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黑了下來,正陽拿著僅存的三張符紙來到老道跟前,低著頭說道:“師父,那一遝符紙我才製成了三張五雷符。”


    “不要氣餒正陽,十二張符紙製成了三張,剛開始學習製符成功率已經很高了。”老道不忍心在這個乖巧的徒弟傷口撒鹽,拍拍正陽的頭安慰道。


    說完帶著兩個徒弟從後門出去尋了個空地,然後喚正陽去試一下他製作的符籙,如此以後對到敵人時才能做到心中有數,不至於扛著砍刀拍蚊子惹出笑話。


    老道牽著小徒弟往後靠了靠,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隻見正陽撚出一張最後做出的五雷符,這是他最滿意的一張,食指中指並指夾住符紙,調動體內元氣於指尖激發到五雷符中,隨後運氣將符紙甩到三丈遠的大榆樹上。


    眨眼之間五雷符已攜雷霆之勢劈到榆樹之上,恍惚間沒聽太真切是否有哢嚓一聲,五雷符冒出一點白色火光後在大榆樹的樹皮上燃了一個小孔。隨後麵子上放不下的正陽將剩下兩張五雷符也依次打出,隻有第一次成功的那張符籙威猛尚可,將榆樹皮燒了個對穿,都能看到黑黢黢下麵光潔的樹幹。


    老道看正陽的興致不高,把他都喊了過來,“無妨,這第一次製符三張符籙都成功激發已經屬實不易,製符一道講究勞逸結合、熟能生巧,為師決定明日休息一天,你倆隨為師下山采買。”


    “耶,下山,下山……”小正潛抱著一個大饅頭邊啃邊跳,自從來到上山後他還沒有離開過這個山頭,雖然對於下山沒有什麽概念,但聽到可以出去玩,小家夥就開心的手舞足蹈。


    正陽知道師父是在安慰自己,看來自己在製符上確實天賦缺缺,不過看到小師弟如此高興便也不再糾結於剛才的失落,轉身蹲下讓小家夥爬到背上往道觀跑去。


    這大半年的吐納修行似乎改變了正陽很多,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已經學會了控製情緒,不會因為在製符上沒有天分而垂頭喪氣,也不會因為明日要下山玩耍像師弟一樣手舞足蹈,仔細迴想下他已經很久沒有去關照過他的大將軍和降魔棍了,如今它們都已經轉投到正潛的麾下了。


    次日清晨,正陽還和往常一樣天還不亮就端坐在練功台吐納,而小師弟每天則要睡到自然醒才肯起床,就算師父打擾了他跟周公手談都要麵臨著胡子少幾根的風險。


    誰知天剛蒙蒙亮就聽到小家夥在廂房嘿喲的聲音,不用想肯定是在穿褲子,沒過多大一會一個虎頭虎腦猛地推開房門,屁顛地跑到正陽身邊奶聲奶氣地說,“似兄,給我點”。無奈之下正陽隻好停下修行,從懷中取出紫金筆蘸了點朱砂點在了他的額頭,正好蓋住了那顆黑紫色的眉間痣。


    在他給師弟畫朱砂痣時,師父在柴房中尋出一個籮筐和一個背簍,看到這兩個東西的正陽彈了下小師弟,“正潛,今天我來背你。”


    師徒三人如同去年那般,迎著如蛋黃般緩緩升起的太陽下山去,不同的是正陽背著背簍,正潛也不再安靜地躺在背簍裏,站在其中雙手不斷拍打著正陽的背,嘴裏不知在嘰喳著什麽。


    山下集市卻不似前兩年那般熱鬧,隻剩下依稀幾個零散的叫賣聲,小正潛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四處張望。


    自打正陽年初習得五雷掌並打通先天二層的桎梏後便很少下山,采買米麵也都是趁下午抓緊下山天色擦黑前迴來,並沒有發現如今那個熱鬧的集市如今竟如此冷清。


    來到布匹行置辦了幾尺棉布,倆徒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一個樣,這過冬的衣物還需翻新重做,布行的老板娘看到背簍裏圓嘟嘟的正潛歡喜得緊,抱在懷裏不舍得撒手,嘴裏還念叨著要是我家二郎沒入伍肯定也該讓我抱上大胖孫子了。


    逛了半個時辰後集市上的人才稍微多了點,不過滿眼望去男丁極少,大多都是年近半百的老婦人來買些必需品後匆匆離去,連往常早早出攤賣冰糖葫蘆的老漢都不見蹤跡。


    師徒三人即將離開集市時一老婦人喚住,“仙師來上一碗熱騰騰的豆腐腦吧,這兩位小仙師肯定還沒吃早飯呢。”


    迴頭看去,原來是那位今年大年初一在大殿為兒子書簽祈福的老婦人,在這集市口賣早點糊口,老道見正潛已經被點綴著蔥花的豆腐腦吸引,便帶著正陽和正潛走向老婦人的攤位。


    老婦人熱情地盛了三碗豆腐腦,遞到他們麵前。正陽禮貌地道謝後,輕輕嚐了一口,隻覺豆香四溢,口感爽滑。正潛卻是不管不顧,趴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吃起來,腮幫子鼓得像隻小鬆鼠。


    玉玨真人從懷中掏出銀錢遞給老婦,可她隻是推辭不收,“多虧了天師保佑兒郎才能略有功勳,不用再前線提著腦袋衝鋒了,怎可再收天師的銀錢。”


    玉玨真人把錢放到了老婦人錢筐中說道:“無量天尊,貧道隻是略窺天機不敢居功,這銀錢你且收好,貧道還有問題想請教施主。”


    老婦人這才不再推脫。


    “貧道觀這集市卻不曾見到一個青壯男子,甚至連老漢都比之前少了許多,這是為何!”


    不等天師問完,老婦人的眼圈就已經泛紅,顫聲道,“聽說去年在北疆與大齊的邊界發現了好幾座滿是寶貝的大山,兩邊互不相讓從去年開始打仗就沒停過,以前官府還說是征兵發糧餉,後來已經都變成抓壯丁了,隻要是還能扛得起刀都被抓走當兵了,家家戶戶還要繳納一倍的賦稅,這些挨千刀的當官的。”


    “北疆不是隻有三個小國嗎,還經常互相討伐,怎麽會是大齊的對手呢?”正陽這一年識文斷字,對周邊的國家也有了一些了解。


    老道喟然一歎,“無外憂則內鬥,有外敵則同仇敵愾,人性使然。這就苦了百姓了。”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大齊都城裏,古家家主古淩風正在與大齊皇帝探討如何從內部瓦解三國聯盟從而將其一舉擊潰,勢必把這幾座蘊含頂級靈脈的大山納入大齊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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