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寄存處)


    午夜醜時,天空上一片灰暗,看不清星空。


    林煜一攥緊龜甲羅盤,指針在坎、艮兩位劇烈震顫。“坎為水,艮為山,有山有水,往這邊走,多留意一下山洞裏,蛇魔紮的老巢在大山深處,後麵。”


    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山風卷來許寧寧的香水味——一縷鈴蘭香詭異地凝成絲線,纏在羅盤邊緣。


    楓原萬葉又重新拿到了一把蒼古自由之誓——林煜一剛剛又在遊戲裏刷新了他的武器,按刀而立,衣擺翻湧起靛青風元素:“這種情況,我在稻妻見到過,妖氣化形引路,是陷阱。”


    “那也得踩。”


    林煜一又一次割破食指,在黃表紙上疾書“開旗咒”,符紙觸草即燃,火焰竟在草地上燒出蜿蜒焦痕,卻沒有蔓延到其他草坪。


    “你知道為什麽這孽畜抓許寧寧嗎?她八字屬陰,過了醜時,也就是淩晨三點前若不能破局,許寧寧就真的會成蛇魔紮蛻皮的活祭。”


    林煜一抄起霧切,“趕緊行動吧,莫要耽誤了行程。”


    ...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終於看見了一個賊大的山洞,黑不溜啾的洞口,崖壁上布滿鍾乳石,石尖滴落的卻不是水,而是粘稠黑血。


    楓原萬葉揮刀斬斷洞頂垂下的藤蔓,斷口處噴出腥臭綠霧。“閉氣!”林煜一甩出三張靈符布陣,符紙遇毒霧泛起幽藍,“這是屍蕈瘴,沾膚即腐……”


    林煜一點燃木棍,借著符籙一把火燒出:“好個孽畜,竟敢用這等手段。”


    話音未落,黑暗中亮起無數碧綠光點。許寧寧的香奈兒耳墜嵌在洞壁,下方堆著上百具動物骸骨,顱骨天靈蓋皆被洞穿。楓原萬葉的刀風掃落一片藤蔓,露出後方血繪的卍字符——逆時針旋轉的邪佛印。


    “摩醯首羅天的墮天密宗陣。”林煜一額角滲出冷汗,“蛇魔紮竟懂借用古天竺魔神的煞氣,難怪一縷殘魂能藏身如此之久。”


    “殘魂?”楓原萬葉聽後卻有些許好奇,“嗯,說來也是,經曆了這麽久,想來也已經隻有這最後一絲氣息了吧。”


    洞穴盡頭豁然開闊,百丈石窟中央矗立青銅祭壇。九根鎖鏈死死綁住許寧寧渾身上下,將她懸在沸騰的血池之上。


    少女雙目緊閉,腕間傷口滴落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正是蛇魔紮蛻皮所需的“引煞符”。


    “林……煜一?”許寧寧艱難抬頭,鎖骨處的蛇形烙印泛出青光,“快走,它在等……”


    沒等許寧寧說完,卻隻聽“轟隆”一聲,祭壇崩塌,血池中升起巨蟒骸骨,每節脊椎都嵌著顆腐爛人頭。黑霧凝聚成蛇首人身魔像,額間豎瞳猩紅如月:“野觀的小蟲子,也配闖本尊玄壇?”


    兩名少年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巨大的妖怪,林煜一扔下背包,取出一枚青銅雷令。令身鏨刻“五雷號令”四字,邊角密布焦黑灼痕——自6月以來,林煜一又迴了一趟道觀,補充了一下自己的法器,這是天師道弟子請雷部神將用的法器。


    蛇魔紮不過一縷殘怨,犯不著驚動三清四禦,更不用大聖真君,不必請三十六雷將,召個雷部掌旗使足矣。


    楓原萬葉眼睛掃過雷令紋路,青紫電光閃爍陣陣:“此物……像稻妻的禦守。”


    “道觀量產的法器,勝在便宜。”


    林煜一苦笑,率先腳踏天罡步,登時,腳下八卦赫然顯現。


    “宵小之輩,怎敢故弄玄虛!!!”那蛇魔紮的殘魂嘶吼一聲,毫不猶豫地衝撞而來,卻被八卦陣的金光擊飛出去!


