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晚上。


    那群被打暈的少年家裏人並沒有來找茬。


    這讓封於修放下了手中的菜刀。


    他完全了解了這個地方。


    殺個把個人,隨便扔溝裏。


    就是一樁懸案了。


    隻是這些村民還不至於讓他生出殺虐的念頭。


    否則,他不介意屠殺個滿門。


    殺人對他來說就是喝水那般簡單。


    晨曦。


    雞還未曾名叫。


    封於修早已在大山跑了幾個來迴。


    入伍在三天後。


    這是村長通知的。


    走在村子裏,人人都躲著他。


    “真狠啊,全都被打的下不來炕。”


    “就是啊,趙平子家的那小子,現在還昏迷呢。”


    聽著周圍村民的談論。


    封於修麵無表情,沒有任何的心裏波動。


    “三……三多……”


    成才哆哆嗦嗦的從牆角貓了出來,低著頭不敢看。


    封於修沒有絲毫停頓繼續走向許百順家的方向。


    這副模樣讓成才臉色發白。


    正好看見村長正領著村務會的幾個人在牆上刷著種樹的標語。


    成才看見了連忙跑上去。


    “爹,我不想去當兵了。”


    成才低著頭說道。


    “這個字啊,你要往豎直寫……成才啊,迴去跟你媽說,中午我不吃飯啊。”


    村長自顧自的繼續篩字。


    “我說,我不想去當兵了!”


    成才擋住了村長的路。


    刷牆的村民紛紛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露出詫異的目光。


    村長一愣,放下手中的刷子,不可置信反問,“你說什麽?”


    成才低著頭,“我不想去了,讓許三多去吧。”


    村長把手中的刷子扔給旁邊的人,歪著腦袋盯著成才,“成才啊,你高中畢業,這是高學曆,當兵才是你的出路,你不也是從小喜歡當兵嗎?”


    成才依舊低著頭,小聲嘟囔,“我怕許三多打我。”


    “你說什麽?”村長似乎沒有聽清楚。


    成才頓了頓,“我怕許三多打我!”


    村長怒極反笑,一巴掌拍到成才後腦勺上。


    “那麽一個小癟犢子,你怕他幹什麽?去了軍隊,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當團長了,到時候還不是你說了算?風頭永遠是咱家的,你記住!”


    “告訴你,打人家說要你,你就跟國家掛上鉤了,那叫個……叫個國家公有財產!瞧見那沒有?”


    成才看著剛剛寫到牆上的那些標語:砍樹是要坐牢的!


    “砍樹是要坐牢的!不去也是要坐牢的!”村長一字一字地擲地有聲。


    成才想起了昨天封於修勇猛兇狠的模樣,眼睛一紅差點哭出來了。


    “哭,也是要坐牢的!”


    “滾迴去!”


    成才被村長怒罵迴去了。


    轉身笑眯眯的從懷中掏出一盒中華,散煙給兩個村民。


    “中午飯我請了。”


    兩個村民露出笑容,自然知道村長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成才的懦弱。


    這三天。


    封於修沒日沒夜的熟稔內功心法。


    到了第三天晨曦從山頭跳出的刹那。


    他猛然張開眼睛。


    “哈!”


    張開嘴巴吐出一口白氣。


    胸膛咚咚咚的發出悶響。


    “內功心法已經熟練了,總算找到當年的功法了,隻是外功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入門的。”


    封於修站起身伸了伸懶腰。


    深吸一口氣,對於這個時代的空氣格外的清晰。


    他這三天一點點的拚湊起來了內功心法。


    起碼可以每日修煉百骸,鍛造心肺。


    “三多,村長家集合了!”


    許一樂站在壩上高聲唿喊。


    封於修目光看向遠處。


    終於要走出這座大山了。


    真正的麵對這個時代!


    這個充滿各種機遇的時代。


    ——


    “啪啪!”


