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瑜躺在地上,仰視著麵前的女人。


    這個女人長得有些熟悉,他好像在哪裏見過,可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來。


    她看起來很年輕,大概不到三十歲。按照他的交友範圍,應該不會有這個年齡段的女人才對……


    他想到了什麽,突然冷笑一聲。


    “你是我爸新找的情人?”


    “歐陽夭都這麽對你了,你還這麽叫他啊?”


    穆靈槐蹲在他身邊,隨著她蹲下來,歐陽瑜聞到一股很熟悉的香味。


    而這個香味他就算化成灰都忘不了——“金瘡藥?”


    他恍然大悟,眼神陡然憤怒鋒利,“你是穆靈槐!”


    大家都是富人圈的,就算平常不熟,但也打過照麵。


    但他竟然沒有第一時間把這個人認出來!


    “你……”


    他咬牙盯著麵前這張臉,仔細看確實跟他曾經見過的穆靈槐有幾分相像。


    但這張臉卻比他印象中年輕了很多。


    穆靈槐見他這時候才認出她來,挑了挑眉,“我還以為我一進門你就認出我了……”


    “哼……”歐陽瑜也就一個嘴還能動,“一下子變年輕了這麽多,你去整容了?”


    他冷聲挖苦,“原來你也知道自己長得老啊。”


    “那也比你現在跟個廢物一樣躺在這裏好。”穆靈槐不逞多讓。


    “你……”


    歐陽瑜氣極瞪大眼,用盡全力掙紮,但也隻是讓額頭上的青筋多了兩條而已。


    穆靈槐見他嘴賤還菜,拉過把椅子坐下,安靜欣賞他躺在地上掙紮的狼狽。


    察覺到她饒有興致的目光,歐陽瑜全身一僵,眼底戾氣和羞惱一閃而過,但最終全變成了無可奈何的絕望。


    等他徹底安靜下來,穆靈槐才幽幽開口:“我記得咱們沒怎麽見過麵,你家產業不幹淨,我的公司也從來沒跟你合作過。”


    “但你好像很恨我?”


    歐陽瑜咬牙,“你裝什麽裝,我變成這樣不全是拜你所賜!”


    “拜我所賜?”她眼中恰到好處地露出兩分疑惑和好笑,“我跟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你?”


    “再說了,我碰都沒碰過你,我得怎麽害你?”


    她的表情不像作假,而且就像她說的那樣,他們無冤無仇,她為什麽要害他?


    “可宋傲寒就是給我塗了從你那裏拿來的藥才……”


    “我從來沒給過她藥。”穆靈槐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她是我老公的私生女,我為什麽要把藥給她?”


    “私……私生女?”歐陽瑜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恨恨開口,“她果然是個騙子,嘴裏沒有一句實話!”


    這段時間他情緒不穩定,罵了好一陣兒才停下來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穆靈槐。


    “她是你老公的私生女,你來找我幹什麽?”


    他可不覺得現在自己這個樣子還能幫得上她的忙。


    穆靈槐站起身,“你這段時間一直在醫院裏動不了,可能不知道你爸衝冠一怒為紅顏幹出來的那些事。”


    “宋傲寒的媽媽蘇淼淼是你爸的初戀情人,現在你爸正為了蘇淼淼來對付我。”


    她晃了晃還纏著紗布的手腕,“這不,我剛剛經曆了一場人為製造的車禍,差點沒活下來。”


    看到她纏著紗布的手腕,歐陽瑜想到自己那個被女色迷惑的爹,還有他爹為了一個女人竟然要放棄他這個兒子,不由心生怨恨。


    可這段時間他心裏的怨恨多多了,就算再恨又能怎麽樣呢?


    他已經變成廢人了。


    可穆靈槐卻突然說出了一句他夢寐以求的話:


    “你想不想重新站起來?”


    他倏地抬起頭,不敢置信看著穆靈槐。


    “你什麽意思?”


    “你能讓我重新站起來?”


    “大概能試試。”


    她攤攤手,往歐陽瑜手裏塞了一瓶金瘡藥。


    “試試這個吧,它的效果很好,可能對你有幫助。”


    說完,她隨手從他頭頂上拔了根頭發。


    那根黑色的短發在她手上小到可以忽略不計,“這個,就算是你給我的報酬了。”


    歐陽瑜隻能看到她往自己手裏塞了一個小瓷瓶,但他手上沒力氣,根本沒法自己塗。


    目送穆靈槐離開,他躺在地上好久都沒能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給他輸液的護士拿著托盤進來,看他躺在一地的玻璃碎屑中嚇了一跳。


    “天啊,你沒事吧?”


    小護士放下托盤趕緊來扶他。


    把他扶到床上,小護士看到他背上那些紮進肉裏的玻璃碎渣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你等一等!我去找藥和鑷子!”


    小護士著急忙慌就要走,被歐陽瑜叫住。


    “等等!”


    他剛才被扶起來的時候沒力氣抓住掌心的小瓷瓶,那小瓷瓶也掉在了地上。


    “地上的那個小瓷瓶,你幫我把裏麵的藥塗在我手上。”


    “小瓷瓶?”


    小護士把小瓷瓶撿起來,看了看上麵沒有任何商標,有些猶豫:“這不是醫院給你開的藥……”


    “讓你塗你就塗,哪兒有這麽多廢話!”歐陽瑜焦躁大吼。


    小護士被無緣無故罵了一頓,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可是你讓我塗的。”


    如果過敏或者別的,你自己就受著吧!


    她敷衍地給歐陽瑜塗上藥,正打算給對方輸液,卻被對方拒絕了。


    “我不用輸液,你先出去。”


    “啊?”小護士解釋,“這是葡萄糖,你已經好幾天沒吃飯了,這個是……”


    “出去!”


    小護士聲音一頓,端起托盤走出去。


    等關上了病房的房門,她才敢罵出聲:“活該你們母子兩個一個比一個慘,知不知道什麽叫尊重啊!”


    “你以為我想給你們輸液換藥嗎?如果不是護士長把你們兩個交給我看護,老娘才不搭理你們呢!”


    她一邊罵一邊走遠,病房裏的歐陽瑜等了好久,還是沒察覺到抹藥的地方有任何變化。


    他再次帶著絕望閉上眼,不敢想今後他就要這麽過一輩子。


    父親護著害他變成這樣的仇人,不僅放棄了他,還放任其他私生子羞辱他。


    最疼愛她的母親為了給他討迴公道,被父親戳穿了十根手指頭,僅僅是為了給害他的人出氣……


    他無力閉上眼,緊緊握住拳頭。


    如果能重新恢複到以前的狀態……如果能重新恢複到以前的狀態……


    他的拳頭越攥越緊。


    如果能恢複到以前的狀態,他一定要把這些欺辱他的人全部碎屍萬段!


    他一拳捶到病床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歐陽瑜:“……”


    等等!


    他緊皺的眉頭一鬆,驟然睜開眼。


    拳頭?


    他能握緊拳頭?他的手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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