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前文)


    煤油火苗在青銅階梯上投出扭曲的影子,林晚秋攥著打火機的手指關節發白。


    沈心雨化作的冰晶卦象正在頭頂寸寸碎裂,黑水像某種活物般順著裂縫邊緣蜿蜒爬行。


    \"別碰那些水紋。\"沈心雨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林晚秋猛地轉頭,發現閨蜜半透明的身影正貼在濕滑的岩壁上。


    月光透過裂縫在她周身流轉,那些冰棱竟在地底凝結成細小的霜花。


    林晚秋摸到腰間鎮魂釘的溫度,忽然意識到沈心雨此刻並非實體:\"你用了分魂術?\"


    \"鎮水訣撐不過半柱香。\"沈心雨飄到螺旋階梯邊緣,裙擺滴落的冰珠在青銅台階上凝成霜花路標,\"當年那些祭品......\"她突然噤聲,青白指尖指向階梯轉角。


    半截繡著金線的袖口卡在石縫裏,袖口內側用暗紅絲線繡著\"庚子年霜降\"。


    林晚秋用火苗燎過布料,泛黃的絲綢突然騰起幽藍磷火,燒灼處顯出一行小篆——\"玄水逆流,巽門當開\"。


    地下傳來鐵鏈拖曳聲。


    沈心雨突然抓住林晚秋手腕,寒氣順著經脈直竄天靈蓋。


    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開啟,林晚秋看到青銅階梯盡頭湧動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每條絲線都纏著個模糊的人形。


    \"是水怨絲。\"沈心雨的聲音帶著冰碴碰撞的脆響,\"當年他們用我的頭發......\"


    話未說完,整條階梯突然劇烈震顫。


    林晚秋踉蹌著扶住岩壁,掌心按到片濕滑的凸起。


    陰陽眼殘留的影像裏,那塊長滿苔蘚的岩石顯露出雕刻痕跡——是半張殘缺的星圖。


    \"這裏有暗格!\"林晚秋用鎮魂釘劃開苔蘚,青銅暗門吱呀開啟的瞬間,黴味裹著紙頁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


    煤油火光裏,褪色的藍布封麵靜靜躺在石龕中,封皮上的墨跡洇成團狀,隱約能辨出\"永壽\"二字。


    沈心雨的虛影突然劇烈晃動:\"別碰!\"


    已經晚了。


    林晚秋指尖剛觸到日記本,整座地穴突然響起萬千孩童的嬉笑。


    泛黃的紙頁無風自動,數十道黑影從書頁中竄出,腐爛的小手抓著她的腕骨就往暗門裏拖。


    \"鬆手!\"沈心雨厲喝一聲,周身爆開冰晶。


    那些黑影觸到寒氣發出尖銳哭嚎,卻仍有更多鬼影從日記本裏爬出來。


    林晚秋死死抱住日記,鎮魂釘在混亂中劃破掌心,鮮血滴在封皮上突然燃起青焰。


    鬼影在火光中扭曲成漩渦。


    \"戌時三刻......\"沈心雨突然念出林晚秋血漬顯現的字跡,冰晶凝結的眼瞳泛起猩紅,\"是祭典時辰!


    快用五行盤!\"


    林晚秋扯開衣領,脖頸胎記灼燒般發燙。


    櫻花胸針從懷裏飛出,懸在血焰上方急速旋轉。


    當胸針尖端指向暗門某處時,她猛地將鎮魂釘插入岩縫——哢嚓一聲,整麵岩壁應聲龜裂,露出後麵漆黑的甬道。


    鬼影突然全部靜止。


    沈心雨的虛影變得近乎透明,她飄到甬道口撚起撮塵土:\"是五色土......這裏埋過祭品。\"話音未落,靜止的鬼影突然炸開成漫天紙錢,每張紙錢上都畫著扭曲的符咒。


    林晚秋趁機將日記塞進背包,轉身卻看見沈心雨正在融化。


    閨蜜的半邊身體化作冰水滲入地縫,另半邊還維持著人形:\"快走......他們嗅到生魂了......\"


    地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


    林晚秋抓住沈心雨尚未消散的手腕,突然將櫻花胸針刺入自己掌心。


    混合著血與冰的詭異紋路順著兩人交握處蔓延,當雷聲逼近到頭頂時,她拽著沈心雨縱身躍入甬道。


    腐臭味瞬間灌滿鼻腔。


    在墜入黑暗前的刹那,林晚秋瞥見甬道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那些深淺不一的痕跡裏,最新鮮的幾道還沾著暗紅血漬——是她失蹤好友慣用的玫瑰色指甲油。


    (鋪墊懸念的結尾)


    煤油打火機滾落在甬道拐角,火苗映出牆上斑駁的壁畫。


    褪色的朱砂描繪著五行盤運轉的景象,金木水火四象皆已暗淡,唯獨土位中央的櫻花紋飾鮮豔如新。


    沈心雨殘存的虛影忽然輕顫:\"原來我們......\"


