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將已死!首級已斬!”


    士兵們手起刀落,將樊信的頭顱斬下,用長矛高高挑起。


    一時間,江陽城下哭聲、嚎叫聲交織,仿若人間煉獄。


    即便他們想衝過來奪迴樊信的首級和身體,迎接他們的隻是更多無情的子彈和箭矢以及長矛。


    樊義遠遠望見這一幕,隻覺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緊,痛意瞬間蔓延至全身,他悲慟地大喊一聲。


    “二哥!”


    然而,就在這分神之際,一個銅瓜重重地砸在了他的頭盔上。樊義眼前一黑,整個人直直地從馬背上墜落。


    這邊的激戰並未持續太久。樊義所率的援軍本就是長途奔襲而來,體力早已不支,如今兵力又遜於對方,主將更是生死未卜。


    兩位世子調轉火槍軍,幾輪齊射過後,連州軍的援軍終於耗盡了最後一絲戰鬥力。


    日落西山之前,江陽城終究還是被攻克。


    “父王,我們要不要先去支援王叔?”


    “你王叔追著樊永走的太遠了,此刻趕過去已然來不及。況且,萬一樊永帶著人四處周旋,反倒會讓我們陷入被動。”


    “兄長不必擔憂,我父王可不是莽撞之人,好歹也是跟著樊老將軍南征北戰,從血雨腥風中拚殺出來的。”


    “嗯,不錯。眼下我們要抓住這大好時機,一舉拔掉襄州城。待襄州城一破,整個天下便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大業可成。”


    襄州城一旦被攻破,東南線朝廷便再無險可守。


    屆時,先對三皇子發動攻勢,以他的性情,必定會倉皇潰逃。


    而後,便可夾擊宣立勳和趙馳,往後那些雜牌軍便再也無力阻擋聯軍。


    “把人帶上來。”


    很快,樊義便被五花大綁地押了進來。此時的他,臉上滿是血漬、淚水和汗水,早已汙濁不堪。


    “你們殺了我二哥!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樊義雙目通紅,眼中燃燒著熊熊怒火。


    “樊將軍,還是省省力氣吧。戰爭本就避免不了傷亡,難不成死的不是樊信,而是普通軍士,你就覺得無關緊要了?”


    長州王目光平靜地問道。


    “你們這些叛軍,終究不得善終!”樊義咬牙切齒地罵道。


    “將軍不必多費口舌。待我們得了天下,你們便是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到時候天下人恐怕隻會指責你們樊家。”


    “要殺便殺,沒什麽好說的,我們樊家沒有一個會投降的孬種!”


    “將軍,今日叫你來,不過是想讓你勸襄州城開城投降。對於樊家的連州軍,能放過我們定會放過,邊境往後還是需要你們樊家鎮守,沒必要在此白白損耗。你今日也見識到了我們的實力,襄州你們根本守不住,何必白白送命呢?”


    “少說廢話,你我勢不兩立,我絕不可能為你們說一個字!”


    “既然如此,那就隻好晚些借將軍的項上人頭一用,與樊信將軍的頭顱湊成一雙,給樊老將軍送去。帶下去吧。”


    “反賊,你禍國殃民,必將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在樊義的叫罵聲中,長州王與兩位世子及諸位將領開始商討下一步的作戰計劃。


    “現在襄州城近在咫尺,隻要拿下襄州城,皇帝就無計可施了。”


    “父王,我們可以再多增添一些投石機,隻是火油罐子的數量實在跟不上。”


    “襄州城的守將並非名將,我們可以先設法恐嚇他一番。”


    一日後,襄州城外。


    一顆顆頭顱被投石機投入城內,仿佛下起了“人頭雨”。


    城中守軍見狀,無不驚恐萬分,膽戰心驚。


    “夏侯將軍,我們王上說了,樊義、樊信二位將軍的首級需送往樊老將軍處,就先不送給將軍您了。”


    城下喊話之人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夏侯青一箭射在他的腳下,來人嚇得趕緊調轉馬頭,倉皇逃了迴去。


    “夏侯將軍,這可如何是好?”


    其他副將此刻早已嚇得麵色慘白,如同白紙一般,馬奴兇殘也隻是把屍體堆在城下用來登城。


    兩萬連州軍已全軍覆沒,城中僅剩下兩萬兵力,大概率是守不住的。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把城內所有的房子都給我拆了,加固到城頭上去。城中男子全部拉過來修補城牆,女子和孩童負責送水送糧!若有躲藏不出者,直接斬殺!”


    如今這情形,想要守住城池,也唯有采取這般決絕的辦法了。


    隨著火油罐不斷被投射進城內,之前的慘狀再度上演。


    火油極難被水撲滅,夏侯青讓人將棉被浸濕,一旦有人被火油濺到,立刻用濕棉被裹住。


    雖說這無法完全抵禦火油的傷害,但好歹能減少一些傷亡。敵人強攻兵力不足,即便城破,也定會讓長州軍付出慘痛的代價。


    長州王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不會貿然直接攻城。要麽逼迫對方出城,要麽就用攻城武器將襄州城消耗至極限。


    火油罐日以繼夜地投射進城,城中死傷無數,慘狀目不忍睹。


    長州王並非鐵石心腸之人,隻是他深知,從起事那日起,就該明白長痛不如短痛,若總是婦人之仁,既成不了大事,也救不了天下蒼生。


    “王上,火油罐快投完了。”


    “那就投擲石頭,把能投的全都投過去。”


    城牆上,許多士兵將濕棉被披在身上,一遍又一遍,烘幹了又澆濕。


    即便如此,城牆上下被燒傷的士兵仍是不計其數。


    城中的大火已經熊熊燃燒了一整天,卻再也沒有人去撲救。


    “將軍,敵人開始投擲石頭了。”


    “哈哈哈哈,敵人沒火油罐了。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夏侯青片刻都未曾離開城牆,換防都已經輪了一圈,他依舊堅守在那裏。


    飛來的石頭不斷擊中守城的士兵,這般大小的石塊,一旦擊中,人當場就沒了性命,即便舉盾也無濟於事,士兵們隻能緊緊地擠在城垛後方,躲避石塊的攻擊。


    可沒過多久,又是一陣火油罐砸了下來,緊接著是澆了火油的石頭。


    隨著一陣激昂的鼓聲驟然響起,城牆上的所有人都明白,對方即將開始強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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