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影未散,禍心猶存


    溶洞裏的篝火劈啪炸開一粒火星,顧晚晴用鑷子夾著酒精棉擦拭方硯秋掌心的擦傷。


    青銅殘片在火堆旁泛著詭異的青灰色,那些本該被硫磺礦脈腐蝕的符文此刻正在緩慢蠕動。


    “周謹言臨死前說的‘九星歸位’……”林驍用匕首挑開作戰服內袋,破碎的雄黃酒瓶在月光下滲著琥珀色液體,“你們看這個裂痕。”


    三支缺失的腎上腺素在醫療包絨布上留下清晰的凹痕,蘇瑤撚著苗銀手鏈缺失的銀珠位置,忽然指向岩壁:“那些血月紋路在吸收硫磺光。”


    方硯秋的放大鏡掃過青銅殘片邊緣,黃銅手柄突然燙得他指尖發顫。


    三十七年前出土的西周饕餮紋在四百倍鏡片下顯露出納米級的電路紋路,這根本不是青銅器該有的鑄造痕跡。


    他摸出貼身收藏的《古宅迴魂》卷宗照片,第一卷出現的青銅羅盤在相同位置有著完全吻合的能量迴路。


    “我需要兩個小時。”方硯秋將便攜式光譜儀卡在殘片缺口,顯示屏跳動的波形讓墨羽的銅錢突然在布袋裏發出蜂鳴聲,“晚晴,幫我把第七卷的血樣分析調出來。”


    顧晚晴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手術刀尖無意識地在泥地上畫出星軌公式。


    當第七卷新娘的dna圖譜與青銅器表麵提取的有機質重合時,方硯秋的考古刷突然戳穿了看似堅固的饕餮紋——指甲蓋大小的透明晶體嵌在銅鏽之下,正在吸收溶洞頂部滲下的硫磺水。


    林驍的狼眼手電掃過晶體瞬間,所有人作戰服上的金屬扣同時迸出藍色電弧。


    蘇瑤猛地撲滅火堆,苗銀耳釘卻在黑暗中發出刺目的紅光。


    “別碰它!”墨羽甩出五帝錢壓住躁動的銅錢串,“這東西在模仿人體經絡。”


    方硯秋的隔離手套已經被腐蝕出三個針孔,他保持著用鑷子固定晶體的姿勢,額角冷汗滴在光譜儀屏幕上。


    顯示器裏的能量波動曲線正在複現第五卷院長日記裏的星軌公式,而晶體核心浮現的血色光點,分明是眾人此刻在溶洞中的位置坐標。


    林驍突然起身抓起登山鎬:“我去河道上遊看看硫磺沉積層。”


    他在溶洞西北角的鍾乳石群後發現了第二串腳印。


    不同於周謹言的軍用靴齒痕,這串赤足腳印的足弓處有著詭異的六邊形壓痕,像是某種機械裝置的接觸麵。


    更令人不安的是,腳印周圍的硫磺粉末呈現出被高溫灼燒過的琉璃質,而五十米外的暗河水麵上,三支丟失的腎上腺素針管正在組成等邊三角形。


    “這不是人類。”林驍用匕首挑起一塊沾著腳印泥漬的岩石,夜視儀裏浮現出皮下組織般的纖維結構,“或者說……不完全是。”


    當眾人圍攏過來時,墨羽的羅盤指針開始逆時針瘋轉。


    方硯秋注意到每個腳印中心都嵌著半顆苗銀珠子,與蘇瑤手鏈缺失的銀珠完全匹配。


    顧晚晴突然握住他發抖的手腕——考古學家的指甲縫裏不知何時滲出了和周謹言屍體相同的藍色熒光。


    “子時三刻。”墨羽解下道袍束帶,十八枚銅錢懸浮成環形將腳印圈住,“我需要三根帶血的頭發,要接觸過血月碎片的。”


    林驍扯下包紮傷口的紗布,顧晚晴剪下自己為方硯秋止血時染紅的發梢,蘇瑤將苗銀手鏈按在銅錢陣的坎位上。


    溶洞頂部的硫磺微光突然聚成一束,照在墨羽緩緩結印的指尖,銅錢上的康熙通寶字樣逐一亮起幽綠光芒。


    方硯秋卻盯著暗河水麵,那裏倒映出的血色月輪邊緣,悄然睜開了一隻布滿星軌紋路的眼睛。


    (接上文)


    銅錢陣突然迸裂的脆響刺破溶洞的死寂。


    墨羽結印的指尖驟然滲出血珠,懸浮的銅錢如同撞上無形屏障般簌簌墜落。


    方硯秋抓住他後領猛然後拽,三枚本該穿透墨羽眉心的銅錢深深楔入岩壁,在硫磺微光下泛著淬毒般的幽藍。


    “西南巽位!”方硯秋的考古刷精準點中即將潰散的法陣核心,順勢將沾染自己藍色熒光的發絲拋入陣眼。


    即將反噬的能量流被強行扭轉方向,在眾人頭頂炸開成破碎的星象圖殘影。


    墨羽捂著滲血的虎口喘息道謝,顧晚晴已經撕開急救包為他包紮——她剪紗布的剪刀尖始終朝著能量波動最弱的乾位。


    蘇瑤用苗銀手鏈丈量著腳印間距:“六年前暴雨引發山崩,老獵人說過地下河道改道的位置……”她突然將手鏈按在潮濕的岩壁上,缺失銀珠的缺口恰好與鍾乳石陰影重合,“這些硫磺琉璃質,是高溫蒸汽瞬間淬火形成的。”


