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物微光,破邪之鑰


    逆十字架上的人骨發出細密爆裂聲,艾琳的急救刀卡在樹根縫隙裏震顫。


    汞蒸氣灼燒著視網膜,查理的全息投影在粉霧中忽明忽暗,五歲男孩的幻影正指著祭壇頂端的青銅日晷。


    \"聖殿騎士團在1945年封印過倒生樹!\"托馬斯吐出帶著菌絲的血塊,機械肺的齒輪聲像生鏽的鍾表,\"需要聖...\"


    塞勒姆女士的尖笑壓過所有聲響,她蒼白的手指拂過旋轉的毒氣罐,卍字符每轉動一度,祭壇地麵便浮現出更多血色電路。


    艾琳突然意識到那些暗紅紋路與地鐵隧道裏的符號同源——整座紐約城的地下管網都是獻祭場的延伸。


    老神父威廉的銀十字架突然迸發強光,逼退從樹根裂隙鑽出的蝠翼生物。\"聖槍碎片!\"他拽著艾琳躲開墜落的石筍,\"1945年四月十六日,聖殿騎士在紐倫堡地堡截獲的朗基努斯之槍殘片!\"


    三枚毒氣罐在他們腳邊炸開粉霧,托馬斯用機械臂將兩人推向立柱後方。


    艾琳的急救包甩飛出去,紗布在半空就被腐蝕成焦黑色。


    她摸到托馬斯後背的金屬脊椎正在發燙,聖水導管斷裂處湧出的不再是銀液,而是粘稠的暗紅菌絲。


    \"中央公園地下藏有聖物陳列室...\"威廉神父的念珠纏住撲來的蝠翼怪物,檀木珠子在嘶吼聲中化作齏粉,\"但具體坐標...\"


    塞勒姆女士的投影突然在祭壇四麵同時顯現,二十個毒氣罐的排氣閥自動旋開。


    粉色霧氣凝聚成戴防毒麵具的士兵虛影,這些二戰亡靈端著衝鋒槍向藏身處掃射。


    艾琳看著子彈擊碎她身旁的聖母像,大理石頭顱滾落時,空洞的眼窩裏爬出蜈蚣狀的血色藤蔓。


    托馬斯突然悶哼著跪倒,他的機械肺排氣孔鑽出蛛網狀菌絲,這些活物般的纖維正沿著金屬肋骨攀爬。\"走!\"他把艾琳推向威廉神父,自己轉身迎向三個逼近的亡靈士兵。


    霰彈槍的轟鳴震落穹頂殘存的彩窗玻璃,聖喬治屠龍的碎片如雨墜落。


    艾琳在玻璃雨中翻滾,鋒利的碎片劃開她的急救服。


    當又一輪彈雨掀飛她藏身的石柱時,她突然看清那些亡靈士兵防毒麵具上的編號——與弟弟病曆卡上的住院編號完全一致。


    \"小心!\"威廉神父的聖水瓶在她腳邊炸開,蒸騰的水霧暫時阻隔了亡靈。


    老神父的法衣下擺正在燃燒,他卻死死盯著旋轉的日晷:\"黎明前必須找到聖槍,當投影...\"


    祭壇突然劇烈傾斜,艾琳抓住凸起的樹根才沒墜入下方突然裂開的地縫。


    透過沸騰的毒霧,她看見塞勒姆女士的本體從倒生樹主幹浮現,無數輸液管般的觸須連接著她的脊椎與樹芯。


    華爾街精英的定製西裝早已破碎,蒼白的皮膚上布滿會唿吸的符咒。


    托馬斯突然從側方撲來,霰彈槍管重重砸在試圖偷襲艾琳的亡靈膝蓋上。


    機械臂關節迸出的火星照亮他潰爛的脖頸,那裏有個正在搏動的肉瘤,表麵浮現出與查理畫作相同的幾何圖案。


    \"接住!\"他將某個冰涼物體塞進艾琳掌心,那是半枚鏽蝕的騎士團徽章。


    當艾琳的鮮血滴在徽章表麵,模糊的浮雕突然變得清晰——頭戴荊冠的基督像手持長槍,槍尖所指正是自由女神像基座。


    塞勒姆女士的觸須突然穿透托馬斯的左肩,將他吊上半空。\"真是令人作嘔的羈絆。\"她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仿佛千萬台老式收音機同時在說話。


