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阱祭傾曙光臨


    (接上文)


    青銅鎖鏈摩擦岩壁的聲響在深淵裏層層迴蕩,殷塵的後背重重撞在濕滑的苔蘚上。


    腐臭的陰風裏,鄭記者的攝像機補光燈在黑暗中劃出慘白的光弧,照出眾人身處的狹長裂隙——這是人工開鑿的豎井,布滿青苔的磚牆上滲出暗紅液體。


    \"三清庇佑!\"吳道士甩出符紙,燃燒的火光中浮現出無數張慘白人臉。


    錢婆婆突然發出淒厲的哀嚎,周醫師死死按住她抽搐的肩膀,銀針在穴位上顫動出殘影。


    沈靈的外套被井壁凸起的青銅獸首劃破,露出內袋裏紅光流轉的玉扳指:\"這些磚縫在滲血!\"她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震顫,從背包裏扯出電磁波檢測儀,屏幕上的波形正瘋狂跳動。


    上方傳來孫法師沙啞的吟唱,磚牆表麵突然凸起密密麻麻的骨刺。


    殷塵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靈視之眼殘留的灼痛讓他視野發黑,卻能清晰感知到四麵八方向心髒收縮的邪氣。


    \"西南角!\"他憑著直覺擲出登山鎬,鎬尖撞在磚縫裏的青銅人麵上,迸出藍紫色火花。


    吳道士的道袍突然鼓蕩如帆,袖中竄出的銅錢劍在空中結成八卦陣圖,堪堪擋住從頭頂傾瀉而下的血雨。


    鄭記者突然舉起相機:\"那些血裏有東西在動!\"閃光燈亮起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血珠中遊動著頭發絲般的黑蟲。


    周醫師的銀針瞬間變黑,錢婆婆脖頸處浮現出鱗片狀紋路。


    \"閉氣!\"沈靈扯碎犀角符拍在檢測儀上,淡青色光幕將眾人籠罩。


    殷塵摸到玉扳指的刹那,二十年前考古隊製服上那枚殘破的徽章突然在記憶裏放大——正是如今刻在青銅獸首眼窩裏的圖案。


    吳道士的道靴踏著血水畫符,突然厲喝:\"殷小哥,巽位三寸!\"殷塵的登山鎬應聲砸向東南角磚牆,裂縫中突然伸出三隻戴著銀戒的枯手。


    沈靈趁機將電磁波檢測儀懟上枯手,尖銳的蜂鳴聲裏傳出趙長老的冷笑。


    \"遊戲該結束了。\"孫法師的聲音仿佛貼著耳膜響起,豎井頂端亮起幽綠鬼火。


    殷塵的靈視之眼不受控製地再次開啟,劇痛中看到每塊滲血磚石裏都蜷縮著具幹屍——那些二十年前失蹤的考古隊員,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窩對著他笑。


    錢婆婆突然掙開周醫師,枯瘦的手指直指殷塵腰間:\"扳指...戴...\"她的瞳孔收縮成豎線,嘴角咧到耳根。


    沈靈眼疾手快地將鎮靜劑紮進她後頸,卻發現針管裏的液體正在沸騰。


    \"陰陽倒逆!\"吳道士咬破舌尖噴在銅錢劍上,劍身突然竄出青焰。


    殷塵借著火光看見沈靈外套裏滲出的玉光,那些纏繞在記憶碎片裏的蛇鳴聲愈發清晰。


    當孫法師的第三波血浪拍下時,他突然將玉扳指按進青銅獸首的眼窩。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二十道鎖鏈同時崩斷。


    鄭記者抓拍的鏡頭裏,殷塵染血的手掌與沈靈握著的電磁波發生器同時按在玉扳指上,考古隊徽章在青光中重組變形,最終化作雙蛇銜尾的圖騰。


    \"破!\"吳道士的銅錢劍刺入雙蛇七寸,磚牆應聲炸裂。


    眾人隨著坍塌的磚石墜入地下河,腥臭的河水裏漂浮著成片的白骨。


    殷塵在湍流中抓住沈靈的手腕,玉扳指在水底發出指引般的脈動。


    當眾人爬上岸時,祭壇的青銅巨門已在眼前。


    門環上的蛇形浮雕緩緩蠕動,沈靈抹去眼鏡上的水霧,突然發現每道門縫都滲出細密的血珠。


    她輕輕按住想要上前的殷塵,從背包夾層取出那枚在村長家找到的、刻著生辰八字的銀針。


    三十步外的陰影裏,趙長老握著半塊玉玨的手正在淌血。


    祭壇深處傳來瓷器開裂的脆響,二十盞人皮燈籠同時亮起,照出門扉上正在成型的血色咒文。


    青銅巨門在血咒侵蝕下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沈靈的銀針突然在掌心劇烈震顫。


    她將鏡片抵在門縫滲出的血珠上,放大五十倍的視野裏浮現出無數蠕動的梵文。\"這是逆向的往生咒,\"她指尖劃過青銅門上的凹槽,\"用二十四個時辰對應的星位做陣眼。\"


    殷塵的靈視之眼突然刺痛,透過門扉看見八尊青銅鼎呈九宮排列。


    鼎身纏繞的鎖鏈上掛著孩童的乳牙,鼎內沸騰的黑水中漂浮著刻滿生辰八字的龜甲。


    趙長老的玉玨在陰影中發出共鳴,祭壇深處傳來類似胎兒心跳的悶響。


    \"需要同時破壞四象方位的陣樞。\"吳道士的銅錢劍突然斷成三截,臉色驟變:\"不對!


