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中羞澀,又得為日後的生計謀劃,沐晨無奈之下,租下了城中最為偏僻街坊處的一座小院子。


    城外他是萬萬不敢涉足的,生怕遭遇歹人,被搶走路引和身份信,從此淪為流民。


    這座小院,有一間屋子、一方小院,外加一間廚房和一間茅廁,租金是每月一兩銀子,且需三月一付,這一下子便花去了三兩銀子。


    幸而正值晚春時節,天氣尚不算太冷,購置了些鍋碗瓢盆和草席被子後,又支出二兩銀子。望著手中僅存的一千八百多文錢,沐晨不禁暗自感歎,錢財實在是太不經花了。


    做工?以他這副身子骨,幹不了苦力活;擺攤做美食?更是想都別想,畢竟自家養的狗,寧願吃屎也不願碰他做的飯菜。


    沐晨雖堪稱手工達人,有著“能徒手搓出原子彈”的巧手,可對於廚藝卻是一竅不通,唯一還拿得出手的,也就隻有烤烤串、做做饅頭雞蛋糕罷了。


    沐晨在腦海中細細思量,搜索著一百種當下自己力所能及、又能守得住且時間充裕的營生。突然,一個念頭閃現:“燒玻璃!”他深知,大周現已有燒琉璃的技藝,隻是工藝繁雜,產量極低,向來是皇家專用。


    炭火燃燒的溫度難以達到玻璃的熔點,不過加入碳酸鈣便可降低熔點,而碳酸鈣的獲取並非難事。


    相較而言,石英石的挑選要更為仔細些,含沙量高的河道中雖有不少,但需挑選幹淨細膩的才行。


    這一日實在是累得精疲力竭,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沐晨才起身離家。一路打聽,尋到一處小河,河水清淺,碎石繁多,一眼望去,便是尋覓石英石的絕佳之地。


    二話不說,脫了鞋襪,挽起褲腿衣袖,踏入水中摸索起來。不多時,自製的藤簍裏便裝滿了石英石。


    不遠處,一輛馬車緩緩停下,車內幾人正瞧著在水中忙碌搜尋的沐晨。“他這是沒錢吃飯,開始在水裏撿田螺了?”


    陸初雪不明所以,姐姐為何突然停車,她看了看沐晨那邊,又放下了車簾。


    “誰曉得呢。這蠢貨,還妄圖與我陸家攀扯關係。我陸初霜未來的夫君,要麽富甲天下,要麽權傾朝野,怎會是這般無用之人。”陸初霜滿臉嫌棄地說道。


    今日,她們去城外廟裏祈福歸來,陸老爺子與父親、二叔同乘一車在前,陸母和兩位姨娘在另一輛車上,她則和妹妹陸初雪同坐一車。


    陸家老爺子有一妻兩妾,正妻育有一兒一女,兒子便是陸初霜的父親陸如鬆,女兒嫁入城中的小官家中,也算是門當戶對。


    頭一個妾室生了個兒子,即陸初雪的父親陸如柏,在家中地位稍高一些。最後一個妾室隻生了個女兒,嫁給了城中的小商戶。


    陸如鬆膝下有一女兩子,女兒便是陸初霜,兩個兒子,一個十四歲,一個十二歲,名為陸正羽和陸正翼,正在城中的南江書院求學。陸如柏有一對龍鳳胎,今年十五歲,便是陸初雪和陸正豐。


    “阿姐,這莫非是沐家的沐晨?”陸初雪這才驚覺,水中那人不正是從前時常出入自家的沐家公子嗎?想當初,陸沐兩家有意讓他倆結親,身為庶出的陸初雪隻能偷偷瞧上幾眼,所以她認得沐晨,而沐晨卻不認識她。


    “你給我閉嘴,什麽都不許亂說,否則有你好果子吃!”陸初霜滿臉威脅地瞪著她,那眼神和語氣讓陸初雪不敢直視。身為庶出子女,注定要比陸初霜低一等。


    “長姐放心,妹妹定是眼花看錯了。”陸初雪低聲下氣地迴應著,陸初霜料想她也不敢多嘴。


    如今老爺子雖是家中掌舵人但已逐漸退居幕後,陸家上下基本由父親打理,即便此事被老爺子知曉,自己頂多挨頓斥責,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倘若陸初雪敢亂說話,屆時自己死不承認,再將他們一家逐出陸家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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