    村長翹著二郎腿嗑著瓜子。


    許百順大大咧咧躺在村長卑微裏麵,黑色的襪子破了一個洞。


    大拇指從洞口伸出來,發黑的腳指頭使勁的扣動大紅被子。


    村長眼皮直抽搐,也不好多說什麽。


    隻能倒了一杯茶,笑眯眯的開口,“明天一早,我們去縣裏的車站送成才跟三多,這些是今天武裝部的同誌捎來的軍轉跟大紅花。”


    成才眼睛早已熱切的盯著桌上綠色的戎裝。


    “成才,來,給爹穿上看看!”


    村長看了看名字,掏出成才的軍裝扔了過去。


    成才激動的走出上房去了臥房換衣服。


    村長得意的靠著椅子笑眯眯道:“百順啊,以後你跟我在村裏也算是能說得上話的了,可要互相照顧點啊。”


    許百順瞥了一眼,覺得鼻子發癢,將鼻涕抹在被子上。


    村長頓時覺得喉嚨發癢。


    直接站起身走到土炕旁邊,“下來下來,你太埋汰了。”


    “老子還不樂意睡呢。”


    許百順耷拉著平底鞋走到椅子上坐下。


    順手拿起村長的中華煙,“我說你,少貪點。”


    村長急了,一把奪過去,“放你娘的狗臭屁,這是我煙鋪的,沒看見我最近開了一個百貨鋪子嗎?”


    “哦,那你急啥?”


    村長懶得跟這種五保戶計較。


    轉身卻看見成才走了進來。


    頓時眼前一亮。


    那挺拔的身子,容光煥發的麵容。


    “爸!”


    成才敬了一個不是很標準的禮,聲音格外的爽朗明亮、


    “好好好,好啊!!”


    村長大喜,頓時覺得人生都直了。


    “得意什麽,我家龜兒子也是當兵的。”


    許百順看不得別人家有的自己沒有,冷嘲熱諷喊道。


    “喲,就你家三多那個身板,他就是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啊。”


    村長一如既往地冷嘲熱諷。


    “爸,三多來了。”


    許一樂嘴裏叼著一根煙從門口走了進來。


    身後是麵無表情的封於修。


    許百順終於露出了笑容,“龜兒子怎麽才來,快過來,這是武裝部給你的軍裝。”


    封於修走進了屋子。


    目光這麽一掃。


    剛才還挺拔的跟個大公雞一樣的成才瞬間低下頭。


    但內心長期的優越感還是讓他抬起頭。


    從小到大眼前這個三呆子都是他欺負的對象。


    怎麽能被他唬住。


    昨天一定是錯覺。


    對,肯定的。


    “嗯,拿走了。”


    封於修撿起桌上的軍裝轉身走出房子。


    “三呆子!”


    成才大喊一聲。


    封於修沒有絲毫停頓,筆直離開了。


    成才覺得胸口憋了一口氣。


    “讓你家成才以後對我龜兒子客氣點,都是當兵的!”


    許百順冷冷道。


    “一樂,以後看見誰罵龜兒子,直接打他知道嗎?”


    許一樂拘謹的低著頭,不敢在村長家裏說話。


    這幅自卑的樣子讓許百順氣不打一處來。


    半夜。


    成才越想越氣。


    走出門走向許百順家。


    卻恰好遇到了封於修。


    “三呆子,你怎麽在這裏?”成才藏起衣兜裏麵的石頭,這是他準備砸許百順家玻璃的。


    封於修目光冰冷,語氣生硬,“你這小癟三,白天罵我,我想了想這不對。”


    “這個年代怎麽能一直被人踩在鼻子上呢。”


    成才覺得有些不妙,眼前這個三呆子的語氣太嚇人了。


    剛想跑,迎麵就被什麽東西砸中。


    眼前開始冒金星,直挺挺躺在地上。


    ——


    “成才?早點睡,明天去縣城呢。”


    村長披著軍大衣起夜,看見成才屋子燈還亮著喊了一嗓子。


    “知道了。”


    成才的聲音有些低沉。


    村長露出笑容,點了點頭迴到了自己房間。


    “該死的!那三呆子怎麽可能突然這麽勇猛的。”


    成才不斷地撕扯報紙擦鼻子,他的鼻梁骨被封於修砸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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