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寄存處)


    “上麵的愚人眾被我和基尼奇打完了,他讓我先來支援你們。”林煜一綁住了「歐洛倫」,淡淡說道。


    「隊長」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林煜一,沒有多說什麽,將手置放於「歐洛倫」的頭頂,又一次問道:“你,究竟是誰?”


    “…長官…”


    “你…”


    “很高興您還認得我,長官…不過這不是您現在該關注的事情。”


    “滴——”


    趁著「隊長」和「歐洛倫」內訌之際,熒妹果斷關閉了秘源機關。


    派蒙驚唿一聲:“關掉了!”


    “您看到了嗎?一瞬的正義感使您失去良機…即便到了現在,您也還是這樣。”歐洛倫冷聲道。


    派蒙意識到了不對勁:“等一下,連聲音都不一樣了…現在說話的難道、難道是別的什麽東西在借用歐洛倫的軀殼…”


    “不要關心他人的生死,不要計較同伴的得失,您隻需勝利就好!我一定也是為這一刻才重迴此地。”


    “完成您的目標吧,長官。”


    “……”


    “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不過很遺憾,我不認為舍棄同伴是戰士應有的行為。”


    “為什麽要理會這即將斃命的人呢?如您所見,他離死也不遠了。”


    “畢竟,這家夥從一開始就沒有完整的靈魂啊。”


    瑪薇卡冷哼一聲:“嘖。”


    ...


    “(我聽到了,有個人說我離死不遠…是因為剛才那種聲音嗎?我啟動裝置以後,地下傳來了難以名狀的尖嘯…)”


    “(那裏究竟有什麽?納塔的地脈藏著什麽秘密?)”


    “(…啊啊,我是要死了嗎?真不甘心…)”


    “喲!這不是歐洛倫嘛,今天想吃什麽?”


    “哎呀,別悶悶不樂的,你還在想那件事呢?早知道大夥兒就不該告訴你。”


    “我…聽說大家本來希望我去當那個救世主的。”


    “救世主,唉,說得好聽,可世界上真有這種人嗎?為什麽又是你來當呢?”


    “哎呀,歐洛倫來了?坐吧坐吧,剛到了新鮮的水果,阿婆切給你吃呀。”


    “還要吃什麽?烤肉餅?什麽都有,最近食材多得很,盡管點想吃的菜吧。”


    “庫伊米婆婆,我想吃你上次做的那種香料烤蘑菇。”


    “你喜歡那個呀?那可不是我們納塔本地菜呢,是一個外來的商人教我的。”


    “你別說,你這孩子說不定也適合做生意呢?將來可以到處走走。”


    “歐洛倫當商人?有點太老實啦。”


    “說什麽呢,心地善良的孩子做商人,才不會騙我們這些老東西呀!”


    “……”


    “(大家都說沒有救世主,那為什麽我的出生帶來了某種可能?為什麽要給予大家虛幻的希望?)”


    “(我不覺得我必須得犧牲,可人誕生總是有意義的吧。我在這裏,能為別人帶去什麽呢?)”


    “(如果當初我成功了,這個世界會不會因此變得更好?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麽?)”


    “歐洛倫,發什麽呆呢?功課做完了嗎?”


    “奶奶,我做完了。但是學這些真能變成像你一樣厲害的人嗎?”


    “哈?當然不可能咯,奶奶我是一般人?一般的薩滿忙碌一輩子也沒有我一半的本事。”


    “我懂了,你是天才對吧。”


    “嗯哼,可以這麽說吧…啊哈哈,雖然也可能隻是活得太久,學會了別人不想學的東西而已…”


    “啊咳!談論女士的年齡很沒禮貌,你記住了,以後在任何場合都不可以這樣。”


    “哦…我也沒問啊…”


    “明天放假,你去玩吧。”


    “不用做作業嗎?”


    “學成什麽樣都無所謂啦,像我一樣厲害又能怎麽樣?”


    “族裏那些人你也見過,不都很怕我嗎,想找人說點正事還要欣賞他們緊張的表情…真沒意思。”


    “所以說,自得其樂的人最幸福。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歐洛倫,不用考慮別人怎麽說。”


    “(奶奶沒明說,但我覺得她是在安慰我。不要為沒做到的事沮喪,不要勉強自己。她總是這麽說。)”


    “(但我從沒有勉強過自己。我甚至連勉強的機會都沒有,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喂,你怎麽又在看蔬菜?澆太多水蘿卜根會爛的,知道嗎!”


    “我在看蜜蟲。”


    “看出什麽名堂沒有?”


    “今天早上有一些蜜蟲掉下來了。可能是昨天降溫太厲害,沒熬住。”


    “那太遺憾了,今年的蜜會少一些吧。”


    “伊法,你覺得做獸醫有趣嗎?”


    “能多有趣?我還想問你呢,種蔬菜有意思嗎?”


    “一般吧。但也沒有其他必須要做的事。”


    “這才對嘛,大部分人就是會活得渾渾噩噩,必須去做某件事的隻是少數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啊!這家夥又撲騰了,哥們算我求求你,進屋來搭把手吧!”


    “你不是不覺得做獸醫有意思嗎?”


