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鳶打開房門看見眼下一片烏青的沈澤景有些詫異。


    “大哥這是一夜沒睡嗎?”


    沈澤景聲音微啞,“鳶鳶,我有事想跟你說。”


    沈鳶眨巴眼睛,讓出位置給沈澤景進來。


    沈澤景背對著她的一瞬間,沈鳶眼中帶著一絲嫌惡。


    不過在沈澤景轉身時,這樣的神色已經被她隱藏。


    沈澤景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盯著沈鳶的眼睛。


    “鳶鳶,你跟我說實話,你是真的喜歡季辭,還是單純想要搶走沈明珠的東西?”


    沈鳶沒想到沈澤景會這麽直接,她臉上溫和的笑意一滯,而後又恢複原本的模樣。


    “大哥說什麽呢?鳶鳶當然是真心喜愛,且想和他共度一生的。”


    沈澤景不語,就這麽一直盯著沈鳶的眼睛。


    半晌,才緩緩開口,“季辭不適合你。”


    沈澤景的語氣平淡,可是落在沈鳶的耳中卻是赤裸裸的諷刺。


    “大哥也覺得鳶鳶髒了,配不上季辭嗎?”


    “季辭不適合我?難道就適合她沈明珠?”


    沈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是真的很委屈,不過委屈之下還潛藏著不甘和憤怒。


    季辭是什麽人?那可是天定的氣運之子!


    唯有自己才配得上他,可是沈澤景這個庸俗的家夥,怎麽可能懂這些?


    一定是沈明珠那個賤人說了什麽,才會讓沈澤景有這樣的反應。


    沈澤景則是把沈鳶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原來去掉過往的濾鏡,沈鳶的思緒也沒有隱藏得多好。


    隻是他以前一直看不懂,也不願意懂。


    可沈鳶到底還是他的妹妹,是斬不斷的血親。


    哪怕她現在的表現再不符合自己對於妹妹的想象,他也不可能看著沈鳶誤入歧途而坐視不理。


    沈澤景讓自己的聲音盡量溫和,然後站在沈鳶的角度替她分析。


    “季辭那種人,眼中隻有季家的利益,他是市儈的商人,感情於他而言就是累贅,你若執意選擇他,最後傷的隻會是你。”


    沈鳶收起笑意,出口的話語也是冷冰冰的。


    “所以呢?大哥想要我嫁給誰?是嫁給那些你們需要拉攏的平庸之輩,還是你們覺得上進的有為青年?”


    “在你們眼中,我還比不上沈明珠是嗎?憑什麽她可以嫁給天之驕子,而我在你口中隻有不合適?”


    沈鳶已經不想浪費精力在沈澤景麵前裝作乖巧懂事的模樣。


    如今的狀態,反而更加接近最真實的她。


    而哪怕早有心理準備的沈澤景,看著她如今的狀態也隻覺陌生。


    “當然不是,沈家不需要犧牲你的婚姻,你可以選擇你愛的人。”


    沈鳶冷笑,她湊近沈澤景,語氣中混雜著奇怪的情緒,“是嗎?那我愛的人就是季辭,你們給我選嗎?”


    沈澤景眉頭蹙起,“為什麽一定是他?”


    沈鳶的眼神掃過沈澤景的眉眼,而後嘴角輕輕揚起溫和的笑意,明明是熟悉的弧度卻有著不一樣的感覺。


    “大哥自己琢磨一下這句話好笑嗎?連你都比不上的人,我為什麽不喜歡?”


    沈澤景看著沈鳶入神,明明她現在的神情都與過去一般無二。


    可是卻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眼前的女孩一樣。


    而迴憶起過去,她的所有神態都像蒙上了一層薄霧,唯有此刻,眼前的她才是最清晰的模樣。


    欣賞夠了沈澤景的錯愕,沈鳶的語氣迴到最開始嬌弱又體貼的模樣。


    “鳶鳶也不是故意為難大哥,可是,爸爸媽媽也希望鳶鳶可以幸福,所以,大哥一定有辦法解釋清楚那天晚上隻是誤會的對嗎?”


    罷了,沈鳶眨巴眨巴眼睛,那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房間裏忽然開始彌漫著淡淡的香氣,似花香中帶著甜膩的果香,沈澤景盯著沈鳶的臉,剛剛好不容易看清的神色再一次出現薄霧。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點頭,“是大哥錯怪你了,好好休息,這件事我會繼續想辦法。”


    沈鳶知道成功之後,臉上的笑意都真實了幾分。


    “那大哥快去忙吧,鳶鳶還想再睡一會兒。”


    沈澤景順從地被沈鳶推出房間門,走到樓梯處迎麵碰上沈澤清。


    “怎麽樣?”


    沈澤景卻如同沒看見沈澤清一樣略過他,然後動作毫不停頓迴到自己房間關門躺下,不過片刻就陷入昏睡。


    沈澤清以為沈澤景是一夜沒睡太累了,沒有在意。


    他走向沈鳶的房間敲門,然後站著等沈鳶開門。


    沈鳶隻是應了一聲,良久才拉開一條縫,腦袋湊出來帶著些許詫異,看清來人是沈澤清時,微不可察鬆了口氣。


    沈澤清還沒張口就感覺門縫裏透出來一股怪異的鐵鏽味。


    “二哥有事嗎?”沈鳶努力向沈澤清眨巴眼睛。


    隻一瞬,鐵鏽味就變了,隻剩下好聞的花果香。


    “二哥需要迴實驗室工作,下次再迴來可能需要很長時間,很抱歉,答應了好好陪你,卻沒能做到。”


    “沒關係的,鳶鳶可以等二哥有空,畢竟工作要緊。”


    沈澤清抬手摸了摸沈鳶的腦袋,“下次二哥一定好好彌補你。”


    沈鳶繼續笑著,“二哥要忙的話就快去吧,大哥這麽早敲鳶鳶的門,鳶鳶都沒睡醒。”


    沈澤清走後,沈鳶果斷反鎖房間門,好在沈澤清沒有提出要進來。


    不然就會發現沈鳶在地上擺了一塊白色的布,上麵是鮮血畫出的詭異圖案。


    兄弟倆聞到的花果香,以及最開始沈澤清感受到的鐵鏽味,其實都是出自這個東西。


    可是看著眼前這一幕,沈鳶並沒有欣喜,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在沈澤景身上最後的機會。


    費盡心力製作的這個東西並不能持續很久。


    而她,需要在沈澤景的意識掙紮過來之前,謀劃好一場獨屬於他的“意外”。


    她可以製造一場車禍挽迴沈澤景,同樣可以製造一場意外除掉不趁手的工具。


    沈家人想象中溫柔賢淑,體貼懂事的沈鳶隻是她給他們編織的一場夢。


    可笑的是沈澤景居然覺得從感情這方麵下手可以說服她。


    沈鳶根本沒在意過季辭的感情,她的目的,從來都是這個世界最巔峰的權力。


    任何阻擋她前進的,她都可以毫不猶豫除掉。


    尤其是沈明珠那個變數,更是不能久留。


    而被她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沈明珠,正在滿眼興奮拉著溫霜年講著她昨天的高光時刻。


    溫霜年笑著等沈明珠說完,“確實厲害,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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