    這陣法在吞噬我們的陽氣!\"鄭記者相機屏幕上的噪點突然組成人臉,周醫師的藥箱裏傳來玻璃瓶接連爆裂的脆響。


    沈靈突然扯開浸濕的筆記本,泛黃的圖紙上赫然是青銅鼎內部結構圖。


    她將銀針插入門環蛇瞳:\"殷塵,震位鼎耳有三道裂痕!\"話音未落,孫法師的降魔杵已破空而至,釘在殷塵腳邊的青磚頓時爬滿蛛網般的黑紋。


    \"接著!\"鄭記者突然拋出攝像機電池,沈靈淩空接住的瞬間將其改裝成臨時電容。


    吳道士咬破手指在鼎身畫出血符,殷塵的登山鎬精準砸向震位鼎耳。


    青銅碎裂的刹那,二十盞人皮燈籠同時發出嬰兒啼哭,鼎中黑水化作骨爪抓向眾人。


    \"就是現在!\"沈靈將充能的銀針擲向兌位鼎腹的魚形紋,殷塵的靈視之眼在劇痛中看到能量節點。


    兩人手掌交疊按在玉扳指上,雙蛇銜尾的圖騰突然活過來般絞碎鎖鏈。


    趙長老的玉玨應聲炸裂,祭壇地麵浮現出血管般的紋路。


    \"你們以為這就結束了?\"孫法師的道冠突然崩裂,露出布滿咒文的頭皮。


    他撕開道袍,胸口鑲嵌的骷髏頭張開下頜,噴出混著骨粉的黑霧。


    錢婆婆頸後的鱗片驟然蔓延至臉頰,周醫師的銀針全部彎曲成詭異的角度。


    沈靈突然注意到坤位鼎底的刻痕:\"殷塵,那些考古隊的徽章!\"玉扳指突然發燙,二十年前的黑白照片在殷塵腦海中閃現——父親佩戴的徽章正嵌在乾位鼎足。


    他淌著血的手掌拍向鼎身,青銅鼎突然浮現出考古隊編號。


    \"原來如此...\"沈靈將電磁波檢測儀調至次聲波頻段,乾位鼎內的龜甲突然共振碎裂。


    吳道士趁機將斷劍插入震位裂縫,鄭記者用鏡頭反光點燃了兌位的磷粉。


    當四尊主鼎同時崩塌時,祭壇穹頂的星圖開始逆時針旋轉。


    趙長老的狂笑突然響徹地宮:\"多謝諸位打通天地橋!\"他殘破的衣袖中飛出七盞紙燈籠,每盞都映著村民的麵容。


    孫法師化作血霧融入地縫,那些被破壞的青銅碎片竟自動重組為倒懸的八卦鏡。


    殷塵的視野突然陷入黑暗,靈視之眼的副作用終於爆發。


    在徹底失明前,他看見沈靈撲向逆轉的陣眼,玉扳指與八卦鏡相撞迸發的青光中,有無數黑影從地脈裂隙爬出。


    吳道士的道袍燃起業火,將逼近的骨爪焚成灰燼。


    \"快走!\"周醫師拽著失明的殷塵後撤,祭壇地麵已開始塌陷。


    沈靈抓著半塊八卦鏡殘片躍出危險區,發現鏡麵倒映出的不是眾人身影,而是密密麻麻的慘白麵孔。


    鄭記者相機裏最後一張照片顯示,坍塌的祭壇底部露出半截刻滿符文的青銅棺槨。


    地宮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眾人退迴地下河時,腥臭的河水突然逆流倒灌。


    錢婆婆對著岩壁抓出五道血痕:\"它們醒了...\"她渾濁的眼球裏閃過雙瞳,又迅速恢複正常。


    當眾人狼狽爬出豎井時,子時的梆子聲恰好響起。


    槐蔭村上空盤旋的烏鴉突然集體墜地,祠堂方向傳來牌位倒塌的聲響。


    殷塵模糊的視野裏,村中老槐樹的輪廓正在扭曲成巨大的人形,每根枝條都掛著淌血的銀鈴。


    沈靈握緊發燙的八卦鏡殘片,發現上麵浮現出村長家的門牌號。


    三十裏外的山路上,趙長老的紙燈籠正在暴雨中飄向村口,每盞燈籠裏都封存著一縷黑氣。


    尚未幹透的玉扳指突然滲出鮮血,在殷塵掌心畫出個倒立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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