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進開門,但堵住門。


    黃永濤嚴肅的彈了下大蓋帽,說:“錢進同誌,有人舉報說咱街道上最近近幾天丟失的婦女那啥,那個私人用品、貼身用品,是被你給偷了!”


    錢進問道:“黃所您信嗎?”


    黃永濤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這件事上在沒有取得證據之前,我個人對任何同誌都沒有意見。”


    杜刀嘴火急火燎的說:“你們愣著幹嘛?老黃你倒是進去抄家啊!絕對有發現,我有證據才舉報他的!”


    說著扯開嗓門就嚷:“街坊四鄰都來瞧嘿,抓流氓現場教學……”


    “哎哎哎,閉嘴!”程華趕緊喝止他。


    錢進看到此時樓道裏還沒認出來。


    又聯想到先前杜刀嘴說‘我家裏沒人迴來吃午飯’的情況,頓時有了決斷。


    他不跟杜刀嘴鬥嘴,拿了金盒出門:


    “你們可以搜,但這盒子我得帶出來。”


    “這老銅盒是我家的傳家寶,省得某些人假公濟私,學孫殿英夜盜東陵!”


    說著他斜睨杜刀嘴手腕上的銅鐲子。


    杜刀嘴罵他:“往誰身上潑髒水呢?誰要你家個破盒子?”


    黃永濤等人知道她愛占便宜的性子。


    於是檢查盒裏空空蕩蕩沒有藏任何東西後,便讓他抱著盒子出門去。


    不出意外。


    黃永濤和程華進他家開始搜,杜刀嘴也跟了進去。


    她最積極!


    拚命的想捶死錢進。


    錢進對劉大甲低聲說:“給我堵在204門口誰都不許進!”


    趁著樓道裏還沒有鄰居出來,他閃身進入204。


    原神,啊不對:


    商城,啟動!


    這些內衣內褲絲襪果然不能作為商品被收購,沒有價錢。


    但是那本手抄本的《少女之心》報價了!


    錢進來不及細看,迅速下架內衣內褲絲襪往床底下塞——


    姑蘇慕容家的絕學,以其之道、還之彼身!


    劉大甲的聲音響起:“李奶奶來啦?”


    錢進知道有鄰居聽見鬧騰聲出來看熱鬧了。


    他不敢耽擱,還有一批內衣褲叉子來不及取了,他把《少女之心》特意取出來塞在被褥下,然後立馬出門。


    這一層樓又有兩戶出來人。


    樓上樓下的人也開始趕來。


    錢進拍腿叫屈:


    “各位叔伯大爺大娘,杜刀嘴欺人太甚,她仗著家裏人多欺負我孤兒寡、寡男……”


    “怎麽迴事?”李小梅下來問。


    錢進眼睛發紅、拳頭緊握:“杜刀嘴汙蔑我偷了街道上嫂子嬸子們丟的那些內衣內褲!”


    “她找了治安員去搜我家,她也跟著進去搜,她憑什麽這麽作踐我!”


    李小梅頓時怒氣衝衝。


    她開大腳蹬開門準備開大。


    劉四丁說:“媽,這是前進叔的家!”


    李小梅趕緊扶住甩迴來的門,怒吼道:“你們太欺負人了!”


    “有人實名舉報,我們就得調查。”黃永濤溫和的說。


    “搜一下是好的,如果錢進同誌是被汙蔑的,我們這是幫他洗脫冤屈、證實清白!”


    安撫了圍觀居民,他又喝止杜刀嘴:“女同誌、女同誌,哎哎哎,馬勒戈壁的杜刀嘴說你呢!”


    “你進來幹什麽?你憑什麽搜人家東西!”


    錢進怒目瞪杜刀嘴。


    這憤怒可不是裝出來的。


    臭娘們為了占自家房子竟然勾搭了羅家想送自己去坐牢!


    血仇!


    杜刀嘴慌了。


    她顧不上跟錢進鬥嘴,慌慌張張的喃喃自語:


    “抽屜沒有櫃子沒有床底也沒有,哪裏呢?是不是燒了?”


    爐蓋被打開,裏麵煤炭甚至沒有燃燒起火焰來,隻是在冒煙。


    煙霧彌漫。


    屋裏屋外都咳嗽。


    杜刀嘴又撅起腚扒拉煤灰,程華氣得大蓋帽都歪了:


    “誰讓你進來的?你擱這生產隊刨地瓜呢!”


    杜刀嘴說:“他絕對偷了那些東西,屋裏要是沒有他肯定燒了……”


    “別瞎說。”程華對她更厭惡,“你看看爐子裏有火嗎?沒有火怎麽燒?”


    杜刀嘴急得跳腳:“那就是從窗口扔出去了。”


    “不怕,我早就料到了,我早讓俺媽出去在牆根下候著了……”


    她急匆匆喊人。


    吊眼老太太急匆匆迴來,說:“沒有,窗口沒扔出東西來……”


    錢進冷眼旁觀。


    杜刀嘴這次為把自己捶死,計劃還真是夠周密,甚至派人去外麵監視他會不會從窗口扔東西。


    答案讓她更急躁更慌張。


    她看到一樓李老太在這裏,趕緊說:“李嬸子你今天看見錢進的流氓舉動來著……”


    “沒有沒有,別瞎說,我老花眼哪能看見?”李老太飛快擺手。


    杜刀嘴跺腳說:“上午那會你不還說嗎?說他跟老徐家那狗熊小子在咱樓道口講流氓話!”


