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潤潤眼裏的亮意灼人,謝臨淵移眸淡聲:“朕出宮不是遊山玩水,你確定想去?”


    他決定南巡後,不止前朝有爭議,後宮裏的母後也不太讚同。


    謝臨淵接連去壽康宮多次,將其中利弊掰開揉碎給母後說明,才征得她的同意。


    隻是他南巡的時候,必然要帶幾個妃嬪伴駕左右。


    謝臨淵也應了,至於伴駕的人選他尚未敲定。


    陳潤潤一聽陛下沒有拒絕,便知自己有機會。


    隻要能博得陛下喜愛,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麽?


    “妾明白的,妾不會打攪陛下,成為陛下的累贅。陛下就帶妾出宮開開眼界吧。”說到最後,她語帶嬌嗔地求著謝臨淵。


    “好,來年南巡朕帶你。”


    謝臨淵點頭應允,陳潤潤臉上頓時綻出燦爛笑容,朗聲道:“妾多謝陛下!”


    “乾清宮還有政務,朕該迴去了。”南巡途中若有陳潤潤這麽個善舞的妃嬪,想必也不會太單調。


    “那妾恭送陛下。”陳潤潤一直將謝臨淵送到流雲宮外才依依不舍地迴宮,途經陶夢晴所居的側殿時,她斜睨一眼,發出嗤地一聲輕笑。


    …………


    長芳殿。


    晏依玉被抬迴來後,便一直閉門不出,昔日見她出冷宮來獻殷勤的妃嬪也消失不見,長芳殿冷清得門可羅雀。


    按理說,她在中秋宴上以命相救太後娘娘,就算太後娘娘仍舊受傷,陛下也會施下賞賜。


    可一連數日,陛下的賞賜都沒有消息,漸漸地六宮裏的妃嬪也品出味兒來,恐怕她犯了更大的錯,功過相抵,陛下這才沒能論功行賞。


    宮裏最不缺的便是趨炎附勢的人,妃嬪是,宮人也是。


    晏依玉養傷的數日,宮人越來越懈怠。


    她是如此想念曾經在她身邊鞍前馬後的孟秋,至少她到死都對自己忠心耿耿,哪像這些虛與委蛇的奴才?


    背上的燙傷經過太醫院的治療後已經結痂,但為了不影響愈合留疤,晏依玉不能下榻,扯動傷口,就連睡覺也隻能趴著,避免擠壓。


    這段時日以來,她是吃的不好,睡得也不好,人也憔悴許多。


    晏依玉口舌幹燥,想要倒水,卻發現小幾上的茶壺已經空了。


    “來人,給本主倒茶!”


    長芳殿迴蕩著她的聲音,無人應答。


    那些宮人真是賤皮子,一個個看她失勢便躲得遠遠的,就連值守都敢懈怠。


    晏依玉又唿喊了幾聲,但任憑她叫破喉嚨也無人前來。


    她隻好強撐著起身,一點點挪到外殿的八仙桌,斟一杯茶水解渴。


    殿門檻窗上映出兩個宮女交頭接耳的影子。


    “你聽說了嗎?陛下不久後要出宮南巡,估計有一年半載都不迴來。”


    “當然聽說了,你是沒瞧見今兒我去膳房的路上,還見到許多貴人設法爭寵呢。”


    “你說咱們現在侍奉的這位會去嗎?”


    “她?肯定不會,救了太後娘娘是多大的功勞啊,也沒見陛下多麽重視她,南巡就更別想了!”


    晏依玉才喝著茶水潤潤喉嚨,便聽見手底下的人對自己的妄議,氣得她揚手摔碎杯盞。


    兩名宮女聽見殿內傳來瓷器碎裂聲,連忙推門進入,便見那個本應躺在床上的人,竟然站在門後怒視她們。


    “怎麽?現在聽見聲響了?本主還以為你們的耳朵是擺設!”


    她是在嘲諷她們,自己口渴時遲遲喚不來人,杯子一砸人就來了。


    兩名宮女互看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耐煩,她們慢騰騰地矮身行禮,“小主恕罪,奴婢們在殿外值守一時沒能聽清。”


    “嗬!當我是傻子嗎?”晏依玉正要發作,可想起她自冷宮出來便以溫和的麵目示人,現在若是罰了兩名宮女怕是名聲有損。


    晏依玉強壓下怒火,坐在桌前的圓凳,對她們其中一人吩咐:“你去內殿從本主的雕刻榴花的首飾匣子拿出來。”


    那宮人點了點頭,也不吭聲就這麽徑自去了。


    晏依玉將她們怠慢的樣子看在眼裏,等著有朝一日重迴聖寵時,好好磋磨,報複迴來。


    位居七品答應,她的首飾不算多,宮女很快尋到她所說的匣子。


    匣子分三層,晏依玉一層層打開,露出最裏層,放的不是金玉瑪瑙,而是一隻草編的蟋蟀。


    草蟋蟀是當年她救下謝臨淵時,謝臨淵親手為她製作的。


    錦衣玉食的晏依玉根本看不上一隻草編的蟋蟀,但隻因是他送的,所以她便留下來,從邊關帶到京城,一直封存在妝匣。


    她托太監出宮去到晉王府偷取平安符的同時,也將與謝臨淵有關的所有東西都帶進來。


    從前她看不上的東西,如今卻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去,將這枚蟋蟀送到乾清宮,務必給到陛下手上。若你們辦妥了,適才瀆職的事兒本主便不再追究。”


    宮女辦事還算利落,的確將草蟋蟀送到乾清宮。


    “陛下,長芳殿的宮人送來了一樣東西,說是晏答應交代務必要送到您手上的。”高盛康捧著一隻草蟋蟀走進來,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滑稽。


    他不知晏答應與謝臨淵的過往,這隻草蟋蟀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但他能猜得出,微小之物必定是承載了珍貴的迴憶,才會讓晏答應如此重視。


    謝臨淵漫不經心地抬首,見到那枚草編蟋蟀,執著朱筆的手忽地頓住。


    草編的蟋蟀說不上有多精致,當初的蒼翠欲滴因著光陰流逝褪了色,變成枯黃顏色。


    他還記得,自己初初醒來時,便瞧見一名嬌俏女子守在床邊,眼下有著青黑,是數日未能安睡的憔悴。


    她說:“你終於醒了,不枉費我守了你這般久,你可得好好報答我啊。”


    彼時被尖細暗害,身負重傷的謝臨淵身無長物,又不能暴露真實身份,隻能用草葉編織了一隻蟋蟀。


    他的本意是以草蟋蟀為信物,將來晏依玉可以換他一個承諾。


    這麽多年過去,草蟋蟀不見,他以為是她弄丟了,沒想到在此時見到,當真是令人感慨。


    謝臨淵將那隻草蟋蟀放在案頭,默了良久後說:“調些名貴藥材送往長芳殿,另外南巡的船隊再添一艘畫舫。”


    他記得晏依玉的家鄉便在四州十二郡之中,她現在送出草蟋蟀,想必也是讓自己南巡時帶上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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