    “跟這些東西鬥智鬥勇正是最有趣的一環啊!哎呀,快點!”


    “(或許伊法隻是人太好,沒把實話告訴我。做了不符合自己能力的事就會死,真相說不定是這樣。)”


    “(我的靈魂很不穩定,是大家一直幫我維持才得以安全活到今天。)”


    “(…我本來就是不完整的,所以那個占據靈魂缺口的遊魂才會說我離死不遠。可是…)”


    “為什麽要掙紮呢?像你這樣的人,能出生就已經是奇跡了。不如閉上眼睛,靜候死亡吧。”


    很快,歐洛倫的眼前出現一個衣著華麗,眼瞳如湖水般深邃的男人。


    “…你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東西。”


    “錯了,我也是個戰士。和你這樣懦弱的人全然不同。”


    “我不懦弱,我隻是能力有限。”


    “你說得對,所以你的幻想就是個笑話。世界怎麽可能讓無能之人來拯救?”


    “無能之人…”


    “救世主,唉,說得好聽,可世界上真有這種人嗎?為什麽又是你來當呢?”


    “這才對嘛,大部分人就是會活得渾渾噩噩,必須去做某件事的隻是少數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所以說,自得其樂的人最幸福。你做你想做的事就行,歐洛倫,不用考慮別人怎麽說。”


    “(可是,我不想就這樣認輸。)”


    “歐洛倫?沒事的,這裏交給我們就好。”


    “(每一次他們離開,我都隻能站在原地。)”


    “你不用擔心,有火神大人在,這次出征深淵一定能行!”


    “(最擅長戰鬥的精英們都在前線拚搏…我也想幫上更多忙。)”


    “我們都會消失,但你會比我死得更早,因為你從一開始就是個殘缺者。”


    “你的靈魂碎裂消失之後,我會短暫地接管這具軀體。我還要為長官盡最後一份力。”


    “不對。不對,不對!這太窩囊了,我明明還沒有做出任何有意義的事情!”


    “我不會比你先消失,也不會認命。因為我不該死在這種時候,不對,我根本就不想死!


    一束光芒突然出現…”


    “…洛倫!歐洛倫!”


    “(這個聲音…)”


    是瑪薇卡。


    “控製意識,相信自己正腳踏實地地站著!你會沒事的。”


    “……”


    這位靈魂破碎之人,向著那束光芒勇敢的跳出了一步!


    ...


    “…我…”


    派蒙驚喜道:“他睜眼了!歐洛倫沒有死!”


    瑪薇卡站起身來,鼓勵道:“很好,你做到了。你完成了原本不可能的事。”


    “什麽是原本不可能…”


    隊長打住了他:“先別說話。集中精神在自己身上。”


    “……”


    希諾寧卻注意到了不對勁:“那個「隊長」竟然…”


    派蒙問道:“是因為歐洛倫也算他的同伴嗎?剛才他一直在控製失去理智的歐洛倫…”


    旅行者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如果不是這樣,她不可能成功關掉這台裝置。


    “…我…好點了。沒關係的。”歐洛倫唿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靈魂的破損很難講清,你確實一度要被痛苦吞噬,但你挺了過來,了不起。”瑪薇卡鼓勵道。


    “看來沒什麽問題了。”


    林煜一收迴朱砂繩後,歐洛倫站了起來:“給你們帶去這麽多麻煩,我很抱歉。”


    “這是以後該討論的事。”


    “我們…計劃失敗了吧。”


    隊長隻是透過那副麵具,靜靜地注視著歐洛倫。


    “真遺憾,你差點就能成功。”


    “你的救命之恩,我還清了。”


    瑪薇卡忽然說道:“歐洛倫,我從不認為你要的是在那場儀式中犧牲。可你也沒有放棄,你知道自己追求的究竟是什麽嗎?”


    “我想要答案。一個我存在於此,被他人關照,收受眾多關心…背後的答案。”


    “沒有人生來就必須成為英雄,可也沒有誰是生來就該被優待的。我想找到更多方法,去達成曾經我可能做到卻失敗了的事。”


    “…現在,這個答案已經出現了。”


    忽然...


    一枚黑曜石從天而降,上麵鐫刻著幾個林煜一看不懂的字。


    “……!”


    黑曜石如同之前一樣,照耀著陣陣光芒,從那彩色的光芒中,透露著一道黑金配色的人影。


    那是上一任古名的繼承者。


    “你將承我之名,作為這一代的煙謎主英雄而戰。”


    “真有趣,你並不是人們以為的那種人,卻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種人。尋找自己,是我們一生的課題。”


    “我也曾以為自己不可能成為英雄。我曾經無比狡猾,最終卻為納塔獻出了生命。”


    “——來吧,想起你的名字。它並非人們常說的那個意義,可也昭示著你的崇高與渴望。”


    歐洛倫喃喃自語:“我的「古名」…「庇笛」。”


    “意為「奉獻」。不是為死而生,而是為了你所尋到的答案。”


    “為了它,你將獻上力量,你將煥然一新——你會證明自己。”


    “「全視者正為預見到自我的死亡而歡宴。」”


    “「讓我們舉起肉骨與酒杯,為全力以赴的英雄唱最後一曲。」”


    “「慶賀他的如願以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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