    李老太繼續擺手:“沒有沒有,別瞎說,我耳背能聽見啥?”


    黃永濤指著杜刀嘴說:“你還有什麽說的?”


    杜刀嘴沒了往日的囂張氣焰,哭喪著臉說:“不應該呀!不能呀!”


    就在此時,樓下響起‘砰砰砰’的聲音。


    勞動突擊隊二隊隊員來了。


    徐衛東跑在最前麵:


    “汙蔑!絕對是汙蔑!針對無產階級、針對勞動人民、針對支農模範——唿唿——的汙蔑!”


    “我有有有證據證明我們隊長的清白,唿唿,我們隊長、隊長就死在上個禮拜天……”


    “是在,不是死在!”周耀祖趕緊提醒。


    徐衛東解釋:“防冷塗的蠟,著急嘴瓢了!”


    然後繼續嚷嚷:“他去支農了、下鄉支農了,可當天還是有人丟了褲衩子……”


    周耀祖朱韜在後麵,擠開人群跟錢進站一起。


    並肩作戰!


    徐衛東喘著粗氣給他使眼色:咋樣,同誌哥這次來的及時吧?


    錢進說:“領導們已經把我家搜完了!”


    徐衛東:草!


    最後程華關上門,把從五鬥櫥上翻出的一本《赤腳醫生手冊》拿出來:


    “隻有這個,但這不違規更不違法。”


    錢進知道得對他們的搜索工作表現出不滿。


    就故意陰陽怪氣的說:“我這是在研究資產階級糖衣炮彈的臨床表現呢。”


    徐衛東講義氣的證明:“這是真的,我們隊長最近請教我怎麽寫論文,題目叫《論尼龍襪對革命意誌的腐蝕作用》!”


    整棟筒子樓笑成了蛤蟆坑。


    咕咕嘎嘎不停。


    黃永濤臉沉下來。


    他當了快三十年的治安員,嚴肅時候還是很有派頭的。


    熙熙攘攘的樓道裏慢慢安靜。


    吊眼老太一看情況不好,拉閨女手要迴家:“這事鬧的。”


    錢進擋住她,說:“黃所,老話說的好,賊喊捉賊!”


    “我現在實名舉報杜刀嘴家裏有人偷了東西!”


    “我們鄰居都知道,她家裏人總是小偷小摸……”


    杜刀嘴伸手戳他臉:“你放屁……”


    劉二乙上去將她架住。


    錢進繼續說:“我可以有方向的懷疑,偷走這些物件的就是她的兩個弟弟!”


    “她的兩個弟弟三十多了還不結婚,出門眼睛就往姑娘婦女身上紮,放舊社會絕對的地痞流氓!”


    “我撕了你的嘴!”老太太也上來伸手。


    劉二乙一看這還了得?


    他一把跨過去把老太太推倒了。


    杜刀嘴撕扯劉二乙。


    李小梅經劉有牛超負荷對抗而練就的大體格子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她看有人要打自己兒子,上去摁住人開片。


    兩個大逼兜下去,杜刀嘴看見了太奶……


    “嫂子幹什麽、幹什麽。”錢進上去拉架,把杜刀嘴兩手反剪在身後。


    李小梅以往被杜刀嘴譏諷的很慘。


    她是鄉下人,在城裏不敢惹事,有氣隻能憋在心裏。


    如今合理發泄渠道出來了,那胳膊是掄圓了開片。


    杜刀嘴把祖宗八輩過了一遍!


    現場形勢大亂。


    程華要去勸阻被徐衛東拽住:“哎喲哎喲我頭暈、我我我剛才跑急了我高血壓我低血糖……”


    最終還是黃永濤去分開兩夥人。


    他虎著臉說:“都給我貼牆站好,誰也不許動!誰動誰戴銀鐲子!”


    “程華你摟個大老爺們幹什麽?過來,進去搜!”


    然後他指了指錢進:“我不偏袒誰,搜了你家也搜她家,你別給我鬧事!”


    錢進家裏東西少,很好搜。


    杜刀嘴家裏東西極多很雜亂,光是上下鋪床就有三套!


    程華臉色發苦。


    大活啊!


    他彎腰一掏——一隻露手指的勞保手套裹著半塊肥皂,肥皂上印著“海紡革1976勞保”。


    李老太立馬叫道:“哎?這我家肥皂,禮拜天我在水房給孩子洗汗衫,一扭頭沒了!”


    杜刀嘴娘倆很慌,想進門製止他們行動。


    黃永濤掏出手銬指著兩人大喝一聲:“站住別動!”


    他虎著臉找掃帚,從床底往外掃。


    杜刀嘴一眼看去。


    呆若木雞。


    擠在門口看熱鬧的李老太又大喊:“娘咧,這麽些褲衩子尼龍長襪子……”


    “哪呢哪呢!”一群無班可上的老頭老太開始擠擠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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