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蔭村中巧周旋
殷塵的指甲掐進掌心那片往生符殘骸，沈靈突然拽著他撞開翻飛的黃表紙簾。
月光劈頭蓋臉澆下來，村道兩旁的槐樹在風裏簌簌發抖，樹冠垂落的紅布條纏著幾綹灰白頭發。
\"糧倉在村東頭。\"殷塵將灰燼凝成的地圖拓在手機屏上，紅光標記正隨著他們移動詭異地偏移。
沈靈突然停住，相片背麵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民國郵戳上的\"金陵大學民俗研究所\"字樣正在緩緩溶解。
三清鈴的脆響刺破濃霧，趙道長甩著太極幡攔住去路。
他道袍上繡的八卦圖竟是用避孕套薄膜拚成，腰間掛的羅盤貼著某寶發貨標簽。\"後生仔莫要沾惹邪祟。\"他斜眼瞥著殷塵攥緊的符紙殘片，\"貧道已為全村布下二十八宿護宅陣......\"
殷塵的靈視之眼突然不受控地開啟，趙道長頭頂懸浮的功德金光裏裹著幾縷猩紅怨氣。
他剛要開口，沈靈突然扯住他袖口：\"王嬸家院牆掛著新編的艾草人。\"
爭執在趙道長掏出鍍金桃木劍時達到頂點。\"你那套科學儀器測得出血咒的煞位嗎？\"老道用劍尖戳著沈靈的電磁場探測儀。
殷塵的視網膜殘留著過度使用靈視的灼痛，他看見探測儀屏幕裏蠕動著嬰孩形狀的噪點。
沈靈突然將相片塞進殷塵口袋，轉身時馬尾辮掃過趙道長拂塵，幾根銀絲落在羅盤天池裏滋滋冒煙。\"我去確認王嬸家的艾草是不是用屍油泡過。\"她踩著月光走向炊煙升起的院落，背後傳來殷塵與道士關於\"五雷符正確畫法\"的爭吵。
拐過碾盤時，沈靈摸到藏在腰間的微型攝錄機在發燙。
鏡頭蓋不知何時沾著半片槐樹葉，葉脈裏滲出的汁液在取景框裏呈現暗紅色。
當她叩響王嬸家門環時，聽見屋裏傳來瓷碗摔碎的脆響，以及某種類似指甲抓撓棺材板的窸窣聲。
門縫裏漏出的燈光忽然染上綠暈。
沈靈的指節在青銅門環上叩出三長兩短的特殊節奏，這是她跟著民俗學教授做田野調查時學會的暗語。
門縫裏的綠光忽明忽暗地跳了七下，最終化作尋常的暖黃色。
“大妹子快進來！”王大媽裹著藍布圍裙拉開門栓，眼角餘光掃過沈靈肩頭的微型攝錄機。
老式鎢絲燈在堂屋梁下搖晃，八仙桌上的瓷碗碎片已經掃淨，唯獨牆角青磚縫裏還嵌著半片染血的指甲。
沈靈摘下眼鏡擦拭霧氣，鏡片倒映出神龕裏褪色的送子觀音像。
香爐中三炷線香燒得參差不齊，最左側那根灰燼落進盛著糯米水的青花碗裏，浮出個扭曲的“冤”字。
“這是新采的艾草？”沈靈指尖輕觸掛在窗欞的草人，藏在袖口的試紙悄悄蹭過草莖。
檢測儀在腰側震動兩下，液晶屏跳出ph值偏酸性的警示。
她順勢將草人翻了個麵，“我們山裏人編這個，要在芒種日出前沾露水才靈驗。”
王大媽渾濁的眼睛亮起來，布滿裂口的手掌拍在積著茶垢的搪瓷缸上：“可不是嘛！當年我奶奶......”話音戛然而止，裏屋突然傳來竹篾刮擦陶甕的聲響，像是有誰用骨節敲打著某種節拍。
沈靈從帆布包摸出包著油紙的茯苓餅，這是她在村口雜貨店特意買的八十年代包裝老點心。
“您嚐嚐這個，跟我姥姥當年烤的一個味兒。”她將餅掰成兩半，露出內裏夾著的褪色照片——正是那張印著金陵大學郵戳的舊照。
老太太喉頭滾動兩下，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沈靈手腕：“那口井...”她布滿老年斑的皮膚下鼓起數條蠕動的青筋，“月圓夜千萬別看井裏的倒影！”
