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林靜雅喉嚨動了動,腳步不自覺往後退了退:“你…你上下嘴皮子一碰編了這麽一個故事,還真是費心了。”


    事到如今,她還是打死不承認。


    林知清還沒說話,林從禮的眼睛已經瞪大了一些:


    “林靜雅,如若這些事是假的,你為何連夜迴了外祖家?”


    麵對林從禮的怒火,林靜雅的身子抖了抖。


    不等她說話,一頭霧水的四夫人就站了出來:“大哥,靜雅這孩子近些天夜裏驚悸,總睡不好覺,這才央著我迴娘家讓她外祖看看。”


    四夫人的本義是在幫林靜雅解釋和開拓,殊不知這一番話反倒將她賣了個幹幹淨淨。


    “靜雅妹妹平白無故怎麽會驚悸呢?難不成是因為幹了虧心事?”林知清笑笑:


    “再者,我剛查出關鍵人物,那人就莫名其妙起了,同時靜雅妹妹就這麽巧要去外祖家?”


    她說完以後搖了搖頭,一副想不通的樣子。


    四夫人雖然不怎麽守規矩,但不代表她蠢。


    林知清這番話一說,這幾天的疑惑全都連了起來,再加上昨夜裏四老爺連夜趕迴。


    林靜雅擺明就做錯了事!


    林知清看她神色畏縮,說不出話,不由得上前了一步:“四嬸,請你代我問問妹妹,為何如此害我?”


    這是代原主問的。


    四夫人還未組織好語言,林靜雅卻一把推開了放在自己身前的母親:


    “你不用做出這麽一副高高在上樣子,林知清,你娘要是看到你如今咄咄逼人的樣子,想必也會後悔自己生了你吧!”


    她的臉上有一種自己抓住了別人軟肋的快意的笑,可林知清並沒有如她預想中那樣痛苦。


    她就這麽站著,就像是在看一個笑話。


    林靜雅的臉色變了,原本的嘲諷逐漸變成了驚慌。


    “靜雅妹妹,你在這個時候提起我娘,是因為這件事同我娘有關係嗎?”


    林知清仔細觀察過林靜雅的表情,發現她眉頭舒展,笑容燦爛,明顯就是卸下了重擔的樣子。


    那這個重擔,多半就與她方才沒頭沒腦提起來的原主的母親有關。


    果不其然,在聽到林知清的問話後,林靜雅的眼睛微微瞪大,嘴巴微張,看上去很驚訝。


    驚訝什麽呢?


    當然是驚訝她的動機被猜中了!


    除了她二人之外,其他的人皆是一頭霧水。


    四夫人拉住了林靜雅的手臂,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疑惑:“靜雅,你二嬸溫婉賢淑,與這件事有何幹係?”


    本來還在驚訝當中的林靜雅聽到自家母親的話,猛地甩開了她的手,眼中出現了淚花:


    “娘,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在幫那個賤人說話!”


    此言一出,在場的三人都皺了皺眉頭。


    小小年紀滿口“賤人”之類的話,在規矩嚴苛的林家,著實讓人咋舌。


    “靜雅,有什麽事情可以好好說,你這是對你嬸母不敬,太失禮了!”盡管四夫人不太懂規矩,但也察覺到了女兒的言行十分不合適。


    “夠了!”林靜雅用一種冰冷、痛心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


    “你知道父親這些年為何對我們不理不睬嗎?”


    “她母親勾引父親,你蒙在鼓裏不說,居然還替這個賤人說話……”


    “啪”的一聲,林靜雅的聲音戛然而止。


    四夫人收迴自己的手,嘴唇顫抖。


    林從禮眯了眯眼睛,往前踏了一小步。


    林知清則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切,神色嚴肅。


    在一片靜默當中,四夫人顫抖著開口了:“林靜雅,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林靜雅冷笑一聲,輕輕碰了碰已經發紅的臉龐,眼中滿是失望:


    “母親,你渾渾噩噩這麽多年,我不信竟一點都未看出來。”


    “父親他被逼無奈娶了你,可他的心不在你那裏,也正因如此,父親不重視我。”


    “我苦學規矩,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在林家謹小慎微,為的就是能得到父親和林家的重視!”


    說到這裏,她搖了搖頭:“沒用,我做什麽都沒用!”


    說著,她話鋒一轉,指向林知清,眼神中仿佛萃了毒:


    “若不是她母親不知檢點,父親又為何會如此待你我?”


    “林泱泱那個一無是處的廢物不費吹飛之力就可以去參加春日宴,為何父親不替我爭取?”


    她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仿佛心中藏了天大的委屈。


    四夫人胸口不斷起伏,終是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事?”


    林靜雅的眼淚奪眶而出:“母親,父親的書房裏藏著那個賤人的畫像……”


    “夠了!”林從禮負手而立,臉色有些陰沉:“傳令下去,林靜雅言行無狀,得了瘋病,即日起便到汴梁老家清修養病,即刻就走!”


    “大哥,不可啊,靜雅身體柔弱,年齡尚小,不能沒有母親在側陪伴呀!”四夫人猛地跪了下來。


    林知清歎了一口氣:


    “四嬸,我也是這個年紀失去父親母親的,我不知靜雅妹妹為何會如此侮辱我的母親,她滿手是血,還能留條命已經是燒了高香了。”


    “出了這道門,方才我聽到的話全都會咽進肚子裏,為了她的名聲和我們林家的名聲,我相信你也不會到處宣揚的。”


    她寥寥幾句,就把此事的利害關係擺了出來,生生將四夫人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裏。


    林知清知道這件事應當已經不用自己插手了,事情鬧到這個份上,林從禮和四老爺最多會掩蓋一下真相,但林靜雅的一頓懲罰是少不了的。


    如果繼續往下,保不齊還會挖出什麽醜事,因此,她隻警告了這麽一句,便識趣地往外走。


    她走出了一段距離,還能聽到院子裏傳來的啜泣聲以及林從禮刻意壓低的責罵聲。


    直到迴到自己的院子,她的一顆心才落迴了實處。


    隻不過,關於原主母親的事……林知清有些沉默。


    林靜雅的話她當然不會盡信,但該知道的不能不知道,否則下次再出現這種局麵隻能摸瞎。


    隻不過,同木嬸交流過以後,林知清還是有些失望。


    她似乎並不知道這裏麵的內情,林知清隻得暫且將這件事放到了一邊。


    當天晚上,一架馬車便在蒙蒙細雨中悄無聲息地出了林家,出了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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