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隨想了很多種可能,卻都沒想到高考前夕發生的竟是分離。


    現在迴想起來他都會後怕,謝意那樣的眼神他還是第一次見。


    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除了謝意。


    不過主角向來是晚到,路隨這樣想著,和寧致遠他們聊得火熱。


    被謝意邀請到此,誰都知道謝意的用意。


    雖然這種事說出去會很奇怪,但他們還是讚同的,謝意路隨那麽要好,早該在一起的。


    一直待到淩晨,謝意都沒有出現。


    他們這才覺得奇怪,不應該啊,這事情準備了那麽久,謝意怎麽會不到?


    原本要播放他倆迴憶和過往的大熒幕突然亮了,上麵出現的卻隻有謝意。


    路隨右眼皮猛地跳動,謝意狀態真的很不好,眼眶紅腫,脖子上還有明顯的掐痕。


    謝意耷拉著的頭終於抬起,果然是哭著的,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笑著麵對,開口的聲音特別沙啞:“對不起,在你們看到這個視頻的時候,我已經在前往冬市的路上。”


    就這一句,路隨愣在原地。


    “我…走了,迴到冬市,請原諒我的不告而別,因為我真的沒勇氣和你們說再見。”


    “阿遠,謝謝你願意成為我的朋友,有你在每一天,我都很開心。”


    謝意仿佛提前看了劇本,總能輕而易舉找到他們的所站地。


    看向路正行,謝意強迫自己笑:“阿行,你最聰明了,以後我不在了,那兩個笨蛋可要拜托你了。”


    “還有辛同學,你總說你變優秀是因為我,但我卻不這麽認為,你本身就優秀,隻是需要一個契機,很榮幸我是那個契機,希望下次見麵的時候你能坦然接受自己的優秀。”


    謝意沒有勇氣看向路隨,又將頭耷拉了下去,好一會的沉默才出了聲:“路隨,哥哥…對不起…”


    視頻到這裏就結束了,大熒幕熄滅,所有人都默契的看向路隨。


    謝意的不告而別誰都氣憤又難過,但現在最難過的是路隨。


    路隨還沒迴過神,眼淚卻已經落下來了。


    剛才發生的事仿佛夢一場,他迴過神,掏出手機想要撥打謝意的電話。


    結果卻連密碼都解不開,好不容易解開,撥去的電話卻是空號。


    手機滑落,路隨強迫自己笑出聲,麵對著寧致遠,他說得坦然:“我早就知道了,沒事的,他本來就是在冬市出生的,現在迴去不也理所應當嘛。”


    寧致遠擰眉,上前拍了拍路隨肩膀:“別裝了,哭吧,我們不會嘲笑你的,因為我也想哭。”


    他說完這句,就再也克製不住掩麵而泣。


    路正行眼前也模糊了,他不敢相信所看到的一切,可發出的消息和電話都沒得到迴應,謝意好像真的離開他們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


    他有好多個為什麽,但現在最難受的要屬路隨。


    這場告白明明早就計劃了,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所有人都知道謝意會向路隨告白,所有人都知道路隨會答應。


    路正行正想說些什麽,被路隨搶先:“大家都散了吧,明天還要高考呢,我都困了。”


    他說完這句,還十分應景的打了個哈欠。


    但卻被那笑比哭還難看的臉出賣。


    路隨最後是落荒而逃的,他不想在朋友麵前情緒失控。


    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接受謝意的不告而別,攔了輛出租車迴家,卻碰到了搬家公司。


    看著熟悉的家具和衣服被搬出,他一動也不動,心卻在抽著痛。


    床頭櫃被搬出,他倆的合照重重掉落在地上。


    相框摔碎,搬家師傅下意識將其踢到一邊。


    路隨跑了過去,從玻璃推裏拿出合照,血漬暈染了照片,他慌忙拿另一隻擦,卻忘了另一隻也有血。


    照片模糊了,他將照片抱在懷裏哭泣。


    躲在角落的歡歡終於跑了出來,舔了舔路隨的手腕。


    那天晚上,路隨忘了是怎麽睡著的,反正被鬧鍾叫醒的時候,他隻覺得頭痛得厲害。


    奈何今天是高考,他也不能請假,於是草草收拾了筆袋便走。


    謝意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仿佛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他謝意已經離開的事實。


    這個時候他腦海就會出現兩個聲音,一個在說走就走吧,他自己也能好好的,另一個則在挽留,說著別走。


    他離不開謝意的…


    明明前一天晚上還好好的,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怎麽能變成這樣?


    眼淚滴在試卷上,路隨唿出一口氣,強迫自己認真做題。


    他隻有這一個機會,考上傾暮就可以去冬市,去到冬市就可以見到謝意。


    到時候不管謝意怎麽裝可憐,他都不會原諒謝意的!!


    這樣想著,他將試卷翻了麵。


    時間過得很快,考完試已經兩天了。


    路隨每天都窩在屋裏不出去,啤酒瓶散落一地,撥出的電話依舊是冰冷機械聲音。


    他真的找不到謝意了。


    迴想著前一天謝意的反應,好像發生的也不突然。


    那天晚上他和謝意一起刷題,卻忍不住偷看謝意。


    往往謝意該教育他專心點的,這次卻意外的沒什麽反應。


    事後,他一如既往的說著天太黑了,一個人迴去害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謝意看向他的眼神變得複雜,隨即點了點頭。


    在謝意的注視下,路隨上前,貪戀著謝意懷裏的溫度。


    他在笑,但他看不見謝意的表情。


    現在想想,謝意那個時候就在計劃著離開吧。


    混蛋。


    騙子。


    為什麽給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為什麽要出現在他的世界?


    “謝意,你混蛋!”路隨將啤酒瓶摔了出去。


    這種日子持續了多久他也不記得了,反正他一直在拒絕寧致遠他們的探望和曉芸的關心。


    不是不想見,是狀態太差了,他不想寧致遠他們擔心。


    至於曉芸,他不在乎的,反正他也比不過李賀新。


    聽著曉芸叫心心的時候,他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了,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從這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接受了。


    接受自己不被愛,接受曉芸對李賀新的寵愛,接受…


    謝意的離開。


    唯一一次離開屋內,還是寧致遠站在樓下拿著大喇叭說歡歡跑丟了。


    他猛地打開房門,卻發現所有人都在。


    寧致遠,路正行,辛桑瑤,餘音。


    “歡歡,歡歡去哪了?”路隨難掩麵上的焦急,抓住寧致遠的力度也不輕不重的。


    寧致遠的胳膊有些疼,但他卻沒吭聲,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今早照常來喂食就發現歡歡不見了,我們幾個在周圍找了一圈都沒找到。”


    這個消息對於現在的路隨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歡歡是他和謝意養大的,不能丟。


    可是歡歡連門都沒出過,能跑去哪啊?


    在附近找了一圈又一圈,都聽不見那聲迴應。


    路隨蹲在地上,這些天哭得太多,眼睛腫得厲害,但是他卻控製不住。


    歡歡要是找不到的話,謝意迴來該有多傷心啊。


    不對,謝意不會迴來了。


    就算謝意真的迴來,他也不會痛哭流涕。


    謝意違背了他們的諾言,他要懲罰謝意這輩子都見不到他。


    他們沒有未來,也沒有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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