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這位妾夫人的離世,頗為蹊蹺。塗家當時堅決不讓做檢查,但從她的死狀判斷,應該是中毒而亡。”


    王縣令暗自得意,覺得自己想出“妾夫人”這個稱唿實在高明。在他看來,小妾不過就是老爺的玩物罷了 ,加了夫人那就不一樣。


    “既然是中毒而死,塗家為何阻攔檢查?”


    “塗家老夫人聲稱她是自己想不開尋了短見,又怕影響塗大人的仕途。大家既是同僚,這又屬於家事,於是便草草了結了此事。”


    事實也確實如此。


    “王大人當時難道就沒懷疑這是一起兇殺案?”


    十幾年前,當年的太子也才剛剛成年,朝廷之中還沒有激烈的派係鬥爭。


    在那個時候,官官相護是常有的事,大家都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既然主家說沒事,那旁人自然也就不再深究了。


    雖說這件事在茶餘飯後也會被人當作談資提及,但終究不會有人去深入探尋。


    “迴通判大人的話,當時確實有過幾分懷疑。可一來沒有證據,二來也無事主報案,所以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塗長治微微點頭,他心裏清楚,這事兒都過去十幾年了,僅憑這些人的指認,既難以說服別人,也難以讓自己信服。


    他現在最渴望的就是知道真相,至於能否借這件事報仇,倒不是他此刻最在意的。隻要能確定自己的生母是被他人所害,那報複的辦法有的是。


    “大人,這件事我也略知一二。”另一名官員上前,拱手說道。


    “你且說來聽聽。”


    “其實當年這事我印象頗為深刻,因為有個地方特別蹊蹺,我當時就有所懷疑。”


    “哦?怎麽說?”


    “當年妾夫人先是被傳出懸梁而死,後來又發現她指甲發黑,耳鼻處有黑血滲出,這才知道她中了毒。


    塗家給出的說法是,妾夫人先服了毒,又害怕毒發時太過痛苦,所以又選擇懸梁自盡。”


    這話一出口,塗長治心裏便明白了個大概。一個人若連死都不怕了,怎麽會在乎是毒發身亡還是懸梁而死呢?


    況且懸梁而死也未必就比毒發而死來得輕鬆。真要是怕死,大可以不死,或者選擇割腕、燒炭等其他死法。


    “這毒藥並非尋常人家會儲備的東西,難道就沒人去查一查這毒藥的來曆嗎?畢竟妾室想要隨意出府購置毒藥,還不被人察覺,實在不太容易。”


    眾人麵麵相覷,這時,一名官員站了出來。


    “當年賣藥的店家得知死了人後,沒過多久就搬走了。隻聽說買藥的人並不是妾夫人。”


    “那可知賣藥的人搬到哪裏去了?”


    眾人紛紛搖頭。


    塗長治此刻心裏已然明白,這基本確定生母就是被殺人滅口,隻是其中緣由他還不能完全確定。


    “好了,這件事便先問這麽多,幾位確實能力不凡,十幾年前的事還能記得如此清楚。這次州府抓了這麽多人,想必大家也清楚原因。


    為了防止錯選結黨營私之人,還得麻煩各位給我提醒指認一下。不過大家放心,不用公開指認,諸位迴去後,把懷疑之人的姓名、職位以及不法行為如實寫在信中,明天交給我就行,其他的我自會去查證。”


    眾人聽了,都覺得頭皮發麻。畢竟他們或多或少都算是二皇子一係的人,上麵的關係盤根錯節,下麵的人也都是緊密相連,一旦互咬一個跑不了。


    “大人,我們這些地方官員哪懂這些,就算有心,上麵的人也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裏啊。”


    “是啊,是啊。”眾人紛紛附和。


    “我並非讓各位相互攻擊、惡意誣告,隻是想看看諸位是否有辨別忠奸的能力。大家在一起共事這麽多年,要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察覺不到,那這擇優錄取,恐怕隻能從其他縣鎮去選拔人才了。


    再者當真是被迫參與結黨的,本官也會網開一麵該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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