    艾琳的急救刀脫手飛出,刀刃精準切斷那根觸須,卻在接觸毒霧的瞬間熔成鐵水。


    威廉神父的禱言聲突然拔高,他撕開法衣露出遍布聖痕的胸膛。


    耀眼的金光中,倒生樹的旋轉出現刹那凝滯,老神父染血的手指指向艾琳緊握的徽章:\"1945年的...地下金庫...\"


    托馬斯的機械肺在此刻徹底爆開,飛濺的齒輪碎片在粉霧中劃出銀亮弧線。


    艾琳抱住墜落的重傷者時,發現他後背的金屬脊椎正在溶解,暗紅菌絲纏繞著她的手腕,卻傳遞來某種冰涼的記憶脈衝——七歲生日時弟弟吹滅蠟燭的瞬間,燭煙組成了長槍的形狀。


    威廉神父染血的手指突然痙攣著指向祭壇邊緣的殘破聖母像,艾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發現石像底座裂縫裏竟露出半截老式轉輪電話。


    老人喉嚨裏發出瀕死般的喘息,法衣上未幹的血跡在青石地麵拖出斷續的軌跡。


    “卡特……東河檔案館……”威廉的銀十字架突然迸出火星,他顫抖著從內袋摸出沾滿菌絲的諾基亞手機。


    艾琳搶在毒霧吞噬設備前抓過手機,屏幕藍光照亮通訊錄裏唯一的號碼——標注著“活體百科全書”的聯絡人。


    三發流彈擦著艾琳的耳際飛過,她翻滾到祭壇斷裂的承重柱後,沾血的拇指按下通話鍵。


    忙音剛響半聲就被刺耳的電子雜音淹沒,塞勒姆女士的投影在柱體表麵浮現,猩紅的數字代碼正順著石紋蔓延。


    “用聖水……潑……”威廉神父突然暴起,將最後半瓶聖水淋在手機表麵。


    沸騰的銀液腐蝕掉金屬外殼的同時,聽筒裏終於傳來帶著德克薩斯口音的男聲:“威廉?你他媽在什麽鬼地方?”


    艾琳的急救刀在石柱刻出潦草符號,刀刃與青石摩擦迸濺的火星照亮她嘶吼的臉:“聖槍碎片!聖殿騎士團1945年……”手機突然傳出檔案翻動的嘩啦聲,對方打斷道:“紐倫堡地堡轉移記錄,四月十七日經船運抵紐約港——你們在找第三帝國金庫?”


    祭壇地麵突然裂開蛛網狀縫隙,托馬斯用殘存的機械臂死死抵住下陷的石板。


    艾琳看著塞勒姆女士的觸須穿透威廉神父的右腿,老神父卻將十字架插入地麵裂縫,用拉丁語嘶吼出最後一句禱文。


    耀眼的金光中,卡特的聲音突然變得清晰:“金庫坐標每隔四十年輪換,現在的保管點應該是……”


    整根承重柱轟然倒塌,艾琳抓著托馬斯滾進突然出現的暗道。


    腐臭的汙水灌入口鼻時,她聽見卡特在電話彼端大喊:“去聖帕特裏克舊教堂!地窖第七根廊柱有……”


    信號斷絕前的瞬間,某種冰涼的金屬觸感突然貼上艾琳的後頸。


    托馬斯將霰彈槍管抵住她的急救包,機械手指在防水布表麵敲出摩爾斯電碼——小心監聽。


    汙水盡頭的地鐵檢修通道裏,艾琳看著托馬斯拆解手機。


    粘稠的菌絲正從sim卡槽裏滲出,組成塞勒姆女士冷笑的唇形。


    “她篡改了所有通訊記錄。”托馬斯用打火機灼燒著菌絲,金屬麵罩映出艾琳沾滿血汙的臉,“但卡特說的教堂……”


