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師父臉上的笑容,正陽不禁打了個寒顫,心中湧起一股惡寒。若不是自小就與師父相依為命,對師父的脾性了如指掌,他真會懷疑師父是不是存了壞心思,故意把這藥水熬得這般難聞,好整治整治平日裏調皮搗蛋的皮猴。


    仍在同周公下棋的正潛,迷迷糊糊中抬起那圓滾滾的手臂,使勁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間,看到師兄坐在床邊,他一下子來了精神,興奮地爬到正陽背上,嗷嗷叫著:“師兄,想死我了……”


    老道看著兩個徒弟這般玩鬧,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小皮猴,快下來,看你師兄給你準備了好東西。”


    正潛一聽,立馬跳了下來,眨巴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道:“啥好東西?”


    正陽指了指那鍋黑漆漆的藥浴,嘴角上揚,笑道:“這就是好東西,泡了能讓你變得更厲害。”


    正潛將小腦袋湊近了那鍋藥,小臉瞬間皺成了一團,猶如一個小包子。他連忙用兩隻小手捂住鼻子,一邊連連後退,一邊嘴上嘟囔著:“師兄你騙人,這東西臭死了!”


    這時,老道慢悠悠地走了過來,說道:“正陽,去把房門關上,讓皮猴跑出去可不好抓!”


    話音剛落,師徒兩人便不顧正潛的奮力反抗,七手八腳地把他脫了個光溜溜。趁著大鍋裏的藥液還冒著騰騰熱氣,硬是將掙紮不休的皮猴按到了黑糊糊的大鍋中。


    小家夥一下鍋,就被藥液的蒸汽嗆得連打噴嚏,“阿嚏!阿嚏!”兩隻蓮藕般的小胳膊用力拍打著藥液,濺起一片水花,奮力地反抗著:“壞師父!我不要!壞師兄……”


    坐在鍋裏掙紮的正潛,成功地把師父和師兄拉下了水。一時間三人身上都星星點點地沾滿了藥液,狼狽不堪。小家夥也顧不上氣味難聞了,看到師父和師兄的模樣,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清脆如銀鈴。


    誰知樂極生悲正潛一個沒坐穩,往後倒去,一下子被淹沒到了藥液裏。藥液瞬間沒過了他的口鼻,他被嗆得鼻子嘴巴裏都是,還咕咚咕咚喝下去幾大口。


    正陽嚇得臉色大變,顧不上其他的,趕緊伸手把小家夥從藥液裏撈了出來。重新坐起來的小家夥不斷吐著口水,顯然是被藥液苦到了,眼淚在水靈靈的大眼睛裏亂轉。


    可還沒等師徒倆去安慰他,小家夥反倒是享受地坐在鍋裏,還打著飽嗝。那模樣既滑稽又可愛,讓原本緊張的師徒二人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老道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指著正潛說道:“你這小皮猴,剛才還拚死拚活不肯泡,現在倒是享受上了。”


    正潛坐在藥浴裏,笑嘻嘻地說道:“這藥苦得狠,不過喝到肚子裏癢癢的暖暖的很舒服,泡在裏麵也很舒服。”


    老道欣慰地捋著胡須說道:“如此看來這藥浴果然有效,以後每隔一天從未時開始泡兩個時辰,正陽你再去燒些熱水,讓藥液保持熱而不燙即可。”


    老道說完,牽著正陽緩行至書桌前。自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空白符紙,輕輕鋪平於桌上。隨後,老道執飽蘸朱砂,先是在符紙上部精心畫完符頭天地柱,那線條流暢且蘊含著神秘的韻味。


    接著,他筆鋒一轉,在符膽之內書:“吾徒宋樵,汝師弟正陽假借你徒弟之名於邙山交惡天權峰宵小,謹遮掩一二,便宜行事。”末了,在符腳之處,老道鄭重地書寫一個“疾”字,此字猶如點睛之筆,為整張符紙增添了一抹飄渺之勢。


    “此乃傳訊符,所去之地需是畫符之人去過的地方,以元氣灌注於符紙中,其行如同星矢,接符者見符影現於眼前,心領神會,便知所傳之訊。”老道緩緩說道。言罷,他移步來到窗前望著靈寶派的方向,手中托著傳訊符,微微運氣將元氣灌注其中。隻見那傳訊符瞬間光芒大盛,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如流星般朝著靈寶派疾馳而去,眨眼間便消失在天際,隻留下一道若有若無的光影。


    待他們忙完這一切迴頭看去,正潛竟然靠著鍋沿歪著頭睡著了,原本白淨的小臉透著一抹紅暈,就連唿吸都平穩得多,這是自打他學會走路以來最安靜的一個上午,老道交代正陽照看好道觀,他下山去采買些吃食。


    正陽迴到房間,一眼便瞧見了安靜地躺在床邊的鳥蛋。當時夏九川出於報複心理搶了一個過來,此刻,他湊近這顆鳥蛋仔細觀察起來,隻見蛋殼上的紋路起始於尖尖的那頭,時深時淺,毫無規律可言,猶如神秘的符文。靠近時仍能感受到隱約的心跳聲,那跳動極其微弱,卻又真實存在。


    正陽心想:“怪不得那隻雄鳥跟發了瘋一樣追他們三個,就是不知道另外一顆蛋在那三個偷蛋賊那裏會有什麽遭遇。”他的眉頭緊鎖,腦海中不斷思索著各種可能。


    正陽思來想去,始終不知道如何下手,無奈之下,隻好在柴房外的空地上用柔軟的樹枝給它築了一個窩,輕輕地將鳥蛋放置其中,陽光正好可以曬到它。隨後又學著它在鳥巢裏的樣子,把正潛小時候用剩下的破衣物把鳥蛋給圍了起來。


    忙完這一切,正陽才安心地迴到練功台上。去邙山采藥才過了短短的十來天時間,可當他平心靜氣地盤坐在練功台上時,竟有了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正陽緩緩閉上雙眼,調整唿吸,開始吐納。周圍的天地靈氣仿佛受到了召喚,紛紛聚攏而來,伴隨他的唿吸進入體內。這些靈氣在體內緩緩流動,源源不斷地在丹田轉動同化為元氣,剩下的濁氣伴隨著唿氣被排出體外,在邙山消耗一空的元氣正在漸漸充盈著身體。之後元氣又如同奔騰的河流,流轉於全身經脈,反哺著身體的各個部位。在流經肩胛處那受傷的位置時,元氣更是瘋狂湧入,帶來一陣酥麻與溫熱,仿佛無數隻觸手在撫慰著傷痛,修複著受損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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