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齊這兩天也想開了,雖然他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哪怕知道自己3日後會被問斬,他也沒有太多的想法。


    與生俱來的灑脫,讓他並沒有被恐懼吞噬。


    早死晚死都得死。


    死有什麽可怕的?


    不就是脖子上麵碗大口疤,十八年後老子一樣是個好漢。


    李齊所在的牢房狹小局促,四周都彌漫著腐臭和雪腥氣味兒,十分難聞。


    地麵上全是雜草,角落裏還時不時能傳出老鼠和蟑螂的竄動聲。


    不過這些環境問題在李齊麵前都不算什麽。


    如今他正在和旁邊牢房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興致勃勃的交談著。


    老者頭發花白,滿臉皺紋,深邃的雙眼透著無盡的滄桑。


    “大爺,您這到底是犯了啥事兒,被關到這鬼地方來的?”


    李齊輕聲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關切。


    老者長歎一聲,聲音沙啞得如同破舊風箱發出的聲響。


    “唉,娃啊,我那不爭氣的兒子,逃了兵役。我去頂他的時候,被人查了出來,就被扔到這兒了。這大秦律法嚴苛,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複啊。”


    李齊聽後,心中湧起一陣酸澀。


    他環顧四周,隻見牢房內其他重刑犯,皆是神情麻木,或躺或坐,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等待著不知何時才會降臨的命運。


    他不禁開口道。


    “這律法也太沒人性了,大家都不過是想活下去罷了。”


    “誒,娃啊,這話可不敢亂說啊,你這每說的一個字都是要被砍頭的。”


    一聽說砍頭,李齊不以為意的說道。


    “砍頭怕啥?小爺我2日後就要被砍頭了,我可一點兒都不慫。”


    老者微微將已經直不起的拳頭舉起來,給李齊豎了個大拇哥。


    “我倒是覺得自己說的不錯,刑法嚴苛,是整個大陸都有目共睹的事情。”


    “你說打仗備戰的時候,法律嚴苛一些,倒是可以激發眾人的積極性,可是如今已經是太平盛世,再這麽嚴苛的法律隻會適得其反。”


    老者苦笑著搖頭。


    “娃,你不懂,這天下是他們老贏家的天下,咱百姓的命,在他們眼裏,或許就如同螻蟻一般。就說我吧,今年都七十了,本想著能安享晚年,可那逆子聽說要去修長城,嚇得跑了個無影無蹤,到現在也不知道流落何方。我這把老骨頭,卻要替他遭這罪。”


    老者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他用自己粗糙的雙手抹去眼淚繼續道。


    “沒辦法,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像我這般的也有許多。那畫本子上的木蘭從軍也不過是寥寥無幾的特例罷了。”


    李齊的眼眶微微泛紅,他伸出手,隔著木柵欄,他輕輕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試圖給予他些許安慰。


    就在這時,牢房外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伴隨著獄卒恭敬的聲音。


    “公子,這邊請。”


    李齊心中一動,轉過頭去,隻見扶蘇身著一襲素色長袍,麵容凝重,手中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扶蘇的身影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他的眼神中全是憂慮。


    李齊看到扶蘇拿著的食盒,腦海中瞬間閃過在現代看過的電視劇情節,心中豁然開朗,想著這怕就是所謂的斷頭飯了吧!


    傳說中的斷頭發可是十分美味的。


    雖然他知道在大秦朝這個年代估計沒有什麽美味的佳肴,但也總比自己在大牢裏吃的殘羹冷飯要好的多。


    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灑脫的笑容,招唿道。


    “喲,公子,您這是親自給我送終來了?快請坐。”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這牢房內環境惡劣,除了雜草與泥濘的地麵,根本沒有能坐的地方,不禁尷尬地撓撓頭。


    “嘿嘿,公子,您隨意,這地方實在是……”


    扶蘇看著李齊那副滿不在乎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將餐盤輕輕放在牢房內唯一的一張破舊桌子上,目光在李齊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說道。


    “你倒是鎮定,都這個時候了,還能這般談笑風生。”


    李齊無所謂道。


    “是對是錯,那又如何?開心笑著過,每一天才是正道。”


    李齊走到桌前,目光落在餐盤上,隻見裏麵有鮮嫩的牛肉、翠綠的蔬菜、熱氣騰騰的饃饃,甚至還有一個圓潤的雞蛋。


    在這陰暗冰冷的監牢裏,這樣一頓飯菜顯得格外奢侈。


    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看向扶蘇道。


    “公子,您對我可真好,這斷頭飯如此豐盛。”


    說著,他伸手拿起一個饃饃,大口咬了下去。


    李齊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公子,您一定要小心胡亥。那家夥可不是什麽善茬,十分危險。”


    扶蘇微微皺眉,在牢房的一角尋了個相對幹淨些的地方,緩緩坐下。


    他看著李齊狼吞虎咽的樣子開口問道。


    “你為何也會這麽說?我那弟弟確實不是個東西,但是也不至於讓每一個人都提醒我要小心他吧!”


    “公子,我雖然身處牢房,但仍舊知道你們朝堂之中的事情。”


    “胡亥這人我也略有耳聞,他心眼兒極小,而且你原本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千方百計的想將我弄進大樓之中,不就是想一把扳倒我,讓你損失一員大將嗎?”


    “更何況他身邊圍著一群阿諛奉承之徒,本人又心狠手辣,野心勃勃,他對您的位置怕是覬覦許久,甚至他也十分忌憚始皇帝對您的寵愛,你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啊。”


    扶蘇沉默不語,他心中何嚐不知這些,隻是身為長子,肩負著大秦的未來與責任,有些事情,他無法抉擇。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


    “你倒是有心了,都自身難保了,還想著提醒我。”


    李齊嘿嘿一笑。


    “公子,我李齊雖然沒什麽大本事,但好歹也明白是非善惡。您一直心懷天下百姓,若因為胡亥那小人而遭遇不測,這大秦的百姓可怎麽辦?”


    “再說了,那天行刺你的必然是他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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