窗外的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殷塵倚著的石碾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揉著刺痛的太陽穴，靈視之眼殘留的影像還在視網膜上灼燒——方才與趙道長爭執時，老道袖口抖落的香灰裏分明混著人骨碎屑。
“二十八宿護宅陣？”殷塵冷笑，指尖夾著的五雷符無風自燃。
符紙灰燼落在羅盤天池的瞬間，趙道長腰間掛著的淘寶款八卦鏡突然裂開蛛網紋，鏡麵滲出粘稠的黑液。
老道漲紅著臉後退兩步，太極幡上的避孕套薄膜被夜風吹得嘩啦作響。
殷塵趁機摸出沈靈塞給他的相片，民國時期的黑白影像在月光下逐漸暈染出血色——原本空蕩的祠堂天井裏，竟浮現出二十三個模糊的人影，他們腳踝都拴著鏽跡斑斑的鎖鏈。
沈靈的聲音突然透過藍牙耳機傳來，背景裏夾雜著瓷器碰撞的叮咚聲：“王嬸說井底沉著口鐵棺材，每年中元節...”電流雜音中突然混入尖銳的嘯叫，像是有什麽金屬物體在青石板上拖行。
殷塵的後頸驟然繃緊，靈視之眼不受控地再度開啟。
石碾縫隙裏滲出的不再是暗紅血漬，而是泛著熒光的幽藍液體，這些液體正沿著槐樹根須的紋路朝村東頭糧倉匯聚。
他摸出手機想查看之前拓印的灰燼地圖，卻發現屏幕上的紅光標記已全部指向西北方的宗祠。
“...每代都要選個陰月陰日的女娃...”沈靈的聲線依舊平穩，但殷塵聽見她叩擊麥克風的摩斯密碼——危險，速來。
趙道長突然怪叫一聲，桃木劍指向殷塵身後。
原本寂靜的村道湧起灰白霧氣，濃霧中隱約傳來嗩呐與銅鈸的哀樂，還有紙錢燒焦的刺鼻味道。
殷塵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三十七道半透明的白綾從祠堂方向飄來，每道白綾末端都係著個拳頭大小的青銅鈴鐺。
當第一片槐樹葉落進殷塵衣領時，他聽見自己頸骨轉動的哢嗒聲。
靈視之眼傳來的灼痛突然變成刺骨寒意，某種比夜色更粘稠的東西正順著他的脊椎攀爬上來。
村東頭的糧倉屋頂，成百上千隻烏鴉同時睜開了血紅的眼睛。
殷塵的指甲掐進掌心那片往生符殘骸，沈靈突然拽著他撞開翻飛的黃表紙簾。
月光劈頭蓋臉澆下來，村道兩旁的槐樹在風裏簌簌發抖，樹冠垂落的紅布條纏著幾綹灰白頭發。
\"糧倉在村東頭。\"殷塵將灰燼凝成的地圖拓在手機屏上，紅光標記正隨著他們移動詭異地偏移。
沈靈突然停住，相片背麵滲出的血珠在月光下折射出細碎光斑，民國郵戳上的\"金陵大學民俗研究所\"字樣正在緩緩溶解。
三清鈴的脆響刺破濃霧，趙道長甩著太極幡攔住去路。
他道袍上繡的八卦圖竟是用避孕套薄膜拚成，腰間掛的羅盤貼著某寶發貨標簽。\"後生仔莫要沾惹邪祟。\"他斜眼瞥著殷塵攥緊的符紙殘片，\"貧道已為全村布下二十八宿護宅陣......\"
殷塵的靈視之眼突然不受控地開啟，趙道長頭頂懸浮的功德金光裏裹著幾縷猩紅怨氣。
他剛要開口，沈靈突然扯住他袖口：\"王嬸家院牆掛著新編的艾草人。\"
爭執在趙道長掏出鍍金桃木劍時達到頂點。\"你那套科學儀器測得出血咒的煞位嗎？\"老道用劍尖戳著沈靈的電磁場探測儀。
殷塵的視網膜殘留著過度使用靈視的灼痛，他看見探測儀屏幕裏蠕動著嬰孩形狀的噪點。
沈靈突然將相片塞進殷塵口袋，轉身時馬尾辮掃過趙道長拂塵，幾根銀絲落在羅盤天池裏滋滋冒煙。\"我去確認王嬸家的艾草是不是用屍油泡過。\"她踩著月光走向炊煙升起的院落，背後傳來殷塵與道士關於\"五雷符正確畫法\"的爭吵。
拐過碾盤時，沈靈摸到藏在腰間的微型攝錄機在發燙。
鏡頭蓋不知何時沾著半片槐樹葉，葉脈裏滲出的汁液在取景框裏呈現暗紅色。
