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這樣?


    何鈞何琴眼神漸漸變得明亮,心底湧現出一股希望與力量。


    林淵所展現出的實力和心機已經成功將他們折服。


    “多謝公子解惑,我們定會按公子方才所言,依計行事。”


    兩人飛快的割下了袁譚周懷風的頭顱,裝在布袋,正要匆匆趕迴何家營地按林淵所說行事。


    一轉頭,卻看到安悅心像是陷入某種奇怪的僵滯般呆愣在原地,腳步挪都沒有挪動一下。


    兩人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默不言的安悅心,奇怪道:


    “安小姐?”


    按林公子所說,現在正該趁著袁家反應過來之前聯合安何兩家之力趁其不備將其滅掉,坐實他們勾結歸雲宗圖謀煉魂果的說法。


    死人不會說話,本就一番天衣無縫的說辭,再加上到時他們從袁家營地搜出的明晃晃的“證據”,這計劃基本就成了,隻要他們打好這個時間差。


    在這爭分奪秒之際,安悅心忽然呆愣在原地做什麽?


    “你們先走吧,我還要有些事要和我的未婚夫一個人說。”


    安悅心神情淡淡,平靜看向兩人。


    “一個時辰後我會帶領我們安家人在你們何家營地匯合,狗急也會跳牆,你們正好也趁著這些時間提前做好布置準備,布下包圍圈,務必在行動發起後將駐紮在望青山的袁家營地之人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何鈞何琴兩人雖然感覺此刻的氣氛忽然好像變得有些古怪,但也沒有繼續深究,點了點頭,同意了安悅心的提議。


    “好,那我們一個時辰後見。”


    見到兩兄妹匆匆消失在了山林邊緣,安悅心這才邁步,走到林淵身前。


    沉默。


    氣氛就這樣陷入一陣無言的沉默,兩人誰都沒有先開口。


    林間這時忽然有山風吹來,吹得安悅心素白的裙擺隨風搖曳,仿若風中的落葉般漂泊無依。


    她凝眸定定的看著林淵的麵容,內心煎熬著糾結。


    風大了,將幾縷調皮的發絲撥弄到她眼前,她的視線一下子模糊,仿佛看到了一張玉樹臨風無比溫柔的麵容。


    在她的想象中,林淵哥哥醒來後就該是這樣,隨和中帶著一絲儒雅,溫柔中帶著一絲堅強,並且永遠會用一種溫和而鼓勵的目光默默注視著她。


    可是待到將被風吹亂的發絲撩到耳後,一眨眼,那張浮現在眼前的麵容瞬間消失。


    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張令她感到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臉。


    明明是她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凝望過的麵容,可那充滿疏遠感的神情,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眸中摻著一種不將任何人放在心上的高遠淡漠之感。


    眼前的林淵哥哥絕對不能說他不英俊,不強大,不夠吸引人。


    但就是……就是不是她想的那樣……


    “你特意留下來,是對剛才的計劃還有什麽要和我補充的嗎?”


    半晌後,還是林淵先開口發問了。


    他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溫柔,親近自己。


    “不,不是。”安悅心搖頭。


    “那就是覺得我剛才越俎代庖,沒問你的意見就直接決定了安、何兩家的未來,心底有所不滿?”林淵又問。


    他並不懂自己的心意,也不在乎自己,在乎任何人。


    “不,也不是。”安悅心依舊搖頭。


    “該不會是因為我的實力增長得太快,如今甚至超過了你,所以心生嫉妒了吧?”


    “不,當然不是。”


    絕對不可能是,安悅心搖頭,她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去嫉妒林淵哥哥,而如果是了解自己心事的林淵哥哥,又怎麽可能會覺得我會去嫉妒他呢?


    眼前的男人,他不是自己的林淵哥哥!


    絕對!


    不是!


    安悅心的眼神瞬間變得堅定起來。


    這一個月來,她暗中徘徊糾結了多少迴,可一旦下定決心,她便不會再有半點猶豫後悔!


    “我留下來,隻為了尋求一個答案,還請林公子不要騙我。”


    噌!


    她猛地拔出腰間長劍,橫在兩人之間,劍身平穩停在半空,沒有半點遲疑顫抖。


    劍名秋水,是林淵哥哥父母留下來的定親信物。


    此刻劍刃既出,象征著她已經決意要為此做個了斷了。


    “好,我不會騙你,你想要什麽答案。”


    即使是此刻,林淵神情依舊平淡。


    安悅心隻感覺一股寒意爬滿脊背,心底越加冰寒,她握緊了手中長劍,直視著林淵的雙眸,厲聲質問。


    “迴答我!你,究竟是我的林淵哥哥,還是奪舍了他肉身的魔頭!”


    “奪舍?魔頭?從來就沒有什麽奪舍的說法,躺在病床上十八年不能動的那個人是我,站在這裏,剛剛滅掉了周懷風和袁譚的人也是我。”


    “不過既然你終於敢直麵內心,堂堂正正在我麵前拔劍發問了,那我就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林淵看著安悅心,一字一句道。


    “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的猜測而已。我根本不是什麽奪舍他人身軀的魔頭,我就是林淵,從來都是,一直都是。”


    是我……猜錯了?


    是我擅自妄想,把林淵哥哥當作奪舍他人身軀的魔頭了?


    轟!


    林淵的迴答如一道驚雷在安悅心腦海中轟然炸響,炸得她大腦震顫,耳膜轟鳴。


    “怎麽……可能……”


    她雙手一顫,差點握不住劍。


    “我知道,醒來後的我展現出的形象和你想象中的那個林淵或許有很大的差距,但是安悅心,安小姐。”


    林淵背負雙手,平靜看著她:


    “你不能覺得那個躺在病床上願意默默聽你嘮叨訴苦的林淵哥哥才是真實的林淵,更不能覺得隻有你想象中的那個林淵哥哥才是真正的林淵。”


    “你之所以如此堅決,如此憤怒,生出我是奪舍魔頭的猜想,不就是因為我的出現打破了你的幻想,我的存在,不符合你的期待,不是嗎?”


    轟隆!


    林淵最後一句話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擊穿了安悅心看似堅強實則脆弱的內心。


    當啷。


    秋水劍從她手中哐的一聲掉落在一旁,她像是被抽去了全身力氣般猛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瞳孔劇烈震顫。


    “我……我……”


    她慌亂到甚至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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