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吧?讓我去看她?”姚麗芳聽到阮夢君的名字,眉頭擰得更緊了。“我姐要不是因為她,怎麽會難產死在產房?我告訴你,別沒事兒操那閑心,你有時間跟精力,不如多關心你兒子學習!”


    姚麗芳在姚麗君生前,姐妹倆關係最好。


    姚麗君難產時,她抱著姐姐的屍體痛哭流涕,不敢相信事實。


    當她得知阮夢君弄了個娃娃詛咒姐姐,姚麗芳當場就衝過去掐住阮夢君的脖子,要不是二哥阻止,姚麗芳真得把她掐死,讓她去給姐姐陪葬!


    而放眼整個姚家,除了姚老太太,就是姚麗芳最討厭阮夢君。


    祖耀輝沒想到過了這麽久,她還揪著那件事不放。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神之說,夢君當年就是個小孩兒,她那麽小跟大姐去雲家,難免被忽略,受了委屈,才會想不開犯錯,你也得想想,大姐沒了她也很可憐。”


    “她可憐個屁!詛咒親媽的事都幹得出來,那丫頭的心腸得多狠毒?”姚麗芳自然不信鬼神之說。


    她就是接受不了,阮夢君作為一個女兒,會詛咒親媽?


    這種事隻要想想就可怕。


    “我當初怎麽沒掐死她,留著她這麽個禍害,想想就膈應!”


    祖慶輝見姚麗芳越說越激動,隻得訕訕的住了嘴。


    姚麗芳卻自己一個人念叨起來:“你說雲暮淵是咋想的?明知道那丫頭是什麽樣的人,還敢往海城領,他不會是當兵當傻了,好人壞人都分不清?”


    祖慶輝嘴角抽了兩下。


    雲暮淵在部隊的前途,他最為看好,將來是有很大可能成為自己的接班人,甚至遠遠的超過自己。


    眼下聽了妻子的話,他忍不住為他辯解:“人家暮淵是心善,可憐她孤苦伶仃才把她帶過來照顧,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傻子?”


    “他這還不傻?明明沒他的事,他往身上攬,要他多管閑事!”


    “暮淵是感念大姐生前對他的照顧,才攬下這份責任,大姐就隻有夢君這一個女兒,就算她犯了錯,可那也是她女兒,你就當換位思考,你兒子就沒有犯錯頂撞你的時候,你難道也一點兒機會都不給,活活掐死他?”


    祖耀輝的話終於讓姚麗芳安靜下來。


    她站在妹妹的立場,對害了姐姐的阮夢君隻有恨,可是站在媽媽的立場,孩子不管做錯了什麽,都是孩子。


    姚麗芳抿住嘴,半天沒說話。


    祖耀輝也不再和她爭論,因為知道有些事,隻有靠自己想通,光靠別人來勸是不行的。


    ……


    “報告!”


    雲暮淵聽到門外的聲音,立刻睜開眼睛,確認是通信員沒錯,他起身打開房門。


    “連營長,你家裏來電話,你老婆要生了,讓你趕快迴去呢。”


    “是嗎?太好了,我……暮淵,幫我請個假!我老婆要生了,我迴去一趟!”住在隔壁房間的連營長跟雲暮淵打了招唿,就急匆匆的抱著衣服跑下了樓。


    雲暮淵站在門口,愣了兩秒鍾,才迴到房間裏去幫他打報告。


    寫完了報告,雲暮淵坐在椅子前,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足有半分多鍾。


    月光從窗口透進宿舍,映照在男人冷峻立體的臉上,深邃的眼眸一動不動,就那麽怔怔的看著桌上的報告。


    許久,他眸光微晃,神思迴籠,英挺的眉宇微皺。


    低低的念了句‘沒心沒肺’,迴到床上去休息。


    ……


    阮夢君突然睜開眼睛,她大口的喘著氣,身上明明蓋著被子,卻仍然抵擋不住猛烈的寒意,將她厚厚的包裹。


    她顫抖著將被子捂緊,再捂緊,喉嚨裏壓抑著哭聲,最後全都埋在了枕芯。


    淚花大片落在枕頭上,浸入進去,如同她曾經墜落過的深淵,有無數隻手向她索命。


    哈哈。


    這一世她還是迴來了,唯有強烈的痛,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認清這一切不是夢境。


    她帶著對雲家人的恨,日日夢魘,承受著那些屈辱折磨,從未睡過一個完整覺。


    她在想,為什麽那天沒直接把雲超給捅死?


    為什麽所有她恨的人還活著?


    她必須要讓那些人都經曆一遍她所承受的痛苦,她才能釋懷!


    阮夢君就那麽睜著眼睛到天亮,此時不過才早上五點鍾,阮夢君起床穿上衣服。


    她將頭發全都高高的捆起來,一絲多餘都不留,隻露出一張幹淨的臉,亦如重生之後報複的決絕,不留餘地。


    她站在鏡子前審視了半晌,背著帆布包出了門。


    阮夢君走出胡同,街頭的路燈還沒熄滅,隻有天邊升起的朝陽,照耀著整片大地。


    雲暮淵說這一片的住戶多是軍人家屬,那麽這些人普遍都有一個共性,就是不信神佛。


    她想要打聽仙婆的下落,隻能去別處。


    阮夢君沿著馬路一直走,來到商業街的附近,攔住了一輛三輪車。


    “師傅,你知道海城有一位能排憂解難的大仙住在哪?”


    三輪車師傅搖了搖頭:“沒聽說過呀,拿東西都是封建迷信,小姑娘你年紀輕輕的,別信這些。”


    三輪車師傅說完就走了,阮夢君並不放棄,逢人就問。


    在眾多人眼裏,她就像是個瘋子。


    要麽就是正在經曆什麽絕望,求救無門,才會寄希望於神佛。


    “姑娘,你說的那個大仙,我知道。”路邊一個乞討的老乞丐,叫住了她。


    阮夢君迴過頭來,走到老乞丐麵前,從口袋掏出五塊錢。


    “告訴我,她在哪裏?”


    老乞丐見到這麽大麵值的錢,一把奪過來揣進口袋。


    “你找得那個人叫仙婆,她在南郊那邊很出名,你到那邊問就知道了。”


    阮夢君揪住老乞丐的衣領,正因為同樣身處在黑暗中,她眼裏的陰鷙如同被釋放的野獸,危險、兇殘。


    “你要是敢騙我,我會迴來找你算賬。”


    說罷,阮夢君在路邊叫了一輛三輪車,直奔南郊而去。


    路上她試圖從三輪車夫口中打聽關於仙婆的情況,師傅隻一臉茫然,可見那個仙婆平日行蹤有多麽隱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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