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強壓著心中的惱怒與,臉上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開口道。


    “公子所言,事關重大,李齊前些日子在蚯蚓現場口出狂言,惹怒聖上,再加上他並沒有成功求雨,行刺扶蘇公子的罪責,犯的乃是國法。”


    “老夫雖為丞相,也不能隨意幹預司法決斷啊。”


    扶蘇神色懇切,拱手再拜。


    “丞相,李齊雖有罪,但罪不至死啊!”


    蒙恬也在一旁附和。


    “是啊,丞相。扶蘇公子所言極是,李齊的案子若能酌情處理,既能彰顯朝廷的寬宏大量,也能讓百姓看到丞相的仁慈之心,於國於民,都是好事。”


    此時,獵場中的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有人小聲嘀咕著扶蘇此舉的用意,也有人對李斯的反應拭目以待。


    李由站在一旁,心中五味雜陳。


    他明白扶蘇是為了救李齊,但他也清楚父親的難處。


    李斯心中暗自叫苦,他深知這是扶蘇和蒙恬等人精心策劃的一場局,目的就是要逼他就範。


    他思索片刻,緩緩說道。


    “公子的請求,老夫並非不想答應。隻是這案子已經移交司法部門,按照律法流程,老夫不便插手。不過,老夫可以向相關官員了解一下情況,看看是否有轉圜的餘地。”


    扶蘇聽出了李斯的敷衍之意,但他也知道不能把李斯逼得太緊,於是說道。


    “如此,便多謝丞相了。扶蘇也深知丞相的難處,隻希望丞相能在律法允許的範圍內,為李齊爭取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觀賽區的六公主走了過來。


    她身著華麗的獵裝,英姿颯爽,臉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丞相,今日這場涉獵賽,本就是為了增進情誼,圖個開心。如今扶蘇哥哥捕獲了白鹿,提出這樣的請求,也是合情合理。丞相若能幫這個忙,也算是給大家一個麵子,何樂而不為呢?”


    六公主的話一出,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李斯心中愈發煩悶,他看了看六公主,又看了看周圍眾人期待的目光,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難以脫身了。


    李斯早就知道秦始皇屬意自己兒子跟六公主結親,若是他當眾博了六公主的話,恐怕這結親一說又要再耽擱幾日。


    他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在旁邊義正言辭的李由,咬著牙氣急敗壞道。


    “既然公主都這麽說了,老夫若是再推脫,倒顯得不近人情了。”


    “好,老夫便答應此事,會盡力為李齊周旋。”


    扶蘇聞言,大喜過望,再次向李斯拱手致謝。


    “丞相深明大義,扶蘇感激不盡。日後若有需要扶蘇之處,丞相但說無妨。”


    李斯擺了擺手,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公子言重了。這不過是老夫力所能及之事,談不上什麽恩情。”


    涉獵賽繼續進行,但此時眾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再完全放在比賽上,而是紛紛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李斯坐在一旁,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局麵。


    他思索一會,這李齊到是個神人。


    眾人還在獵場上爭搶著其他彩頭,李斯被蒙恬和扶蘇這麽一算計也沒了再玩兒下去的心思。


    沒坐一會兒便起身迴了。


    扶蘇連忙上前相送。


    李斯迴頭看了扶蘇一眼說道。


    “公子,老夫知道你深明大義,但太過仁慈隻會被人抓住軟肋,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扶蘇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道。


    “丞相所言極是,我記下了。”


    李斯轉頭上了馬車。


    路上,李斯的隨從小心翼翼問。


    “大人,今日獵獲頗豐,可要迴城了?”


    李斯冷哼一聲。


    可不收獲頗豐,收了個爛攤子,簡直晦氣。


    李斯擺了擺手,隨從心領神會駕著車往城裏而去。


    李斯飲著茶,腦海中浮現出李齊的麵容。


    他上一次見李齊還是李齊未進入軍營之前。


    他迴想起自己和李齊初見時的場景,那瘦弱的身形和怯懦的眼神仿佛在眼前劃過。


    李齊是他與表妹所生的之子,自小便寄養在別家,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因此也養成了性格懦弱膽小,見了人說話都畏畏縮縮的性格。


    李齊自小沒在他身邊長大,性格被養成,這樣也是難免的。隻是李齊被接迴來的那幾年做出來的事情實在是讓他失望至極。


    在李斯眼裏,這樣的性子,哪怕長大成人也難成大器。


    在這亂世之中,你隻有比別人更狠,才能在這方寸之地立足。


    李斯托了不少關係,將李齊送入了軍中。


    原是想著在軍中可以磨練他一番,哪怕做個普通的兵也好。


    若是能僥幸迴來,他李斯便認下這兒子。


    不過李齊若是遺憾留在了那邊,他也會派人去將他的屍身收斂,取迴之後放入足中供養著。


    可誰能想到李齊竟然被分到了蒙恬麾下,還成了維護長城的雜兵。


    李斯起初知道此事時並未在意。


    他知曉蒙恬此人是個帥才,誌軍十分嚴苛,眼睛裏容不得沙子。


    若是李齊在他麾下,吃一些苦頭也算是好事兒。


    自從聽說李齊行次扶蘇被押送迴鹹陽城後,他便派人去打聽李齊的情況。


    得到的消息也是讓他的心情起起伏伏。


    李齊剛去軍隊時還是跟從前一樣,那般懦弱。


    雖然在軍中正了軍功,卻輕易被同袍搶走,連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李斯聽到這些心中全是失望,暗自覺得這兒子怕是沒救了。


    然而前些日子自己這兒子就好像是被雷劈中了似的,突然開了竅。


    也不知道他受了什麽刺激,竟然奮起反抗。


    李齊不僅把搶了他軍功的人打了一頓,還得到了扶蘇公子的賞識。


    在蒙恬那老小子的助力之下屢獲戰功,還研製出諸葛連弩這般驚世駭俗的武器。


    李斯也聽說了諸葛連弩威力巨大,可以輕鬆劃破匈奴的皮甲。


    “這李齊,當真能有這般能耐。”


    李斯喃喃自語,心中對這個兒子的看法悄然改變。


    他暗自決定迴去之後,好好替李齊周旋,不能讓他的才能被埋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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