    “此步借天罡三十六星法力,豈是你能撼動的?”林煜一冷哼一聲,又腳踏“玉樞步”繞腳下八卦三周,步痕在地麵烙出北鬥狀焦痕。


    雷部符咒需借天時,林煜一又讓楓原萬葉以刀為筆,趁著蛇魔紮暈厥之際,在山壁上刻出雲雷紋。


    “今夜醜時兩刻,紫微垣天璿星犯白虎,主殺伐。”林煜一抬頭看冰層裂縫外的星空,“雷部最低等的‘掌雷力士’也該換班了,咱們卡的就是這個時間。”


    “剛剛好。”


    眼見時機成熟,林煜一果斷念咒:“五方雷使,大逞威靈。雲集壇所,鬼神皆驚——”


    少年咬破中指在雷令上畫了一道欻火符,血珠未凝便被電光蒸成紅霧。


    “轟隆隆——”


    山頂竟直接裂開一道縫隙,月光裹著硫磺味灌入。


    “來了!”楓原萬葉橫刀站在林煜一身旁。雷霧中浮現一尊三丈虛影:金甲神將,麵生三目,左手持雷錐,右手握令旗,額間豎瞳卻緊閉著——正是雷部最低階的“巡值雷丁”。


    神將聲如悶雷:“何人擅動五雷令?”


    林煜一高舉雷令:“天師道記名弟子林煜一,請尊神誅此怨靈!”袖中暗拋許寧寧的染血發絲,發絲觸雷即燃,化作青煙飄向許寧寧胸口的蛇印。


    “區區巡值雷丁,也敢管本尊閑事?”蛇魔紮嘴上說著厲害,卻化作百條黑蛇,鑽入冰縫躲避雷光。林煜一急搖三清鈴:“尊神,震位冰柱!”


    令旗搖動三次,對應三清雷,紫府雷,玉樞雷,但因雷丁位卑,隻能召來最弱的水髒雷,也就是混入地脈濁氣的雷法。


    雷丁令旗指處,水髒雷劈碎震位冰層,露出埋藏的青銅祭器——竟是半截刻滿西夏咒文的雷公鑿。林煜一恍然:“原來蛇魔紮當年是被雷部法器所傷,怪不得隻剩怨氣!”


    此時的許寧寧卻突然睜眼,瞳孔泛出蛇瞳豎線:“林煜一,快幫幫我……”這位富家小姐腕間滲出黑血,開始慢慢向下滴落!


    “萬葉,坎位...3點鍾方向的冰錐!”林煜一甩出雷令砸向祭器。楓原萬葉旋身劈碎坎位冰壁,地下水噴湧而出,雷丁立刻意會,借水勢召出電網:“五雷使者,霹靂乾坤。敢有違令,押赴酆都——急急如律令!”


    “滋滋滋——”


    雷是一切陰邪之物的克星,如此強大的一張雷網布下,就算是蛇魔紮這樣的妖魔也得避讓三分,更何況此刻的它已然隻剩一縷殘魂。


    “可惡,隻差一點!!!!”蛇魔紮在不甘的怒吼中,被陣陣雷光折磨得痛苦不堪,最終,在強大的雷光下灰飛煙滅。


    “如果他真的吸食了許寧寧的陰氣,那確實能請高一點的雷部天將下來了。”


    林煜一笑了笑:“但沒有如果。”


    斬斷鐵鏈後,少女跌落祭壇,林煜一連忙抱住,救了下來,她腕間多了一道閃電狀焦痕。雷丁身形漸淡,卻對楓原萬葉頷首:“異世清風,倒有幾分意思。”


    林煜一將許寧寧放在地上後,也癱坐在地:“多謝尊神……”


    “謝你自己。”虛影消散前拋下一句。


    林煜一看了看手機,給王齊發了個消息,說是人已經救下來,但是需要再歇會。


    楓原萬葉看著許寧寧手腕間閃電狀雷紋痕跡,問道:“這是什麽?消不掉嗎?”


    “雷丁留的雷印,能辟邪三個月,”林煜一擦拭著霧切,“寧寧,醒醒。”


    “唔...”


    終於還是在林煜一和楓原萬葉的摻和下,迴到了車上。


    “哎呀,真的迴來了!”


    夜空漸漸明亮起來,點點繁星一閃一閃,王齊連忙下車攙扶著許寧寧:“現在時間也太晚了,要不先在車上小眯一會,天亮再做打算?”


    “這裏地形比較開闊,可以掉頭迴去了。”


    林煜一身心俱憊,隻是點了點頭。


    果然是此程或有風險,也難怪擲出的筊杯給了一個笑杯,吉兇參半。


    兇嗎?確實兇,遇見了這樣一個妖怪;吉嗎?確實吉,又有天神相助,斬妖除魔。


    四人鑽進了車裏,因蛇魔紮徹底消散,那些被喚醒的幹屍也再也沒有了動靜——至少今晚清淨了。


    那,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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