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淵拉起她的袖子,昏暗的環境裏,仍然能看清她手臂上一道道傷痕,有的色澤雖然已經黯淡下去,但有些地方仍然泛著濃重的烏紫,看著比前兩天還要嚴重。


    他眉頭緊皺,彎腰從包裹裏拿出了一隻手電。


    打開後用牙齒咬住,又從懷裏掏出藥瓶,借著亮光,將藥粉灑在傷口上。


    阮夢君怕吵到臥鋪上的乘客,咬牙忍著,沒發出一點聲音。


    雲暮淵給她上完了手臂,讓她轉過身。


    阮夢君聽話照做,轉過去背對著他。


    雲暮淵撩開她背上的衣服,由於傷口太多,他將藥粉均勻的撒在上麵,立刻把衣服拉好。


    “你趴在我背上睡。”說完,他收起了手電筒和藥瓶,將後背留給她做依靠。


    阮夢君望著他寬闊的背影,猶豫了幾秒,正打算依靠上去。


    她側麵的下鋪,響起一道輕柔的聲音。


    “那、那個,你、可以到我這兒,咱咱,咱們倆擠擠。”


    阮夢君扭頭看去,因為車廂太黑,她看不清臉,但能從聲音分辨出,對方是個年紀跟她差不多的小姑娘,心地也很善良。


    阮夢君有些不好意思,他旁邊的雲暮淵替她道了謝。


    “那就麻煩你了。”他將阮夢君從座位上拉起來,推到了床邊的位置。


    他從兜裏掏出錢包,跟那個小姑娘說:“我侄女兒身上有傷,在你這兒對付幾個小時,你的車票多少錢?我出一半給你。”


    小姑娘連連擺手,語氣有些焦急:“不,不用!我,我也沒幾站就下,下了,反,反正我睡,睡了一天,現在不困,你,你你讓你侄女在我這兒吧,沒,沒事兒的。”


    “謝謝你。”雲暮淵再次道謝,便將床上的被子拉起來,對阮夢君說:“在這裏趴著睡一會兒,到站我叫你。”


    “嗯。”阮夢君點頭,在臥鋪上坐了下去。


    轉過頭,她對小姑娘頷首致謝。


    “給你添麻煩了。”


    “沒,沒什麽。”小姑娘對她擺手,近距離下,阮夢君看清了她的長相。


    一張小巧的鵝蛋臉,兩隻黑溜溜的眼睛又明又亮,說話雖然有點結巴,但是一點都不內向,反而待人熱情,有種憨厚的可愛。


    “你、你身上的傷,是、是讓人打、打的?”小姑娘知道自己有些冒昧,可實在架不住好奇,便湊過來問她。


    她剛才就是聽見阮夢君喊疼,又在雲暮淵給她上藥時,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才於心不忍,把床鋪讓出了一半的。


    阮夢君抿著唇,半晌,低低的迴了一句:“繼父打的。”


    “你繼父可真、真不是東西!那、那這、這個人、是你親、親叔?他、他不給你做主?”


    阮夢君沒迴上半句,隻迴道:“他給我做過主了。”


    也算是在外人麵前,給雲暮淵留足了麵子。


    “那、那、那還行。你、你叫啥名、名字?我叫、齊蘭、齊天大聖的齊、齊,蘭是蘭、蘭花草的蘭!”


    “我叫阮夢君。”


    “你,你的名字真,真好聽!”齊蘭露出一臉讚美的模樣。


    “你的也好聽。”阮夢君禮貌的迴應她。


    就在一旁,聽著二人小聲嘀咕的雲暮淵,雖然沒製止,但處在黑暗中的眉宇,又蹙到了一起。


    這個結巴丫頭,話真是多。


    好在,她在跟阮夢君交換過名字後,就沒再說話,安靜的靠著床頭小憩。


    阮夢君趴在床尾,腿耷拉在地上,不出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隨著火車的搖晃,這一覺她睡的很沉,再睜開眼睛,是雲暮淵將她喚醒的。


    “馬上到站了,你精神精神。”


    阮夢君從趴姿坐起身,因為雲暮淵給她上了藥,現在傷沒那麽疼了。


    抬頭望去,窗外的太陽已經露出地平線,沿著窗簾的縫隙鑽進車廂裏,把床鋪讓給她的小姑娘正閉著眼睛,安穩的打著小唿嚕。


    阮夢君想起她也是到海城,怕她做過了站,輕輕搖晃她胳膊。


    齊蘭懵懵的睜開眼睛,“嗯”了一聲。


    “到海城了。”阮夢君提醒。


    齊蘭立刻就打起精神,將窗簾掀開一條縫,讓光透進來更多。


    朝陽照耀著她明媚的臉,歡快地如同一隻歸家的小燕子,撂下窗簾,舒坦得伸了個懶腰。


    “終、終於到了,我、我坐了二十多個小時,把、把我累死了!”


    隨著齊蘭的話音落下,火車平緩的駛入站台。


    阮夢君隨著雲暮淵的腳步,在過道排隊等候下車。


    齊蘭帶的東西太多,慢了她幾步,在人挨著人的車廂裏,她艱難的向前挪動。


    阮夢君迴頭詢問她要不要幫忙。


    齊蘭笑著擺手:“不,不用,你拎不動,我自己可、可以。”


    阮夢君身上的傷確實拎不動重東西,而雲暮淵的手上已經提著行李,即便想幫忙,也有些困難。


    阮夢君跟隨雲暮淵下了火車,在站台上等了一下。


    齊蘭將所有的包裹都掛在身上,笑著從車廂裏下來。


    “你,你們不用管、管我,我自己能、能行,一會兒到外麵,有、有人接!”齊蘭看出二人想要幫忙的意思,連忙婉拒,免得他們心裏有壓力。


    不過雲暮淵還是替她拿了兩個包,出了一起出了車站,將她送到了外麵。


    齊蘭跟來接她的人離開,雲暮淵在路邊叫了輛人力三輪車,跟阮夢君坐了上去,報了一個地方。


    阮夢君雖然活了兩輩子,卻是第一次來海城。


    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那麽的陌生。


    可也是這樣的陌生,讓阮夢君真切的感受到,她終於逃離了雲家那個牢籠,將人生掌控在自己的手裏。


    海城的氣候比平城要潮濕,因為毗鄰海口,仿佛空氣中都泛著一股鹹腥的味道,街道兩旁的梧桐樹飛快的倒退,三輪車穿過了大道,經過一處熱鬧的街口。


    雲暮淵低沉的嗓音在旁邊響起:“這裏是海城商業街,離我那不遠,你閑著沒事可以經常過來轉。”


    阮夢君向他看去,他又繼續開口:“部隊給我在市裏分了一套房子,不過我平時都住宿舍,你來海城正好住那兒。”


    阮夢君卻想都不想的搖頭:“不用,我自己能找地方安頓,你帶我過來就夠了,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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