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雪死了,死的一些人措不及防。


    僅僅兩天,費年庚兩鬢斑白,臉上皺紋突出,好似已進入古稀之年。


    實際上,他才五十不到。


    忘憂站在費雪靈堂門口,看著裏麵燒香的人,眼神晦澀。


    她早料到了結果,隻是當親眼看到,內心還是覺得無比沉重。


    一個父親,親眼看著女兒在自己眼前死去,即便知道她劣跡斑斑,血緣依舊牽扯著彼此。


    不是她心狠,規則如此。


    她若是不狠,將來便會是別人對她們狠。


    “費爸爸,我不會說對不起,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很多事情並不如我們表麵看到的那樣。”


    “我也不想欺騙您,費雪是我殺得,您恨我或者想殺了我為她報仇,我都接受。”


    “但不管怎麽樣,您在我心中依舊是那個偉大的父親,我的費爸爸。”


    凝視著那佝僂的背影,忘憂輕聲開口,放緩的語氣認真嚴肅。


    世間事本就難兩全,不如意之事更是十之八九。


    等了許久,就在忘憂以為對方不會說話的時候,無力的歎息傳來,好似訴盡了他所有的哀傷。


    “其實我知道,從她看我的眼神中我清楚發現了算計和濃濃的怨恨,她在恨我當年的狠心。”


    “現在迴來,也不是真的想改過,她是帶著目的的。”


    “即便如此,我還是勸著自己,說她可能隻是還在迷惘中沒有走出來,慢慢的就會好的。”


    “可沒有慢慢了,你說的對,種什麽因得什麽果,我不怪你,等小雪的葬禮過了,讓瀚霆送我去首都基地吧,這裏...”


    頓了下,繼續:“就交給你們了。”


    他是不怪她,隻是也沒法再跟之前一樣,畢竟她是殺死自己親女兒的兇手。


    女兒再有錯,再咎由自取,再...他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


    忘憂張了張口,似乎很多話想說,卻最終都化成一個好字。


    失落的垂下眼簾,轉身離開。


    剛走出幾步,便被不知什麽時候站在前麵的男人吸引。


    那雙總是給人感覺危險的綠眸正靜靜的注視著她,裏麵滿滿都是她的身影,好似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心砰砰砰的跳動著,有絲難過的臉蛋上瞬間揚起燦爛的笑容,朝著男人飛撲過去。


    管他是王八還是啥的,都是那個人啊。


    即便沒真正愛上又怎麽樣,是那個人啊。


    那個總是會默默陪伴在她身邊,不管什麽時候,隻要迴頭就能看見的人啊。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


    習慣他很多很多,多到她說不清。


    這一世挺好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末世亂入了人魚這個梗。


    但至少她的身體狀況不錯,留下陪他一輩子是沒問題的。


    女人脆弱的時候很容易感性,這點不管是在心態多麽強大的女人身上都適用。


    當然,對於忘憂來說,她的感性來得快,去的也快。


    沒一會,就又活蹦亂跳跟小紅跑出去收拾那些不聽話的喪屍了。


    薑瀚霆笑的寵溺的看著背影歡快蹦跳出基地的小魚,唇角弧度加深。


    她就該這樣,沒有煩惱。


    等到看不見人了,才抬腳離開,基地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他處理呢。


    至於首都基地裏的那幾人,小魚想玩,讓她玩就是。


    北光基地的整頓非常快,待費雪一入土,眾人便開始繼續她們的征程。


    忘憂留下了小紅,讓小綠跟著費年庚,保護他到首都基地。


    這一別,便是半年。


    半年間,他們走過許許多多的幸存者基地。


    識時務的就以禮相待,非暴力不合作的就打到你服。


    漸漸的,忘憂和薑瀚霆的名聲傳開。


    他們親切的稱唿兩人為,末世的救世主。


    沒被光顧的基地,無不祈禱著兩人出現在他們基地,為他們帶來希望。


    事實上他們也沒失望,等再次踏進曾經的首都。


    不,應該是早在一個月之前就改名的美魚國都城。


    所有幸存者都覺得這是新生活的開始。


    他們不用再懼怕喪屍,不用再為了生存戰戰兢兢,不用再為了食物背棄良心。


    一時間,眾人潸然淚下。


    接到消息出來迎接的薑老爺子,費年庚,尚顏容等人,都是激動不已。


    新世界到來了。


    所有人都在歡唿,都在尖叫,都在為了美好的明天喝彩。


    唯有偏遠三區的一個小套房裏,兩個披頭散發有些神經質的女人,目光噴火的從窗戶邊死死看著外麵的熱鬧景象。


    她們被困在這裏三個月了,三個月前,她們還在享受基地眾人的尊敬恭維目光。


    結果一覺醒來,她們身在一個狹**懨的地方。


    出不去,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除了每天有人從窗子給她們丟饅頭大餅的進來,不會餓死外,她們什麽都做不了。


    身上的異能也像是一夕間,消失了般。


    她們想不通,明明她們已經奪取了首都基地的權利,怎麽還會這樣。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們三個月,現在終於得到了那個答案。


    因為那是一場白日夢。


    ‘哢擦’關閉已久的房門被打開,風姿妍麗,神情矜貴的白衣女子緩步走進。


    “是你!”許久沒開口的兩人,聲音有些沙啞難聽。


    她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女人,這個...讓她們曾經無比恐懼的女人。


    如今,依舊驚恐。


    但更多的是憎恨。


    都是她,要不是她,她們的機會就不會被破壞。


    要不是她,她們也不會這麽慘。


    都是她,都是她。


    憤恨,不甘,卻無能為力。


    忘憂唇角掛著明媚的弧度,對她們的仇恨視而不見,環顧了一圈房間,慢悠悠道。


    “看樣子你們住的不錯嘛,那就一直在這住著吧,不過嘛...”


    停頓了下,笑容深邃的靠近鮑雨薇,手一揮,手中出現一塊不大不小的鏡子,讚歎的嘖嘖出聲。


    “真是好東西,這就當你們的報酬了。”


    輪迴之境啊,難得的寶貝,爽。


    果然盯著這些不正常的人,有驚喜。


    “謝謝啦。”俏皮的對已經癱軟在地渾身濕噠噠的人揮了揮手,步伐輕盈的離開。


    鮑雨薇雙目睜凸的看著那人走遠,嘴唇被咬出血。


    她輸了。


    輸了的徹底。


    不甘的閉上眼,苦笑一聲,即使帶著記憶重來,她依舊是個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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