    未盡的話語被湧動的黑暗吞沒,林晚秋摸到日記本封皮下凸起的硬物。


    當她借著微光摳開夾層時,半枚青銅鑰匙正靜靜躺在泛黃的信箋上,鑰匙齒痕與櫻花胸針的缺口嚴絲合縫。


    甬道裏的腐臭味裹著刺骨陰風,林晚秋的登山靴碾過滿地紙錢時發出細碎的碎裂聲。


    沈心雨殘存的虛影忽明忽暗,半融化的指尖始終虛虛護在林晚秋後頸,那裏櫻花胎記正隨著五色土氣息的湧動而灼燒發燙。


    \"你的分魂撐不住了。\"林晚秋突然攥住沈心雨即將消散的手腕,沾血的櫻花胸針在黑暗中泛著幽藍冷光,\"迴去。\"


    沈心雨卻將最後靈力凝成冰棱刺入岩壁,霎時照亮前方三丈甬道。


    斑駁壁畫上褪色的祭典場景正在滲出暗紅液體,那些手持五行盤的祭司畫像突然齊刷刷轉動眼珠。


    林晚秋脖頸處的古篆咒文驟然發燙,燙得她幾乎握不住鎮魂釘。


    \"他們來了。\"沈心雨的聲音像隔著厚重冰層,\"當年主持祭祀的......\"


    話未說完,壁畫上的朱砂突然簌簌剝落。


    數十道猩紅符咒宛如活蛇破壁而出,裹挾著腥臭血氣直撲二人麵門。


    林晚秋反手將鎮魂釘釘入地麵,飛濺的碎石間爆開青紫色火焰,那些符咒在火光中扭曲成焦黑人臉,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沈心雨趁機化作冰霧裹住林晚秋,寒氣與符咒相撞炸開細密霜花。


    林晚秋在冰晶折射的冷光裏瞥見壁畫角落——某個戴著青銅麵具的祭司手中,赫然握著與她胎記紋路相同的五行盤。


    \"小心!\"


    沈心雨的示警與破空聲同時襲來。


    林晚秋矮身翻滾的瞬間,原本站立處的地麵突然竄出黑色水草,腐爛的葉片間纏著半截森白指骨。


    陰陽眼不受控製地開啟,她看到整條甬道地麵下埋著層層疊疊的孩童骸骨,每具骸骨天靈蓋都釘著生鏽的青銅釘。


    背包突然劇烈震顫。


    那本藍布日記掙脫束帶懸浮半空,泛黃紙頁瘋狂翻動間,數十張畫著扭曲符咒的紙錢噴湧而出。


    沈心雨凝結最後靈力化作冰盾,紙錢撞上冰麵竟發出金石相擊的錚鳴,在盾麵刻出道道血痕。


    \"戌時三刻......\"林晚秋盯著冰盾倒影裏逐漸西斜的月光,突然扯開衣領露出灼紅的胎記,\"巽位生門!\"


    櫻花胸針應聲飛起,尖端在岩壁上劃出火星。


    當血珠順著胸針紋路滲入石縫時,整麵岩壁突然浮現出北鬥七星紋路。


    沈心雨的虛影在星光照耀下短暫凝實,她指尖凝出冰刃劃向壁畫上祭司的咽喉,青銅麵具應聲碎裂的刹那,甬道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腐臭味突然被濃烈的檀香覆蓋。


    林晚秋踉蹌著扶住沈心雨即將消散的身軀,卻在觸及對方手腕時摸到黏膩的觸感——低頭望去,閨蜜半透明的皮膚下正滲出黑色水銀狀液體。


    \"別管我......\"沈心雨突然將最後靈力注入林晚秋掌心,\"看日記......\"


    藍布日記砰然墜地。


    當林晚秋用染血的指尖翻開封麵時,夾層裏突然飄出一張泛著屍斑的宣紙。


    紙麵墨跡像活物般遊走重組,最終凝成十六個血字:


    【子午交戈魂作祭


    陰陽倒錯鏡非鏡


    櫻花烙骨尋舊塚


    五行盤轉見真形】


    沈心雨殘存的指尖剛觸到\"鏡\"字,整張宣紙突然自燃。


    幽綠色火苗中浮現出半麵青銅鏡影像,鏡中映出的卻不是她們此刻的身影——民國裝束的林晚秋正將櫻花胸針刺入某個祭司心口,而鏡框邊緣晃過的半張側臉,赫然與沈心雨生前的容貌別無二致。


    \"這是......\"林晚秋的質問被突然塌陷的地麵打斷。


    五色土裹著腥臭黑水從裂縫噴湧而出,那些被鎮壓的孩童骸骨突然破土而立,關節扭動著擺出獻祭的姿勢。


    沈心雨用最後氣力凝成冰橋,卻在推林晚秋踏上橋麵的瞬間徹底消散成霧。


    冰橋在身後寸寸崩塌。


    林晚秋攥著那張正在化為灰燼的宣紙殘片,陰陽眼殘留的影像裏,每個骸骨空洞的眼眶都映出她脖頸處發光的胎記。


    當最後一步踏出甬道時,懷裏的日記本突然滲出粘稠血水,燙得她幾乎脫手。


    月光詭異地折進地縫。


    在林晚秋方才戰鬥過的地方,那些被冰晶凍結的紙錢正在緩緩融化,血水沿著岩壁溝壑匯成新的符咒。


    若有人此刻抬頭細看,會發現北鬥七星紋路中天樞星的位置,正嵌著半枚染血的櫻花胸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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