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崩塌的轟鳴穿透三十裏岩層,浪琴山劉氏祠堂的雕花梁柱突然滲出黑血。劉玄在潭底最後的意識裏,聽見母親臨終前教他的招魂咒文在祠堂迴蕩——那聲音分明是從三十裏外傳來的。


    譚小枚的九尾狐火將兩人托出水麵時,浪琴山主峰已被血色霧氣籠罩。七千六百塊族譜碑在血霧中浮現,每塊碑文都在滲出與劉玄相同的魔紋。祠堂天井裏,十二座青銅鼎正將鼎口對準三十裏外的寒潭,鼎身流轉的紋路與英靈王座下的鎖孔如出一轍。


    “哥哥快看!“譚小枚的狐尾卷住劉玄腰際,將他甩向族譜碑林。那些本該記載劉氏血脈的碑文,此刻竟浮現出三百年來所有劉氏嫡子的死亡時辰。劉玄的瞳孔驟然收縮——每個名字下方都刻著“血祭“二字,而他的生辰赫然在列。


    血色琴弦突然從鼎中暴射而出,十二道血光在祠堂穹頂交織成巨大的陣圖。劉玄懷中的骨刃開始發燙,刃身上浮現出冰棺女子的虛影。她的指尖掠過碑文,所有血祭記載竟像被無形墨筆塗抹,漸漸顯露出真正的文字:“以血為引,以魂為錨,十二代生祭,重啟往生陣。“


    “這是...我爹的字跡。“劉玄踉蹌著扶住碑身,指甲在石麵上劃出火星。三百塊族譜碑突然翻轉,背麵密密麻麻刻滿了與青鸞劍相同的魔紋。譚小枚的異瞳映出幻象:三百年前,初代先祖抱著冰棺女子跳入寒潭時,潭底竟沉睡著十二具與他容貌相同的屍體。


    “哥哥小心!“譚小枚的尾尖金鈴炸響,將劉玄推開三尺。祠堂供桌上的長明燈突然爆燃成幽綠鬼火,燈芯裏飛出一張人皮畫卷。畫卷展開的刹那,劉玄心口的魔紋與畫卷中的血色陣法產生共鳴,他看見自己站在陣眼處,而陣圖外圍跪著十二位劉氏先祖。


    “這是...往生陣圖的殘卷?“劉玄伸手觸碰畫卷,卻被反噬出七竅流血。譚小枚的狐火照亮畫卷邊緣,那裏用朱砂寫著:“生祭者不入輪迴,鎮魔者永墮幽冥。“她突然想起在寒潭看到的畫麵——英靈妻子瀕死時,正是將這張畫卷刺入自己心口。


    供桌突然坍塌,露出直通地底的青銅階梯。階梯兩側插滿招魂幡,幡麵上用活人頭發繡著劉氏曆代家主的生辰八字。劉玄拾級而下時,每塊台階都浮現出與之對應的記憶碎片:他看見父親在密室中將月光石嵌入母親心口,看見三長老用牽魂絲操控族老,最後定格在初代先祖與冰棺女子合力繪製往生陣圖的場景。


    地底密室的青銅門轟然洞開,門內矗立著十二座與劉玄等高的青銅人像。人像手中握著的不是兵器,而是與他體內魔種共鳴的青銅劍胚。譚小枚的狐尾突然僵住——這些劍胚的鍛造手法,與寒潭屍骸中青鸞劍碎片如出一轍。


    “玄黃血脈的詛咒,根本就是初代先祖設下的局。“劉玄的聲音在發抖,他終於明白為何每代宿主都要將魔種渡給至親。當他觸碰最近的青銅人像時,人像突然睜開猩紅豎瞳,劍身浮現出三百年前的血契:“以我骨血,鑄劍封魔;若有違誓,永鎮九幽。“


    譚小枚的妖紋突然與密室穹頂的妖族圖騰產生共鳴,九道狐火衝天而起,照亮了隱藏在陰影中的十二口冰棺。每口冰棺裏都沉睡著與劉玄容貌相同的青年,他們心口插著的斷劍,正是寒潭屍骸中的青鸞劍碎片。


    “這些...都是曆代劉氏家主的本體?“譚小枚的聲音帶著顫音。冰棺表麵的霜花突然凝結成魔紋,劉玄體內的魔種開始不受控製地沸騰。他看見初代先祖抱著冰棺女子走入密室,將兩人的血液注入青銅人像——那些血液竟在人像體內凝結成與他相同的魔種。


