候,周寂從部隊迴來,那時候人生得意都沒有多少情緒流露,現在更是內斂深沉。


    “怎,怎麽了?”村醫咽了咽口水。


    “藥,懷孕的能不能吃?”周寂開口。


    村醫:“……”


    “懷……懷孕?”村醫情不自禁的張大嘴,他下意識的看周寂下麵。


    村裏都說周寂不行了,當時迴村裏後他看過他受傷的腿,其他的太敏感了沒敢問。


    剛開始有人說閑話沈家那老太太衝上去就揍人,後來大家都不敢明麵上說,隻是心裏知道。


    還是說薑南溪現在懷了別人的孩子……


    “可能懷孕。”周寂自己也皺起了眉,他昨天在樹上看到薑南溪和孫翠紅說話,讀到了一些信息。


    他突然想到他和薑南溪也是……萬一薑南溪懷孕了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他是個男人,總要負起責任。


    就是不知道薑南溪會不會要這個孩子?如果是以前的薑南溪肯定不會的,但是現在的他不知道。


    他還不了解現在的她,一想到周寂內心就湧起情緒。


    “這,這……”村醫還在腦海裏迴想兩個人的關係。


    周寂掀起眼皮,打斷他,“直說。”


    “……”村醫迴想了一下藥方,“有個藥確實孕婦不能吃,我換一下吧。”


    周寂將那兩包藥拿出來給他,村醫換了藥重新包好,剛遞給周寂,就看到門外沈老太太跑到薑南溪麵前。


    他剛想提醒周寂別讓兩個人打起來,就見到沈老太太一臉關心的站在薑南溪麵前,給她披上衣服,還掏出了類似肉幹的東西。


    “……”村醫揉了揉眼睛,想著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周寂拿了藥離開,走到薑南溪身旁,沈母急著問:“你看病咋不把南溪帶進去?天這麽冷,把她凍著了。”


    “知道了。”周寂迴。


    沈母:“……”


    周寂又把薑南溪抱了起來,薑南溪覺得自己好多了,而且沈母還在旁邊,她總覺得有點尷尬。


    “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她開口。


    周寂根本沒看她,不知道她說了什麽。


    薑南溪:“……”


    村裏有人出門見到了這一幕,直接愣在當場,什麽時候兩個人的關係這麽好了?


    知青吃飯的時候開口,“你們猜,我今天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什麽?”有人好奇。


    “周寂和薑南溪。”


    一提到這兩個名字,有人看向了曾明遠。


    薑南溪剛下鄉的時候也是知青,長得漂亮,不少男知青喜歡她,後來被沈傲天截胡。


    沈傲天別的不行,長的是真不錯,那雙桃花眼風流,在薑南溪前麵就有媒婆去過他家提親。


    薑南溪那個時候幾乎根本沒搭理過曾明遠,曾明遠這個人有個優點,就是一看到哪個小姑娘受傷了,就趕忙過去幫忙,男的連個眼神都不給。


    除了薑南溪,至今已經幫過三個姑娘了。


    除了薑南溪,還有一個姑娘喜歡曾明遠,那姑娘在山上掉進山洞,曾明遠聽到聲音用藤蔓把人拉上來的,還背人下山。


    在山上,吸引曾明遠的注意隻需要姑娘的一聲‘哎呦’。


    曾明遠卻沒有抬頭,他昨天一晚上想明白了,薑南溪就是想逼著他娶她。


    女人就是這樣,感情一上頭什麽都不想了,她也不想想,就算是他現在願意娶她,以後他們在村裏怎麽生活?


    曾明遠越想越生氣,直到耳邊傳來其他知青聊天的聲音。


    “今天早上周寂抱著薑南溪出來,不知道兩個人去幹什麽了?不過沈家老太太也在旁邊。”


    “抱著?”


    “對,這樣看他們兩個人的夫妻關係還挺好的,周寂和薑南溪一點也不像不情願。”


    曾明遠腦海裏又想起來‘他很強’,他瞬間有些唿吸不穩,強什麽強,真是為了氣他什麽都說。


    他這段時間都不會再去找她,也不會理她,他倒要看看是誰先急。


    ……


    薑南溪迴到家喝了藥,趙想男真覺得見了鬼了,不就是受了涼,往常這種都不用去看病。


    “南溪,多喝點熱水,我去給你加點紅糖。”沈母連忙跑到自己房間。


    趙想男嘴角抽了抽,她還記得上一次薑南溪生病的時候,老太太是怎麽說的。


    “就她身子嬌貴破事多,動不動就去看病,天天在家裏閑著,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老娘真想打死她,不行,我非得抽她一頓。”


    有了薑南溪在,婆婆看她都順眼了很多。


    趙想男:“……”婆婆到底是中了什麽毒?


    沈天勾今天依舊沒什麽精神氣,他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感覺自己也發燒了。


    他走過去扒拉沈母,“月梅,我頭怎麽這麽熱呢?是不是昨天晚上著涼了?”


    沈母心裏樂壞了,昨天沈天勾暈暈乎乎起來拿被子,她還把他的被子給抽走了。


    “沒事,你沒著涼,就是下雨了不適應,多喝點熱水就好了。”她翻著白眼甩開他。


    沈天勾臉上酡紅,一看就是發燒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有些不信,“我就是有些熱……”


    “喝熱水就好。”


    “……”沈家人。


    “我真難……”受。


    “喝熱水!”沈母扯著嗓門,“要我說多少遍?喝熱水就好了,喝熱水!”


    她幾乎放到他耳朵上說話。


    沈天勾:“……”


    沈天勾愣愣地看著完全陌生的沈母,以前她從來不會對他這樣,現在到底是怎麽了?


    她怎麽突然對他這麽差?對薑南溪這麽好,難道說他知道了當年的事情?


    但是這怎麽可能?她怎麽可能知道,除了他之外整個大隊裏沒有任何人知道,也沒人會告訴她。


    “月梅。”他用慣用的手段拉住沈母的手,沈母惡心壞了,年輕的時候他這樣好歹有一張俊的臉,現在上了年紀,人逐漸衰老,表情稍微一用力到處都是皺紋,怪讓人惡心的。


    “滾一邊去!”沈母甩開手,“我真是瞎了眼了,找你這種男人,你看看這個大隊裏哪家的男人不下地幹活?”


    沈天勾瞬間像是雷劈。


    “還有,你好好給我端正你的態度,現在老四老五老六都還沒結婚呢,你要是牽連了我們家的成分,我馬上跟你離婚!”沈母手指差點戳他腦門。


    沈天勾:“……”


    沈傲天聽到沈母提了他,他就知道他媽還在乎他。


    他不知道薑南溪用了什麽手段讓沈母對她這麽好?但他有一點肯定。


    兒媳婦比不上兒子,而且他還是小兒子。


    ……


    吃了早飯,村室的喇叭響了起來。


    昨夜下過雨,山上有很多菌子,整個大隊的人都要上山,現在采菌子曬幹到了冬天能解決溫飽。


    周寂迴房換衣服,有件褂子扣子掉了,他找針線縫,打開抽屜卻愣住。


    裏麵有一封信,他看到上麵寫的名字,周寂打開瞄了一眼,短短幾秒鍾,眸底危險明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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