    林驍的登山鎬在西北角岩層敲擊出空洞迴音。


    當他掀開表層硫磺結殼時,隱藏的青銅鉸鏈裝置顯露出來——與第一卷古宅地下室的門樞完全相同的饕餮紋,隻是齒輪間隙滲出的不是銅鏽,而是類似生物組織的淡粉色粘液。


    “退後。”方硯秋用隔離袋采集粘液樣本時,光譜儀突然發出刺耳警報。


    顯示器的波長圖譜與第七卷新娘血液樣本產生共振,顧晚晴平板電腦上的星軌公式自動補全了三個變量。


    墨羽的羅盤指針在此刻垂直豎起,直指眾人腳下。


    陰冷的風裹挾著腐殖質氣息從裂縫湧出時,顧晚晴的醫用口罩瞬間結滿白霜。


    她本能地貼近熱源,卻撞進方硯秋帶著硝煙味的懷抱。


    考古學家單手摟住她顫抖的肩膀,另一隻手穩穩舉著強光手電。


    光束穿透翻湧的寒霧,照出裂縫深處人工開鑿的階梯,每一級台階都鑲嵌著正在脈動的血月碎片。


    “保持體溫。”方硯秋將應急保溫毯披在顧晚晴身上,指尖無意擦過她後頸。


    醫生耳尖泛起的緋紅在手電光下一閃而逝,她低頭調試著便攜式蓋革計數器,儀器爆表的輻射值讓屏幕泛起雪花噪點。


    墨羽用銅錢在入口布下預警結界,林驍給每支強光手電綁上浸透雄黃酒的布條。


    當蘇瑤將苗銀手鏈卡進青銅鉸鏈的凹槽,齒輪咬合的金屬摩擦聲驚起成群透明蝙蝠——這些本該生活在熔岩洞的生物翅膀上,赫然印著第五卷鏡中醫院標誌性的三瞳紋章。


    深入洞穴三十米處,林驍的狼眼手電照亮了第一幅壁畫。


    褪色的礦物顏料在低溫中詭異地流動著,描繪著九個不同形態的織影者將光粒注入地球版圖。


    顧晚晴的手術刀輕輕刮取顏料樣本,刀刃卻突然吸附在壁畫表麵——那些流動的色塊正在模仿她的指紋紋路。


    “別看眼睛!”方硯秋猛地捂住蘇瑤正要湊近觀察的臉。


    壁畫中織影者空洞的眼眶裏,血月碎片的投影正在重組眾人進入溶洞後的行動軌跡。


    墨羽甩出的五帝錢在牆麵炸開火星,被灼燒的顏料瞬間蒸發出帶著血腥味的青煙。


    他們沉默著在愈發狹窄的通道中匍匐前進。


    方硯秋後頸突然感受到顧晚晴溫熱的唿吸,醫生為他拂去發間蛛網的動作帶著克製的心跳。


    當通道豁然開朗時,林驍背包側袋的指南針騰空而起,啪地貼在二十米高的穹頂——那上麵倒懸著數以千計的青銅棺槨,每具棺蓋的饕餮紋都在同步眾人脈搏的頻率。


    顧晚晴的醫用膠帶突然自動卷成dna雙螺旋結構,蘇瑤的苗銀耳釘在耳垂上順時針旋轉。


    方硯秋將最後一塊血月碎片按在洞壁凹陷處,所有青銅棺槨的縫隙同時滲出藍光,在潮濕的空氣中交織成第九卷缺失的星軌圖譜。


    “這些不是棺材。”方硯秋的考古刷輕敲最近那具青銅器,迴響中夾雜著電子元件特有的蜂鳴,“是三百年前製造的生物培養艙。”


    眾人戰術靴底突然傳來粘稠的吸附感。


    當林驍的匕首撬開地麵苔蘚層時,透明晶體構成的神經網絡顯露出來,每根突觸末端都連接著他們沿途丟棄的醫療廢料。


    顧晚晴突然按住自己滲血的指尖——那些飛濺的血珠正被晶體精準捕獲,沿著特定路徑輸向洞穴深處。


    方硯秋示意所有人關閉光源。


    在絕對黑暗中,洞穴牆壁逐漸浮現出磷光構成的星圖——不是現代天文學的星座,而是用眾人基因序列標注的導航坐標。


    當蘇瑤的苗銀飾物與某處磷光產生共鳴時,墨羽的羅盤發出了類似人類嗚咽的震顫。


    (懸念鋪墊)


    方硯秋將染血的考古刷橫咬在齒間,解開纏滿隔離膠帶的手電筒。


    光束掃過前方轉角時,大片新鮮的血手印在岩壁上反光,掌紋中交織著青銅器紋路與納米電路。


    顧晚晴的平板電腦自動開機,第七卷新娘的遺言正在被某種力量逐字篡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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