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深吸一口氣,努力強壓下胸口那按捺不住的悸動。當黃殿鳴宣布起拍之時,他佯裝鎮定地摩挲著令牌,腦海中思緒如電般急轉。寒煙閣負責鑒定的供奉,想必是並未察覺“與”字石塊的獨特之處,又或許是瞧不上它吸收月華的能力。然而,正陽親身感受過簪子帶給他的好處,即便印章和“與”字石塊目前看來毫無用處,他內心還是渴望將其拍下,直覺告訴他,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撿漏良機。


    他用餘光瞥見,一層僅有十來道熒光如流星般疾射向高台,二層之上也僅有六道熒光。若是排除掉他心中認定的那些“托兒”,算下來真正與他競爭的,不過七八個人而已。意外的是,他看到那個拍下青銅碎片的男子竟再次出手。雖然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但僅從其動作來看,絲毫不見之前的畏縮怯懦。


    在黃殿鳴聲聲催促與蠱惑之下,正陽心中暗暗盤算起來。青銅碎片起拍價為二十塊上品靈石,那名男子最後是以五十塊上品靈石的價格成交。如今“與”字石塊同樣起拍二十塊靈石,為確保萬無一失,他在令牌上打出了六十一塊靈石的價格。


    正陽的手指緊緊扣住座椅扶手,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胸膛裏傳來的劇烈心跳聲。高台上那塊黝黑的殘石,在琉璃燈的映照下泛著幽光。


    隨著黃殿鳴手上鑼錘敲擊銅鑼,二層丙區二十三號清晰地顯現在光幕之上,正陽這才暗暗地長舒了一口氣。


    婢女走到正陽身旁,整個拍賣場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婢女的移動而聚焦到他身上。他的麵容早已被溫姨通過捏骨之術改變,同時將靈犀引運轉到極致,顯露出的氣息愈發駁雜,活脫脫就是一個典型的山澤野修模樣。


    正陽從懷裏取出粉紅儲物袋,將靈石交給婢女,如願以償地拿到了“與”字石塊。


    他這般舉動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然引得哄堂大笑。一旁的血髓老鬼離他更近,陰森的笑聲從其喉嚨深處緩緩傳出。正陽頓時羞紅了臉,趕忙長舒一口氣,在心裏默念:“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在三樓角落的包廂裏,沐沁珠看著窘迫的正陽,不禁連連埋怨溫姨,為何要如此捉弄這個少年。


    “你這妮子,還沒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以後可怎麽得了?”溫姨輕輕抿了一口茶,僅用這一句話,便成功堵住了沐沁珠的嘴。


    “溫姨您要是再胡說,我可就真不理您啦!”沐沁珠像隻炸了毛的小貓,在溫宜肩頭蹭來蹭去,發間的珠釵碰撞,發出清脆的叮咚聲響。


    溫宜被晃得手中茶水都灑出了幾滴,笑罵道:“瞧瞧你,連我們月華宮最講究的‘行止如畫’都給忘了。等這次拍賣會結束,我就把你送到你師父身邊,省得在白城還被人惦記。”


    沐沁珠知道自己說不過溫姨,連忙打斷她的話,岔開話題道:“溫姨,正陽為什麽要拍下那個破石頭塊呀,難不成它真的是上古遺物的碎塊?”


    “你想想,這三層包廂裏的人,哪個不是活了超過百年的老奸巨猾之輩?要是這石頭真的物有所值,又怎麽會被那小子撿到便宜呢?”溫姨寵溺地解釋道。


    另一邊,正陽接過“與”字石塊後,看似隨意地收迴粉色儲物袋,卻敏銳地察覺到,始終有一縷神念若有若無地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一層,正好對上那個拍下青銅碎片男子的視線。


    那人並未因正陽的察覺而移開目光,反而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看似憨厚的微笑。


    正陽心頭猛地一凜,本能地繃緊了身體。那笑容看似溫和,卻莫名讓他生出一絲寒意,仿佛自己被某種蟄伏已久的兇猛野獸盯上了。他強作鎮定,迴以微笑,隨後收迴視線,不再斜視,實則暗暗提高了警惕。


    “這人……為什麽對我如此關注?”正陽心中暗自思忖,“難道他也看出了‘與’字石塊的特別之處?這人接連出手拍下青銅碎片和石塊,難不成是隱世多年的老怪物?”


    正陽不敢再貿然轉頭,但能清晰地感覺到那道目光仍如影隨形,若有若無地鎖定在自己身上。直到下一件拍品開始競價,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逐漸消散,他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但心中的不安卻並未就此消散。


    接下來的十多件拍品,正陽都興致缺缺,隻是靜靜地看著其他修士競價。這時,一件暗黃色、形似琥珀,又類似巨禽爪上指甲的物品,被婢女端上了高台。黃殿鳴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各位,盲拍的壓軸寶物登場,這可是一件難得的稀世珍寶,據傳乃是凰爪筋退,無論用於煉丹,還是製成神兵,都是不可多得的絕佳材料。”


    這次,黃殿鳴不像之前那般費力地介紹凰爪筋退,隻是將此物品懸空於高台之上,屈指彈出一道元炁打在其上。瞬間,一股熾熱的熱浪撲麵而來,迅速籠罩了整個會場。琥珀狀的筋退內部,隱隱有波紋流轉,會場的氣氛瞬間被點燃,達到了高潮!


    正陽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浪衝擊得唿吸為之一滯。他眯起眼睛望向高台,隻見那琥珀狀的筋退在黃殿鳴元炁的激發下,內部竟浮現出淡淡的紅色紋路,如同活物一般緩緩流動,一看便知絕非普通之物,哪怕是放在明拍場,也能排在較為靠前的位置。


    “起拍價一百塊上品靈石!”黃殿鳴的這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整個會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如此高昂的起拍價,瞬間打消了大多數修士妄圖競拍的念頭。要知道,入門驗資兩塊極品靈石才有資格入場,而十塊極品靈石才有資格被安排在二層。如今這凰爪筋退起拍價就要一百塊上品靈石,整個會場頓時陷入了僵局。


    一道熒光從三層角落的包廂射向高台,仿佛打破了這僵持的平衡。緊接著,熒光接二連三地射出。正陽鬼使神差地斜眼看去,發現那個拍下青銅碎片的男子又出手了,熒光從他手中的手牌中飛出。


    隨著銅鑼聲響起,黃殿鳴高聲宣布:“恭喜三層丙區三號道友,以二百五十五塊上品靈石拍得凰爪遺退!”


    黃殿鳴聲音洪亮地說道:“三十六道機緣已有歸屬,然而真正的重寶尚未現世!”他揮手劃過,身後的光幕上顯現出多件寶物,聲音陡然拔高,猶如鶴唳九天般響徹全場:“一柱香後,明拍場開啟,屆時天地靈寶現世,氣運之爭將盡顯諸位道友氣吞山河之勢,在這大道爭鋒圖上再添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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