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華說到這裏,眼睛浮現了一層水汽,她緊咬下唇,不讓眼淚掉下。


    慕青沅看向江琪,果然也是衣衫淩亂,眼眶泛紅。


    她擰起眉頭,“還說什麽?”


    孟氏臉色有些不自然,“母親,您別動怒,琉兒還是個孩子,想來也是和琪兒、月華兩人鬧著玩的,說的也都是什麽不值一提的玩笑話。”


    “你給我閉嘴!”慕青沅喝道,“月華,你繼續說。”


    “還說,我爹是不要和我和我娘了,是將我們掃地出門的,我和我娘隻是迴榮國公府打秋風的。”


    秦月華睫毛輕顫,晶瑩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一旁的江雲舒雙眼噙滿了淚水,一滴眼淚將落未落地墜在眼尾,看上去十分可憐。


    孟氏屏住氣,小心看了眼慕青沅的臉色。


    慕青沅將目光轉到江琉身上,“月華說的可屬實?可有一句冤枉了你?”


    江琉對上慕青沅無波無瀾的眼神,下意識咽了咽口水,“祖母,我是和月華表姐開玩笑的。”


    孟氏也趕緊為江琉說話,“是啊母親,琉兒還小呢,他並沒有惡意的。”


    慕青沅卻不接她的話,她看著白薇,“帶表姑娘和三姑娘去整理下。”


    秦月華和江琪兩人手拉手地跟在白薇身後。


    見白芷給江琉處理完傷口,慕青沅問道:“白芷,四少爺的傷可有大礙?”


    白芷一板一眼迴道:“迴老夫人的話,並無大礙,擦幾天藥就會好。”


    江琉此時真恨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越重越好,他家祖母不是好糊弄的啊。


    想到前些日子才挨過三棍,想來今日也是如此吧。


    這樣想著,他心中頓時放鬆下來。


    果然下一秒就聽到慕青沅說,“將四少爺帶到西廂。”


    來的時候,江琉還以為今日又逃不了一頓打呢,卻不曾想,祖母隻是簡簡單單問了幾句話就放過他了,心中別提多高興了,跟在白英身後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慕青沅手中的佛珠越轉越快,她閉上眼睛不去看江雲舒帶著淚水的臉。


    可江雲舒那雙含淚的雙眼,卻一直浮現在她腦中。


    “去將大老爺請來。”


    不多時,江知禮來到屋中,見屋中眾人神色各異,他小心開口道:“不知母親找我何事?”


    來的路上,江知禮已經聽小廝說了,自己的兒子和外甥女打了起來。


    隻是母親這裏卻並沒有見到這兩個孩子,他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隻好繼續問道:“可是琉兒欺負了月華?這個混小子,真是越來越不像樣了。”


    對於唯一的嫡子,江知禮一向寄予厚望,卻沒想到,寄予厚望的這個兒子被書院退學了,就連大兒子也被退了迴來。


    讀書這條路走不通就算了,竟然還敢在家中欺負姐妹。


    江知禮越想越來氣,“母親,今日我若是要動手,您別攔我。”


    見慕青沅還是不說話,江知禮有些無助地看向花嬤嬤。


    花嬤嬤將秦月華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江知禮麵含怒氣,瞪著孟氏,“這個孽子呢?叫他滾出來!”


    孟氏身子抖了抖,“老爺,琉兒還是個孩子呢,他也知道錯了,日後一定會再犯的。”


    “夠了!”慕青沅重重拍向桌子,“就是你每一次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管江琉做錯什麽事情,你都不懲罰他,導致他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什麽是錯的,一切都隻憑自己的心意。”


    “不同情弱小,反而以欺負弱小為樂,不愛護姐妹,不明事理,今日隻是被書院退學,那明日呢?是不是要咱們這個家削爵來保全他?”


    慕青沅這番話說的不可謂不重,孟氏和江知禮兩人臉色漲紅,一句話也不敢說。


    慕青沅接過花嬤嬤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後繼續說道:“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作為一個父親,你得要好好管教你的孩子,你就是這麽將我的話當耳旁風的?”


    “我隻問你,江琉被書院退學的這件事情,你是如何處理的?”


    江知禮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兒子已經在看京城中好的西席了。”


    “那個受了驚嚇的姑娘呢?”


    “兒子已經讓人上門道歉了,隻是傅家並不接受。”


    慕青沅看江知禮的眼神,宛如弱智,這樣的腦子被滿門抄斬,她一點都不意外。


    “咱們這樣的人家,原不指望江琉讀書讀出來個什麽名堂,隻是基礎的禮義廉恥,他得要明白。如今他被退了學,還是以這樣不體麵的方式被退學,你讓外麵的人怎麽看待江家?是不是江家其他的孩子都是這樣頑劣不堪?錦繡書院是京中有名的書院,傅明更是做過帝師,你就這麽草草了事,豈不是和傅家交惡?”


    江知禮雙唇翕動,孟氏接過話,“母親,怎會這樣嚴重?傅家如何能比得上咱們榮國公府?且不說別的,就是每年宮中的賞賜,在京中就沒有人能比得上榮國公府。”


    孟氏說起這些東西,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神氣。


    兒子和兒媳婦沒一個立的起來,慕青沅心累了。


    慕青沅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給我閉嘴,最蠢的就是你了。”


    “花嬤嬤,我記得庫房裏有一條鞭子,你去取出來。”


    花嬤嬤低低應了聲後,就去將鞭子找了出來。


    慕青沅指著鞭子道:“帶著鞭子和你的不懂事的兒子,一同與我到傅家負荊請罪。”


    “母親,您是......”


    江知禮下意識就要提起慕青沅是超品國公夫人,傅明甚至連個官身都算不上,何必如此。


    “我是什麽?我隻是你那個差點變成殺人兇手的兒子的祖母。”


    江知禮嘴角微微抽搐。


    孟氏:“就算是要去請罪,那也不能用鞭子啊,琉兒還是咱府中的世子呢,沒得將琉兒打壞了。”=


    慕青沅淡淡道:“你兒子是寶貝,別人的姑娘就不是寶貝了?”


    “傅家小姑娘身子弱,若是嚇出來個什麽好歹,就將江琉的一生賠給她。”


    孟氏不可置信地看著慕青沅,“若是傅家那個女兒死了呢?一輩子不好,隻能在床上呢?”


    “死了,就讓江琉以命抵命,若是一輩子不好,傅家人願意的話,就讓江琉娶了她。”


    別說孟氏震驚了,江知禮也是難以相信,“母親......”


    慕青沅一錘定音,“讓既白將江琉給我捆起來。”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傅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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