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你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用過飯後,兩人迴到了酒樓的天字號房間。


    阮芷柔打了一聲招唿,便轉身離去。


    她要去見見聽令來此的諸位天門派長老,向他們交待吩咐一些事情,好為之後她的英雄登場做好準備鋪墊。


    至於林淵的安危?


    她一點也不擔心。


    那可是氣運之子,需要她來擔心?


    一個月以來,在那些遺跡秘境中,阮芷柔見慣了林淵遭遇重重危險而每每總能化險為夷的事跡,一點也不擔心獨自留林淵一個人在此會讓他遭受什麽危險。


    懂不懂什麽叫氣運之子啊,君不見就連招惹上林家這樣的大麻煩,都有她這位武尊大人主動為他排憂解難?


    阮芷柔對林淵氣運之子的身份已經深信不疑到將自己的存在,自己私下裏的暗中打算和幫助都倒果為因的當作是他被天道眷顧被氣運所鍾的證明。


    “好,阮姐姐你放心,我雖然有絕對自信,但也知不可過於驕傲自矜的道理,我會好好休息,調整狀態,迎接三天後的入院考核。”


    阮芷柔一離開望舒樓。


    嶽水心立馬閃身進入天字號房間,甚至刻意弄出些動靜,驚動林淵。


    此時林淵正盤坐在床榻上調息吐納,修煉功法,聽到風聲,睜開眼睛。


    “阮姐姐你怎麽又迴來了……不對!是你!”


    那張方才還洋溢著溫柔笑容的俊美麵容,頓時變換成無比冷漠肅殺的冰冷麵孔,漆黑深邃的眸子裏湧動著火一般的仇恨與厭惡。


    “嶽水心!你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告訴我!阮芷柔是如何恢複了傷勢,她來這裏究竟有什麽企圖!”


    房間裏忽的湧起一股白色的雲霧,包圍覆蓋了所有桌椅,家具,以及林淵的身體。


    兩人幾乎同時出聲,可林淵的聲音立馬就堵塞在喉嚨中。


    因為那股將他渾身包圍覆蓋的雲霧,那每一滴彌散在空氣中的細小水珠,都散發出森然的冷意與殺意。


    他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被架上了一把刀兵,那冷冰冰的鋒刃懸得如此之近,近到發出無比刺骨的寒意,發出死神鐮刀一般的哀鳴。


    “林淵!不想死的話,就把一切從實招來!”


    嶽水心運轉著雲水歸衍訣,將那充滿寒意的雲霧把林淵徹底包裹包圍。


    她那張絕美動人的麵孔上如今哪有身為歸雲宗宗主的半點端雅從容,隻有慌張害怕到極致而流露出來的森冷殺意,殘忍冷酷到極致無情。


    “從實招來?就算我真的從實說了嶽宗主難道就會放過我嗎?”


    林淵蕭索沙啞的聲音從霧中傳來,隔著那層薄薄的雲霧,嶽水心仍能看到他那張桀驁不屈的俊朗麵孔。


    麵對實力境界遠超他的歸雲宗宗主,麵對生命懸在一線,生死已在他人手中掌控的危險局麵,他依舊如此平靜,從容,淡然,甚至發出一聲嗤笑。


    “從一個月前嶽宗主在我背後對我刺出那一劍開始,你在我這裏就沒有任何信用可言了,如今你故技重施,想要逼我向你屈服,嶽宗主難道就不覺得可笑嗎?”


    “還是說,你已經慌張害怕到隻能使出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了?”


    嶽水心內心咯噔一聲,一根弦敏銳的繃緊了。


    她望著林淵那雙靜靜朝她望來的深邃漆黑的眸子,仿佛望到了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她的內心,她那掩藏在殺意之下的慌亂緊張,全都被他看穿了!


    她隻能用更加冰冷的眼神逼視著對方,用更加森冷恐怖的氣勢去壓迫對方。


    “我不相信這世間真的有人一點也不怕死,尤其是他有機會能活的時候。”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應該相信阮芷柔,相信有她在,為了不激怒她,我不會也不敢真的取走你的性命。”


    “但我不信你。”


    林淵嘴角緩緩露出一抹蘊含無限譏嘲的冷笑。


    “而且,我也不覺得在你麵前我需要怕死,因為你沒有那個能力!”


    嘩!


    無數青色元氣從他毛孔,從他各個穴竅如風暴狂湧般噴薄而出,仿佛大河嘶吼,江海咆哮。


    這些元氣組成大風,組成狂風,組成仿佛能將萬物消融磨滅的九霄罡風,將房間內的雲霧,將包裹他周身的雲霧轟然吹散。


    這些嘶吼、咆哮,也紛紛匯合在一起,化作一聲如雷貫耳的九天龍吟。


    嶽水心一襲白衣在風中獵獵,隻覺耳邊炸響沉沉雷音,天字號房間內所有的家具器用被這大風一吹,頓時化作齏粉飄散飛揚。


    “九霄龍吟?阮芷柔把天門派鎮派功法《天門九霄》傳給了你!而且你竟然修煉到了如此精深的境界!”


    嶽水心頓時臉色一變。


    不僅如此,她還發現林淵此時展現的修為,武師九重天!


    明明一個月前她被逼離開武聖寶庫的時候,他還是武者一重天!


    心中的那根弦驟然繃得更緊了。


    但是……但是她還是在強撐著,想著縱然如此又如何?


    林淵終究不過是個小小武師,她剛才甚至怕出力太大一不小心將他捏死,所以隻用了萬分之一不到的力量,都不用她完全展露武尊修為,隻要隨便展現一點武皇的力量……


    然後她就看到林淵施施然站起來,手中出現了一塊無比眼熟也令她無比驚悸恐懼的劍尖碎片。


    一點深邃漆黑到極致的烏光正在劍尖緩緩醞釀,灼灼發光。


    她的動作陡然頓了下來,後背一瞬間全是冷汗。


    “現在,嶽宗主,你能把剛剛那副盛氣淩人的模樣在我麵前再演上一遍嗎?”


    林淵朝她緩緩露出一抹微笑。


    嶽水心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啪!


    她內心那根一直緊繃著的弦也在此刻徹底斷了。


    這一次,沒有阮芷柔這個可以擋槍的在身邊。


    這一次,她的修為境界甚至比上一次還要孱弱。


    她受損的精血神魂也不支持她再一次燃燒。


    要死了嗎?


    死在林淵手中?


    死在自己言而無信的背叛因果之下?


    她不怕死,如果她不是歸雲宗的宗主,如果她肩上沒有背負那麽多沉甸甸的責任。


    但她現在很怕,真的很怕,怕的手腳發軟,怕的腦袋發麻。


    “剛才……剛才隻是個誤會,林淵,我在此向你鄭重道歉。”


    這位萬萬人之上的歸雲宗宗主,在此刻向林淵,向這個能被她隨手捏死千百萬遍的小小武師低下了頭,彎下了腰。


    認錯。


    道歉。


    “你覺得光是這樣就夠了嗎?”


    然而林淵持著劍尖隻是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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