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沅迴到翠微院的時候,既白正在院中等待。


    見到慕青沅,既白立馬上前,“老夫人。”


    慕青沅上下打量著既白,“沒受傷吧?”


    既白心中一暖,“迴老夫人的話,屬下無事。”


    慕青沅點頭,扶著花嬤嬤的手坐了下來。


    “人可都抓住?”


    既白點頭,“都抓迴來了。”說完,既白又補充道,“老夫人,傅家的兩個公子也在。”


    “他們沒受傷吧?”


    既白:“沒有,兩位小公子雖然年紀小了點,但是武藝不俗。”


    慕青沅失笑,既白也是個武癡。


    她揮手讓既白退下,心中想著這事的幕後黑手。


    慕青沅嘴角勾了勾,他們以為她會咽下這口氣,當作什麽都沒發生,她偏偏不如他們的意,她非要將此事弄得人盡皆知。


    晚上,花嬤嬤為慕青沅通發。


    慕青沅餘光看到花嬤嬤的手往後縮了縮,她笑了笑,“不就是白發嗎?何必藏。”


    花嬤嬤輕聲迴道:“老夫人豁達,原是奴婢不想讓您難過,是奴婢狹隘了。”


    慕青沅起身上床,“沒有人能一直年輕。”


    花嬤嬤替慕青沅掖好被角,“您睡吧,我守著您。”


    慕青沅含糊說道:“你就在旁邊的軟榻上睡,不必守夜。”


    花嬤嬤輕輕應了一聲,再上前看時,慕青沅已經睡著了。


    花嬤嬤想起,剛開始的時候,她懷疑老夫人的身份,現在想來真是有些可笑。


    若不是嫡嫡親的母親、祖母,能這麽一心一意地待江家人人嗎?


    窗外的雨嘀嗒落在屋頂、地麵上,花嬤嬤聽著雨聲,靠在慕青沅床邊的腳踏上入眠。


    次日清晨,白薇服侍慕青沅洗漱。


    慕青沅沒看到花嬤嬤,心中有些疑惑。


    白薇溫聲道:“嬤嬤晨起有些不適,說是過了晌午就來伺候您。”


    慕青沅一聽這話便知,昨夜花嬤嬤又替她守夜了。


    她放下手中的帕子,搭著白薇的手走到前廳。


    前廳,江家人罕見到得這麽齊,就連江卓文夫妻倆都在。


    慕青沅心頭冷嗤,麵上不動地坐了下來。


    “你們夫妻倆倒是稀客。”


    江卓文虛咳兩聲,“聽說昨日琉兒遇到了刺客,我這做叔父的難免擔心。”


    說完,江卓文轉頭看向江琉,“琉兒,你沒受傷吧?”


    江琉昨夜為瘋乞丐守靈,一夜未眠,聽到江卓文叫他,他頭也不抬地迴道:“多謝叔父關心,我沒事。”


    江卓文被江琉這不痛不癢的態度弄得心頭不快,礙於這麽多人,他隻好忍下來。


    “母親,可查出是何人所為?”


    慕青沅似笑非笑地看著江卓文,江卓文不自覺抬起手,掩著嘴輕咳兩聲。


    馮氏見氣氛不對,連忙說道:“昨夜一場秋雨下的,老爺受了風寒,還請母親不要見怪。”


    慕青沅收迴視線,淡淡道:“既白將抓到的刺客都送去了皇城司,剩下的事情就交給皇城司去查吧。”


    江知硯接過話,“早就聽聞皇城司的謝指揮使最是鐵麵無私,皇城司辦案的速度更是驚人,我們正好也看看是不是如傳聞一樣。”


    江卓文表情有些僵硬,笑容也有些不自然,“這樣的陣仗是不是有些大了?”


    江知彰衝江卓文翻了個白眼,“琉兒是咱們江家的孩子,別說鬧到皇城司了,就算鬧到皇上麵前都是使得的。”


    說完後,江知彰眼神上下掃視江卓文。


    江卓文沉默一瞬,“二哥這是看什麽呢?”


    “往日裏不見你關心琉兒,今日怎麽這麽好心?”


    麵對江知彰的懷疑,江卓文不慌不忙道:“往日裏琉兒都是好生生地待在府中,又沒遇到這些事,二哥這般說話,豈不是離間我與琉兒。”


    見二兒子三言兩語就被江卓文糊弄過去,慕青沅開口說道:“行了,既然沒什麽事情都各忙各的去吧。”


    眾人都離開,慕青沅獨獨留下江琉。


    房中,江琉小聲喊道:“祖母。”


    慕青沅看著江琉眼下那團青黑,“要不要在祖母這裏睡一會?”


    江琉搖頭,“父親說應該盡早讓瘋乞丐入土為安,孫兒今日還要去盯著。”


    慕青沅聽完也不強求,小年輕恢複得快,沒必要硬讓他休息。


    “如此,你就去吧。”


    江琉彎身行禮後,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他又轉身迴到慕青沅麵前。


    江琉躊躇地看著慕青沅,“祖母。”


    慕青沅也不說話,鼓勵地看著他將剩下的話補充完整。


    江琉鼓足勇氣後,終於開口,“祖母,我想替瘋乞丐報仇。”


    慕青沅反問道:“那你是準備靠你自己,還是依靠國公府的力量呢?”


    江琉愣在原地,遲疑片刻後,問道:“有什麽區別呢?”


    “若是你想要國公府替瘋乞丐報仇,我自會讓你父親和二叔、四叔去查這件事,然後再去判斷這件事能不能繼續做下去。”


    江琉直視慕青沅的眼睛,她深邃的眼眸中充滿了溫柔。


    在這樣溫柔的目光下,江琉追問道:“若是我自己呢?”


    “若是你,那可就麻煩了。”


    “如何麻煩?”


    “你不知道你的對手有多強大,你必須努力修煉自身,因為你要有足夠的實力之後,才能替他人伸冤。”


    江琉笑了,“祖母,您這不就是在變相督促我讀書嗎?”


    “非也。琉兒,難道你在外麵的這些日子還沒有感受到嗎?他人為何欺負你?你空有國公府世子的名號,卻沒有與之相匹配的能力,他們聽到後,不會覺得畏懼,隻會覺得可笑。更有甚者,以折辱你為樂。”


    江琉說不出話,“祖母,我不知道。”


    江琉拍了拍江琉的肩膀,“一時不明白不要緊,先去處理好瘋乞丐的身後事。”


    江琉應聲後,便離開了。


    慕青沅看著江琉的背影,他不是不知道,而是害怕。


    害怕改變,害怕自己會做不好。


    不過有了害怕之意,不正是一個很好的改變嗎?


    夏氏想著婆母今日竟然留下了江琉那個刺頭,卻沒留江琪。


    若是說前些日子是因為秦月華的原因,女兒受了冷落,可是秦月華都走了,琪兒好似還是沒有重迴婆母身邊。


    夏氏越想越覺得是女兒惹了婆母厭煩,所以婆母這才不樂意見到她。


    她怒氣衝衝衝到江琪麵前,一把抓住江琪的手腕,“跟我迴去。”


    江琪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夏氏拖著帶迴了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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