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沅卻毫不理胡姬的哀嚎,雲淡風輕道:“明日辰時,是你最後的期限。”


    說完,慕青沅便轉身離去。


    江知禮兄弟三人也緊緊跟在慕青沅的身後離開。


    江知彰走在最後,轉過頭惡狠狠地對著江卓文說道:“看好你的鳥!我說的不隻是人。”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胡姬身上,“我母親迴來了,從今往後你們母子幾人別想再欺負我們兄弟三人。”


    江知彰並沒有刻意控製他的音量,自從慕青沅迴來,他前幾十年缺少的底氣好像在這一刻全長了出來。


    江知硯聽到這個素來蠢笨的二哥的話,目光下意識看向母親。


    母親的身影微微有些佝僂,忽而,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一個能拋下剛出生的孩子的母親怎麽可能是一個好的母親呢?


    胡姬怒極反笑,慕青沅不在的時候這幾個小崽子哪次見到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如今慕青沅迴來了,就連江知彰這頭蠢豬都敢對自己大聲說話了。


    她的眼中滿是惡毒,但卻用著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姐姐的命令,妾身是萬萬不敢不從的。”


    慕青沅母子幾人走後,江卓文才焦急問道:“姨娘,該如何是好?”


    胡姬理了理自己淩亂的發絲,養尊處優了幾十年,她差點就忘記了搶奪才是刻在她骨子裏的東西。


    從前她能從慕青沅手中搶走江臨,如今她也不可能會敗給慕青沅。


    想到這裏,她嗔了一眼江卓文,“慌什麽?府中總歸還是要聽主母的命令的,你這就去官署告假,將緣由一一說明白。”


    江卓文聽完胡姬的話,臉上立馬露出笑意,“姨娘說的是,兒子這就去,也好叫京中其他人都知道江家主母歸府了。”


    母子兩人對視一眼,麵上滿是心照不宣的笑意。


    榮國公府後花園。


    慕青沅從鬆鶴堂出來後,並沒有迴到她的院子裏,反而饒有興致地在府中逛了起來。


    八月的天氣已有些許涼爽,但是對於體重直逼二百斤的江知彰來說,就算是在寒冷的冬日裏,走了許久的路還是會出汗。


    慕青沅聽著身後傳來的二兒子急促的唿吸聲,終於大發善心地在亭中坐了下來。


    等到慕青沅坐下後,江知彰便也迫不及待地坐在了石凳上,舉起寬大的衣袖扇起風來


    可惜母親在,不然讓兩個美婢替自己捶腿,再來兩個美婢替自己打扇,不知道有多愜意。


    江知彰在心中惋惜。


    慕青沅:“......”


    她沒有讀心術,看不到蠢兒子在想什麽,但是這麽多年當老師的經驗告訴她,江知彰這頭蠢豬心裏一定憋著壞呢。


    越看越辣眼睛,慕青沅閉上眼睛,不願再看。


    隻是閉上了眼睛,腦中還是會浮現蠢兒子的樣子,她忍無可忍地說:“跪下。”


    江知禮與江知硯二人不知道母親說的是誰,隻好紛紛撩起衣袖跪了下來。


    江知彰放下手中的衣袖,好奇地看著兄長與弟弟,心中滿是幸災樂禍。


    “大哥與四弟也是的,母親好不容易歸家,為何還要惹母親動怒?”


    江知硯:“......”他沒有這麽蠢的哥哥,真的。


    慕青沅聽到這話,險些氣笑了,她睜開眼睛。


    “你的兄弟都跪下了,為何你不跪?”


    江知彰理直氣壯說道:“我不曾忤逆過母親,更是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自然不會犯錯,也不必跪下。”


    說完後,他認真的看著慕青沅。


    此言一出,整個亭中的人都沉默了。


    慕青沅從江知彰的那條眯縫眼中,看出了他是真心這麽覺得的。


    她悠悠歎了口氣,原身啊原身,你瞧瞧你做的這都是什麽事啊,好好的兒子自己野蠻生長,長成了一頭蠢豬。


    “你也跪下。”


    “哦。”


    江知彰聽到母親的話後,二話不說跪在了江知硯身邊。


    慕青沅看著兄弟三人,老大和老四都是低垂著頭一言不發,隻有老二好似沒事人一般,用著他的眯眯眼地看著他。


    此時,她的心情有一種接了一個畢業班的感覺,這個畢業班還是學校裏頂頂有名難以管教的班級,整個年級屬他們班最差的那種。


    慕青沅在心底咒罵著閻王,竟將這個爛攤子甩給她。


    鬼,真是太鬼了!


    她深吸口氣,“胡姬母子不像是會輕易妥協的人,這幾日,你們且留意著外麵的消息。”


    江知彰嚷嚷道:“他們敢!若是被我聽到什麽風言風語,我就將他們從府中趕出去。”


    慕青沅在心中默念,‘莫生氣,莫生氣,生氣容易嗝屁。’


    江知彰見眾人不說話,繼續說道:“母親,反正她是妾室,不如將她發賣了吧。”


    慕青沅指著花園裏最粗的那棵樹,“甲一,你去折一根粗一點的樹枝過來。”


    江知彰一邊起身一邊說道:“母親何必讓侍衛去折,兒子這就替母親折來。”


    也不等慕青沅同意,便一路小跑著過去,很快就帶迴來了一根樹枝,獻寶似的放在慕青沅麵前,“母親,瞧瞧如何?”


    慕青沅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很好,好孩子,多餘的枝丫都折斷,隻留枝幹就好。”


    “好嘞。”江知彰脆脆應下,吭哧吭哧地幹了起來,渾然沒發覺亭中眾人看著他的眼中滿是同情。


    片刻後,他舉起光禿禿的樹枝看了看。忽然,他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這個棍好像和昨日的家法棍有些相像。


    江知彰小心翼翼地看著慕青沅,“母親,要這棍子有什麽用?”


    慕青沅站起來,拿過江知彰手中的樹枝,陰惻惻說道:“自然是為了抽你。”


    說完後,便對著江知彰的後背狠狠甩了過去。


    “讓你口無遮攔。”


    “讓你說話不過腦子。”


    “......”


    慕青沅每說一句,便打一下。


    江知彰痛得吱哇亂叫,卻不敢逃開,隻好生生受著。


    江知硯抬起眼,冷冷道:“母親為何要責打二哥?就算二哥多有不對,也怪不到他身上。”


    他的目光充滿了怨恨,就這樣直直地毫不避諱地看著慕青沅。


    慕青沅收迴棍子,“那你說該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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