當她叩響王嬸家門環時，聽見屋裏傳來瓷碗摔碎的脆響，以及某種類似指甲抓撓棺材板的窸窣聲。
門縫裏漏出的燈光忽然染上綠暈。
沈靈的指節在青銅門環上叩出三長兩短的特殊節奏，這是她跟著民俗學教授做田野調查時學會的暗語。
門縫裏的綠光忽明忽暗地跳了七下，最終化作尋常的暖黃色。
“大妹子快進來！”王大媽裹著藍布圍裙拉開門栓，眼角餘光掃過沈靈肩頭的微型攝錄機。
老式鎢絲燈在堂屋梁下搖晃，八仙桌上的瓷碗碎片已經掃淨，唯獨牆角青磚縫裏還嵌著半片染血的指甲。
沈靈摘下眼鏡擦拭霧氣，鏡片倒映出神龕裏褪色的送子觀音像。
香爐中三炷線香燒得參差不齊，最左側那根灰燼落進盛著糯米水的青花碗裏，浮出個扭曲的“冤”字。
“這是新采的艾草？”沈靈指尖輕觸掛在窗欞的草人，藏在袖口的試紙悄悄蹭過草莖。
檢測儀在腰側震動兩下，液晶屏跳出ph值偏酸性的警示。
她順勢將草人翻了個麵，“我們山裏人編這個，要在芒種日出前沾露水才靈驗。”
王大媽渾濁的眼睛亮起來，布滿裂口的手掌拍在積著茶垢的搪瓷缸上：“可不是嘛！當年我奶奶......”話音戛然而止，裏屋突然傳來竹篾刮擦陶甕的聲響，像是有誰用骨節敲打著某種節拍。
沈靈從帆布包摸出包著油紙的茯苓餅，這是她在村口雜貨店特意買的八十年代包裝老點心。
“您嚐嚐這個，跟我姥姥當年烤的一個味兒。”她將餅掰成兩半，露出內裏夾著的褪色照片——正是那張印著金陵大學郵戳的舊照。
老太太喉頭滾動兩下，枯枝般的手指突然扣住沈靈手腕：“那口井...”她布滿老年斑的皮膚下鼓起數條蠕動的青筋，“月圓夜千萬別看井裏的倒影！”
窗外的槐樹突然劇烈搖晃，殷塵倚著的石碾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
他揉著刺痛的太陽穴，靈視之眼殘留的影像還在視網膜上灼燒——方才與趙道長爭執時，老道袖口抖落的香灰裏分明混著人骨碎屑。
“二十八宿護宅陣？”殷塵冷笑，指尖夾著的五雷符無風自燃。
符紙灰燼落在羅盤天池的瞬間，趙道長腰間掛著的淘寶款八卦鏡突然裂開蛛網紋，鏡麵滲出粘稠的黑液。
老道漲紅著臉後退兩步，太極幡上的避孕套薄膜被夜風吹得嘩啦作響。
殷塵趁機摸出沈靈塞給他的相片，民國時期的黑白影像在月光下逐漸暈染出血色——原本空蕩的祠堂天井裏，竟浮現出二十三個模糊的人影，他們腳踝都拴著鏽跡斑斑的鎖鏈。
沈靈的聲音突然透過藍牙耳機傳來，背景裏夾雜著瓷器碰撞的叮咚聲：“王嬸說井底沉著口鐵棺材，每年中元節...”電流雜音中突然混入尖銳的嘯叫，像是有什麽金屬物體在青石板上拖行。
殷塵的後頸驟然繃緊，靈視之眼不受控地再度開啟。
石碾縫隙裏滲出的不再是暗紅血漬，而是泛著熒光的幽藍液體，這些液體正沿著槐樹根須的紋路朝村東頭糧倉匯聚。
他摸出手機想查看之前拓印的灰燼地圖，卻發現屏幕上的紅光標記已全部指向西北方的宗祠。
“...每代都要選個陰月陰日的女娃...”沈靈的聲線依舊平穩，但殷塵聽見她叩擊麥克風的摩斯密碼——危險，速來。
趙道長突然怪叫一聲，桃木劍指向殷塵身後。
原本寂靜的村道湧起灰白霧氣，濃霧中隱約傳來嗩呐與銅鈸的哀樂，還有紙錢燒焦的刺鼻味道。
殷塵的瞳孔猛地收縮，他看見三十七道半透明的白綾從祠堂方向飄來，每道白綾末端都係著個拳頭大小的青銅鈴鐺。
當第一片槐樹葉落進殷塵衣領時，他聽見自己頸骨轉動的哢嗒聲。
靈視之眼傳來的灼痛突然變成刺骨寒意，某種比夜色更粘稠的東西正順著他的脊椎攀爬上來。
村東頭的糧倉屋頂，成百上千隻烏鴉同時睜開了血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