    檢修通道頂燈突然集體爆裂,黑暗中傳來鋼軌摩擦的尖嘯。


    艾琳摸到托馬斯後背的應急燈開關,冷白光暈裏浮現出布滿塗鴉的隧道牆——那些扭曲的符號正滲出瀝青狀物質,逐漸匯聚成塞勒姆女士的輪廓。


    “快走!”托馬斯推開應急通道鐵門,生鏽的鉸鏈聲驚飛了成群的吸血蝙蝠。


    艾琳的急救刀斬斷襲來的蝠群,粘稠黑血在牆麵噴濺出詭異的福音章節。


    當她踩到第四級階梯時,台階突然翻轉,露出下方布滿骨刺的深坑。


    托馬斯抓住她手腕的瞬間,機械臂液壓管突然爆裂。


    兩人重重摔在骨坑邊緣時,艾琳的瞳孔猛地收縮——那些森白骨骼表麵,全都有弟弟病曆卡上相同的熒光編號。


    “這邊!”沙啞的男聲從通風管道傳來,滿臉胡茬的考古學家卡特舉著紫外線探照燈。


    冷紫光束照出牆壁夾層裏的希伯來文,戴牛仔帽的男人嚼著口香糖喊道:“地窖第七柱的謎題需要活體聲紋認證,威廉那老家夥還活著嗎?”


    艾琳剛要開口,托馬斯突然將她撲倒在地。


    鋒利的骨刺擦著他們後背飛過,釘入牆壁的瞬間自動組合成逆十字架。


    卡特咒罵著拋來某種青銅器物,“接著!1945年的聲紋記錄儀!”


    潮濕的隧道突然響起管風琴轟鳴,艾琳接住的青銅圓筒自動展開成留聲機。


    托馬斯咳著血按下開關,威廉神父最後的禱言混著電流聲響起。


    石壁應聲裂開時,艾琳看見卡特腰間的考古錘正在滲出同樣粘稠的菌絲。


    “別碰他!”托馬斯突然調轉槍口,霰彈轟碎了卡特腳下的地麵。


    塌陷的磚石下露出無數蠕動的輸血管,華爾街製服的碎片正被菌絲編織成新的軀體。


    “塞勒姆的傀儡。”托馬斯機械眼紅光閃爍,“真卡特應該還在……”


    隧道拱頂突然塌落,真正的卡特從磚石堆裏爬出,鹿皮外套沾滿新鮮的血跡。


    “狗娘養的居然複製老子!”他朝假貨消失的方向連開三槍,轉頭扔給艾琳一捆發黃的文件,“聖帕特裏克地窖平麵圖,第七柱的機關需要……”


    地鐵隧道的警笛聲驟然炸響,所有積水突然沸騰成血紅色。


    艾琳看著文件上的墨水在蒸汽中重組,最終指向華爾街方向。


    真正的卡特臉色驟變:“該死,教堂坐標被篡改了!”


    托馬斯突然扯開左臂的仿生皮膚,露出裏麵刻滿符文的金屬骨骼。


    他將艾琳推向前方湧來的冷風,“跟著鼠群走!它們永遠……”話音未落,三根骨刺貫穿他的機械肺,飛濺的齒輪碎片在探照燈下劃出銀色拋物線。


    艾琳被卡特拽進通風井的瞬間,聽見身後傳來塞勒姆女士的立體迴聲。


    無數菌絲從牆體滲出,凝聚成防毒麵具士兵的輪廓,這些亡靈的眼眶裏跳動著與弟弟相同的湛藍色光點。


    “第七柱的密碼是《以西結書》37:7。”卡特邊跑邊扯開領口,露出威廉神父用聖血繪製的刺青,“但我們需要經過……”


    下水道岔路口突然亮起詭異的南瓜燈,艾琳的急救包開始滲出粉色毒霧。


    當第一片枯葉擦過她滲血的耳垂,她才驚覺所有通風口都在湧入帶著墓土氣息的秋風——距離萬聖節隻剩四十八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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