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京辭:“哦。”


    然後,他邁步走上前,直接站在了她身後。


    沈鳶:“……你幹什麽?”


    賀京辭低頭,嗓音帶著點慢悠悠的笑意:“夫人,需要幫忙嗎?”


    他語氣不緊不慢,帶著一種天生的漫不經心。


    可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卻已經精準地落在了她的後背。


    他修長的指尖,緩緩觸上那道卡住的拉鏈,指腹貼著她的後背肌膚,溫度微涼。


    沈鳶的身體微微一僵,下意識地繃緊了一點。


    “……賀京辭。”她聲音微啞。


    “嗯?”賀京辭懶洋洋地應了一聲,語氣隨意,指尖微微用力,嚐試拉動拉鏈。


    可這拉鏈不知道是被人動了什麽手腳,仍舊卡得死死的。


    沈鳶蹙了蹙眉。


    “行了,算了,我自己來——”


    話音未落,賀京辭忽然低笑了一下,他的指尖往下一滑,直接精準地解開了拉鏈的卡扣。


    “啪嗒。”


    拉鏈順利被拉下,露出了她半邊光潔的後背。


    賀京辭的手指,落在她後腰的位置,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微涼的觸感讓她心髒不受控製地顫了一下。


    ——太近了。


    她的助理隨時會有可能進來。


    而且,房車的窗戶還沒拉窗簾。


    這樣會不會有傷風化?


    她剛要側身,賀京辭卻已經率先鬆開了手,後退半步,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聲音帶笑,低啞而散漫:“行了,換吧。”


    沈鳶:“……”


    她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先出去,可能會被人從外麵拍到房車裏麵。”


    賀京辭笑了一下,雙手插兜,不疾不徐地轉身走到門口,打開門的瞬間,他忽然側頭,低低地開口——


    “我在外麵幫你看著,有什麽事情叫我。”


    沈鳶:“好的。”


    賀京辭邁步離開,嘴角勾著一點懶散的笑意。


    賀京辭邁出房車,夜風微涼,帶著一絲海潮的濕氣。


    他漫不經心地抬頭,遠處的沙灘上已經亮起了幾盞小燈,工作人員在為下一場拍攝做準備。


    他抬手理了理衣領,嘴角仍然掛著一抹淡淡的笑,顯然心情不錯。


    然而,剛走出幾步,他的腳步微微一頓。


    顧之言站在不遠處,雙手插在口袋裏,正靜靜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空氣一瞬間沉了下來。


    賀京辭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漫不經心地揚了揚眉:“怎麽,盯著我看,是想請教點什麽?”


    顧之言的目光掃過他的手指。


    手骨節分明,修長有力,可指腹上卻還殘留著一絲淡淡的發絲。


    而這發絲,屬於誰,不言而喻。


    顧之言的眉頭幾乎在瞬間皺緊了,唿吸也微不可察地一滯,胸腔內湧起一陣說不清的情緒。


    “你在做什麽?”他的聲音低沉,眼神深沉。


    賀京辭輕笑了一聲,懶洋洋地轉了轉手腕,目光微斜:“哦?我剛才不是和我太太一起換衣服麽?”


    他刻意咬重了“太太”兩個字,語氣隨意得像是在聊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但就是這兩個字,讓顧之言的臉色瞬間冷了幾分。


    賀京辭眯了眯眼,目光含著些許探究地看著他:“你站在這裏,等著看什麽?”


    顧之言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語氣不鹹不淡:“隻是路過。”


    “哦。”賀京辭似笑非笑地點頭,嗓音低啞:“那你還真是……路過得恰到好處。”


    空氣仿佛被凍住了一瞬。


    夜色之下,海浪一波波地拍打著岸邊,帶著些許潮濕的冷意。


    顧之言站在原地,神色漠然地盯著賀京辭,眼神深沉得看不透情緒。


    從沈鳶進入這場戀綜後,一切似乎都在脫離他的掌控。


    沈鳶對賀京辭的感情,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深。


    他微微攥緊了拳頭。


    他當然不甘心。


    可他早該想到,這一天終究會到來。


    他從小就知道,他比不過賀京辭。


    無論在哪一方麵。


    他不願承認,也不想承認。


    高中時,他第一次見到賀京辭。


    那個時候的賀京辭,永遠是眾星捧月的存在——


    家世顯赫,天生驕矜,成績優異,張揚恣意,永遠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心。


    而他顧之言呢?


    他是顧家的私生子,母親地位低微,自己從小在顧家受盡白眼,活得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算計。


    在所有人眼裏,他是顧家未來的繼承人,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在這個家族裏有多麽可笑。


    母親總是低聲下氣,他從小被明裏暗裏排擠,被迫優秀,被迫隱忍,被迫堅強。


    而賀京辭呢?


    賀家獨子,天之驕子,從來不用迎合任何人,父母捧在掌心,老師器重,朋友追隨。


    所有人都覺得,他未來的路是光明的,是平坦的,是生而不凡的。


    ——哪怕他什麽都不做,他的起點,依然比自己站得高。


    憑什麽?


    憑什麽他什麽都不用爭,就能擁有一切?


    所以,他開始厭惡這個人。


    ——厭惡他的輕鬆,厭惡他的自信,厭惡他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所以他決定,和班裏唯一能跟賀家抗衡的,沈家千金沈鳶,一起聯手對付賀京辭。


    他在眾人麵前,永遠表現得紳士溫和,和沈鳶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


    但每當她和賀京辭走近,他就會忍不住地在她耳邊說些什麽。


    “賀京辭就是個紈絝,沈鳶,你別被他騙了。”


    “你不是最討厭紈絝子弟嗎?那你怎麽還會跟他扯上關係?”


    他一次次提醒她,試圖用最細微的話語,在她心裏埋下懷疑的種子。


    賀京辭懶得跟他計較這些。


    對於顧之言的一些誣陷,他根本不屑於解釋。


    於是,沈鳶成功被她拉到自己的陣營來。


    而賀京辭,依然不屑地睥睨著他,每一次看到他對沈鳶說什麽,隻是冷冷地笑著:“顧之言,你比狗還聒噪。”


    那時的顧之言以為,自己厭惡賀京辭,隻是不想輸給他。


    可直到後來,他才意識到——


    他嫉妒賀京辭。


    嫉妒他比自己更自由,更耀眼。


    更嫉妒——沈鳶第一眼,看的其實是他。


    現在迴頭看,真是可笑得很。


    他處處打壓的人,最終站在了他曾經夢寐以求的位置。


    賀京辭擁有了他想要的一切——事業、自由,還有……沈鳶。


    顧之言深吸了一口氣,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


    他臉色冷淡,語氣不鹹不淡:“你還真是喜歡給自己加戲。”


    賀京辭挑眉,嘴角的笑意漫不經心,語氣卻透著一股譏誚:“是嗎?”


    “顧少,你是不是很不甘心?”


    空氣瞬間安靜了一秒。


    顧之言的拳頭猛地收緊,眼底深處湧動著一抹危險的情緒。


    賀京辭輕笑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帶著天生的隨意和嘲弄:“可惜,遲了。”


    “她已經是我的了。”


    “無論你心裏怎麽想——”


    “都改不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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