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鹹澀的風裹著柴油味灌入鼻腔,陳陽的青銅右手扣在鏽蝕的船錨上,金屬表麵立刻爬滿菌絲紋路。林曉蜷縮在防水布下咳嗽,鎖骨處的菌斑已侵蝕至右耳,翡翠色脈絡在月光下如活物般蠕動。三天前那場爆炸並沒能終結噩夢——gps定位顯示,五十海裏外的無名島上,相同的青銅化現象正在蔓延。


    漁船的雷達屏突然雪花閃動。陳陽掀開發黴的帆布,看見聲呐圖像上浮現出詭異的等深線——海底沙床被菌絲蝕刻成三星堆神樹圖案,每條根係末端都連接著青銅棺槨的輪廓。林曉的菌化指甲劃過海圖,在黃海某處圈出暗紅色標記:\"漲潮時...菌群會隨洋流擴散...\"


    黎明前的漁港死寂如墓。陳陽背著林曉涉過淺灘,靴底粘滿青銅色貽貝,這些變異貝類正分泌黏液腐蝕船體。廢棄的製冰廠外牆布滿皰疹狀凸起,菌絲從裂縫中探出觸須,將告示欄上的\"安全生產\"標語蝕刻成巫祝符文。


    \"有人來過。\"林曉的利爪劃過門鎖,青銅鏽屑簌簌飄落。冷庫內,二十台九十年代款冰櫃仍在運轉,腐臭味中混著福爾馬林氣息。陳陽撬開3號冰櫃時,翡翠色冷霧裏浮出成排的玻璃罐——浸泡在防腐液中的不是魚獲,而是布滿菌斑的人類髒器,每個罐體都標注著\"青銅化進程觀察樣本\"。


    最深處冰櫃突然爆裂。陳陽的青銅右手擋開飛濺的玻璃,看見冷凍三十年的陳教授正緩緩坐起——他的左半身已成青銅雕塑,右臉殘留著死前的驚駭,胸腔內暴長的菌絲如神經束般連接著所有冰櫃。


    \"你們...遲了...\"陳教授的聲帶摩擦出金屬顫音,脊椎爆出菌絲觸須刺向林曉。陳陽的青銅右臂應激暴長,金屬指節在冷庫牆麵刮出火星,引燃了泄漏的製冷劑。


    爆炸氣浪將兩人掀出廠房。陳陽在濃煙中翻滾,右臂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青銅化已越過肩胛,鎖骨處暴出樹根狀菌絲。林曉的咳嗽聲混著金屬迴響,她的右手正迅速鈣化,指尖凝成青銅利爪。


    漁港突然響起汽笛長鳴。陳陽拖著林曉藏進廢棄拖網,透過破洞窺見科考船\"北鬥號\"正在靠岸。穿防化服的身影搬運著印有\"三星堆聯合考古\"的密封箱,某個銀發教授的背影令他瞳孔驟縮——那是本該死於胃癌的楊樹理,二十年前青銅菌群研究的主審專家。


    深夜的潮水裹挾著青銅貽貝湧上岸。陳陽摸到船塢配電箱後的暗門,指紋鎖已被菌絲蝕穿。地下實驗室內,老式投影儀正自動播放1992年的錄像:暴雨夜的黃海鑽井平台,楊教授將翡翠菌株注入鯨魚屍體,鏡頭最後定格在鯨目中的青銅星圖。


    \"他們複製了陳教授的實驗...\"林曉的菌化聲帶發出嘶鳴。她的利爪劃過控製台,喚醒休眠的終端機,屏幕上的\"青銅文明複蘇計劃\"進度條已加載至67%。陳陽的青銅右手插入主機接口,菌絲順著電纜逆向入侵係統,視網膜上瀑布般刷新的數據流中,\"黃海菌巢網絡\"的拓撲圖逐漸清晰——七處脈衝節點正在同步激活。


    冷藏庫突然傳來重物墜地聲。楊教授的白大褂下擺沾滿青銅黏液,手中的密封箱裏,玉琮碎片正與菌株發生共振。當陳陽的利爪抵住他咽喉時,這個本該死去的學者卻露出詭異的笑:\"你們才是完美的共生體...看看船上的貨艙...\"


    北鬥號的探照燈突然點亮。陳陽撞開貨艙門的瞬間,鹹腥海風裹著惡臭撲麵而來——三十個潛水鍾般的培養艙懸掛在半空,每個艙內都懸浮著青銅化胚胎。艙體表麵的觀察窗倒映出兩人變異的軀體,培養液中的翡翠菌株正如心髒般搏動。


    林曉突然跪地抽搐,菌斑如藤蔓爬上左臉。她的青銅利爪不受控地刺入甲板,在金屬表麵刻出三星堆神樹浮雕。陳陽抱住她滾下舷梯時,聽見貨艙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撕裂聲——胚胎正在破繭,菌絲神經束如蛛網般在船艙蔓延。


    楊教授的身影出現在艦橋,防化服左胸的\"715\"標識泛著冷光:\"知道為什麽選黃海嗎?四十年前這裏打撈出西周沉船,船上的青銅器...是活的......\"


    暴雨突至,浪濤將北鬥號推向礁石區。陳陽的青銅右臂嵌入舵輪,菌絲順著控製係統逆向侵蝕。在船體觸礁的轟鳴中,他拽著林曉跳入救生筏,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青銅化慘叫——那些胚胎正將整艘科考船轉化為漂浮的菌巢。


    晨霧彌漫時,救生筏漂至無名島。陳陽的右半身已完全青銅化,金屬骨骼在皮下形成詭異的星圖紋路。林曉的聲帶徹底鈣化,隻能用菌絲在沙灘上寫字:\"島西...有祭祀坑...\"


    玄武岩祭壇爬滿青銅苔蘚,二十六具跪拜屍骸環繞著隕鐵鑄就的渾天儀。當陳陽的青銅右臂觸碰儀器時,菌絲記憶如洪水決堤——西周年間的祭司們在此舉行血祭,將失控的菌群宿主沉入黃海。隕鐵核心的凹槽與玉琮碎片完美契合,激活瞬間,翡翠光暈中浮現出整個黃海菌巢的全息投影:七個脈衝節點正隨潮汐漲落明滅,組成北鬥吞天的陣型。


    林曉突然暴起,鈣化的身軀撞向渾天儀。在翡翠光流中,她的菌斑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皮下暴長的青銅神經束——這是菌群最後的反撲,將宿主改造成移動菌巢。陳陽的青銅右臂貫穿她胸膛時,飛濺的卻不是鮮血,而是裹著玉琮碎片的翡翠孢子雲......


    落日將海麵染成青銅色,陳陽拖著半人半金屬的軀體走向潮間帶。在他身後,無名島的岩層正被菌絲蝕刻成巨大的三星堆麵具,眼窩處噴湧的翡翠濃霧中,新一代青銅胚胎的啼哭隨著海風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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