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內,天氣十分陰沉,濃雲裹挾著雨點,不斷翻騰紛飛。


    一片枯樹葉被狠狠打在寫著“長寧侯府”幾個飄逸大字的匾額上,撞的支離破碎。


    又是一陣風,帶走了枯葉破碎的殘骸,那塊匾額卻精致依舊,賞心悅目。


    “大夫,您注意腳下。”小翠拿了雨傘,將大夫從車駕上接了下來。


    一行人腳步匆匆,路過了林知清的院子。


    “外麵什麽聲音?”林知清盯著手上的“人物冊”,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木嬸拿了一個湯婆子進門,塞在了林知清手裏:“嶺南的大夫到了,大老爺已經過去泱泱小姐那邊了。”


    “我們也去看看。”林知清果斷起身:“木嬸,陸家姐弟和江世子那邊多送幾個湯婆子過去。”


    “我這院子裏冷,讓他們受涼就不好了。”


    木嬸拿了一把雨傘:“小姐,他們那邊大老爺吩咐人照顧著呢,您不必操心。”


    “這倒也是。”林知清接過雨傘,走進了綿綿細雨當中。


    江流昀等人身份尊貴,即使林知清不說,林家人也不會薄待他們。


    想到這裏,她看了看自己手裏做工精致的湯婆子,略微挑了挑眉。


    說不準自己手裏的湯婆子還是沾那三人的光得到的。


    “話說迴來,這大夫怎麽這個時辰才到?”林知清攏了攏衣服。


    木嬸亦步亦趨地跟著林知清:“聽說大夫從嶺南來盛京的路上遭了山匪,耽誤了一些時間。”


    林知清沒有多想,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隻不過等她到了林泱泱的院子後,直接吃了一個閉門羹。


    小翠將林知清擋在了門外,言明林從禮不讓任何人進去。


    林知清本來還以為是林從禮不待見自己,可當她看到林十安也被拒之門外以後,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


    難不成出了什麽事情?


    “堂兄,堂姐的情況如何?”她站到了林十安的身旁,言語間滿是試探。


    可林十安隻是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今日一早我過來也沒能見到阿姐。”


    說話時,他的眼距拉近,眉毛上挑。


    這說明他現在既疑惑又煩惱。


    林十安居然也不知道具體情況?


    林知清看了一眼緊緊關著的門,果斷帶著木嬸往外走。


    人家不讓進去,在門外站一天也沒用。


    走出了一段距離以後,林知清才讓木嬸去打探消息。


    她自己一路沉思,很快就迴到了院子。


    想了想,她調轉腳步,前往了陸家姐弟所在的偏院。


    “知清,你怎麽來了?”陸南月將桌上的各種藥材收了起來。


    “我有一事相求。”林知清開門見山道:“對了,陸淮他可在?”


    “他嫌屋子裏悶,想出去轉轉。”陸南月讓人上了熱茶。


    待林知清坐定以後,她將房門關了起來:“說說吧,你有什麽事情?”


    她說話時漫不經心,但語氣又十分熟稔。


    “借我點銀子。”林知清開門見山。


    聽到這話,陸南月一愣,而後緊緊皺眉:“林知清啊林知清,又借?”


    林知清眨了眨眼睛,什麽叫“又”?


    難不成從前原主也借過?


    還不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陸南月便上手點了點林知清的頭:“如若不是你還欠我銀子,我才懶得來救你!”


    “那可是一千兩,整整一千兩啊!”她摸著自己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不是,一千兩?


    林知清咽了咽口水,原主居然這麽能花錢的嗎?


    她穩了穩心神,剛想張口,便聽到了一陣推門聲。


    迴頭一看,是陸淮迴來了。


    他帶進來了一股寒氣,衣物上還有水痕,一臉無語:“姐,這一千兩銀子應當是你們欠我的吧。”


    什麽?禁止情況看了一眼陸南月。


    後者摸了摸頭,絲毫沒有撒謊被抓包的心虛:“你是我弟弟,你的不就是我的嗎?”


    陸淮搖了搖頭:“醫館再這樣下去遲早得倒閉,我提醒你們兩個一句,你們是開店,不是做慈善。”


    林知清眯了眯眼睛,聽出了這話的意思,原主居然和陸南月合開了一家醫館嗎?


    不待她聽清楚,陸南月便插科打諢地轉了話題。


    林知清想到自己的事,來不及深究,隻能向陸淮開口:“陸淮,借我點銀子,就五兩。”


    她伸出了一隻手。


    陸淮嘴角彎了彎:“照老規矩來,翻倍賠償。”


    林知清有些肉疼,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沒辦法,她現在身無分文,想幹啥都費勁。


    從陸淮手裏拿到錢以後,林知清心情很好,認真地同姐弟二人道謝:“南月,陸淮,若不是你們這次來給我解圍,我還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借錢的機會,謝謝你們。”


    陸南月撇了撇嘴角:“我們才不是為了你來的呢。”


    “要是你出事,我們醫館同林家的藥材生意可就斷了,再一個,你死了欠我們家小淮的錢怎麽辦?”


    陸南月嘴裏喋喋不休。


    話雖然不好聽,但林知清心裏清楚,這恐怕就是她和原主之間的相處之道。


    要說藥材,除了林家,盛京還有很多藥商,又不是非她林知清不可。


    想到這些,林知清也明白眼前的二人確實同原主關係匪淺。


    那勞什子醫館……林知清覺得自己的信息了解得還是不夠充分。


    她正想張口問,一陣“咚咚咚”的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還沒等陸淮開門,木嬸的聲音便傳了進來:“小姐,大事不好了!”


    林知清麵色一變,陸淮同陸南月對視一眼,快速拉開了門。


    木嬸手中的傘正往下滴水,身上的衣物也有些濕了。


    “木嬸,你先去換件衣服,有什麽事稍後再說。”林知清將手中的湯婆子塞進了木嬸的手裏。


    木嬸擦了一把額頭上的雨水:“小姐,那嶺南的大夫說,泱泱小姐身上的蘚他可以治,但治不了其他的病。”


    “其他的病?”陸南月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麽意思?”


    木嬸嘴唇動了動,看向林知清的臉上滿是擔憂:“致使泱泱小姐昏迷的不隻是生漆,還有另一種毒藥。”


    林知清瞳孔一縮,而後她迅速反應過來:“那個老嬤嬤還在暗牢,我們現在去審她還來得及!”


    “沒用了。”眾人正要出門時,林十安的聲音傳了過來。


    他單手持傘站在廊下,臉色十分複雜:


    “她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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