    青銅門突然被血色鎖鏈纏繞,鎖鏈另一端係著三十裏外寒潭的牽魂絲。劉玄心口的魔紋與鎖鏈產生共鳴,他聽見三長老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好孩子,快用你體內的魔種喚醒劍胚。隻要十二柄青鸞劍重鑄,我就能替你父親完成未竟的事業...“


    譚小枚的九尾突然卷起所有冰棺,狐火將棺蓋燒成飛灰。劉玄震驚地發現,每具屍體心口都刻著與他相同的往生咒文。當他觸碰其中一具屍體時,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三百年前,初代先祖為複活冰棺女子,竟將十二位兄弟的魂魄煉成劍胚,而這一切都被三長老暗中操控。


    “原來真正的魔種,是初代先祖對妻子的執念。“劉玄握緊骨刃,刃身上浮現出冰棺女子的虛影。她的指尖點在他眉心,一段被封印的記憶突然覺醒:三百年前,冰棺女子本是妖族聖女,為阻止初代先祖複活魔神,才設計讓他將魔種封入青鸞劍。


    密室地麵突然裂開,十二道血色光柱衝天而起。光柱中浮現出與劉玄容貌相同的虛影,他們齊聲吟誦:“生祭者血,鎮魔者骨;十二輪迴,永墮幽冥。“譚小枚的妖紋突然燃燒起來,她看見自己的前世正是當年的妖族聖女,而劉玄的靈魂,竟與初代先祖如出一轍。


    青銅人像突然活了過來,十二柄劍胚同時指向劉玄心口。他體內的魔種與劍靈開始瘋狂爭奪主導權,耳邊響起父親臨終前的密語:“記住,當琴弦染血時,用鏡月之匙刺穿...“劉玄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骨刃上。


    骨刃應聲化作一道流光,將十二柄劍胚斬成齏粉。密室開始崩塌,劉玄看見三長老的身影在血色鎖鏈中若隱若現。譚小枚的九尾突然纏住他的腰腹,將他拖向密室深處的祭壇。祭壇中央擺放著與寒潭相同的月光石鑰匙,而鑰匙孔周圍刻著的,竟是三百年前冰棺女子的生辰八字。


    “用鑰匙打開祭壇!“譚小枚的狐火將鑰匙孔燒得通紅,“這是唯一能阻止三長老的辦法!“劉玄顫抖著將鑰匙插入鎖孔,地底傳來萬鬼哭嚎。祭壇突然翻轉,露出下麵直通三十裏外寒潭的通道。劉玄看見寒潭底部沉睡著初代先祖的本體,他的左眼正與三長老的魔紋產生共鳴。


    “原來三長老就是初代先祖的劍靈所化。“劉玄握緊骨刃,體內的魔種突然與初代先祖的魔紋產生共鳴。他聽見冰棺女子的聲音在識海炸響:“快用鏡花水月的禁術!讓時光倒流到魔種未醒之時...“劉玄卻反手將劍刺入自己丹田,魔種與劍靈在他體內轟然相撞。


    在意識消散前,劉玄看見譚小枚化作九尾天狐真身,用尾巴在虛空中畫出了完整的往生陣圖。月光石鑰匙突然發出璀璨光芒,將兩人的身影卷入時空裂隙。三十裏外的浪琴山上,所有劉氏祠堂的牌位同時炸裂,血霧中浮現出十二麵招魂幡,每麵幡上都繡著劉玄的生辰八字。


    十二麵招魂幡在血霧中獵獵作響,幡尾垂下的骨鈴竟是用劉氏先祖的指骨製成。劉玄從時空裂隙墜落時,看見三百年前的自己正跪在祠堂前——那個“他“的脊骨被抽出,正在煉成一杆血色幡旗。


    “原來招魂幡的主杆...是我們的脊骨。“劉玄的魔種突然劇痛,後背浮現出與幡旗相同的血色紋路。譚小枚的九尾卷住他腰腹,尾尖金鈴炸裂成星火,將兩人拽出時空亂流。他們跌落在浪琴山主峰時,整座山脈正在滲出血漿,山體表麵浮現出與青鸞劍同源的魔紋。


    三長老的笑聲從地底裂縫中湧出:“好孩子,你終於把完整的往生陣帶迴來了。“山巔的雲層突然撕開,露出十二輪血月。每輪血月中都懸浮著一具冰棺,棺中屍體竟與密室中的青銅人像完全重合。


    劉玄懷中的骨刃突然飛向血月,刃身映出冰棺女子破碎的容顏。她的虛影在月輪中重組,指尖點向劉玄眉心:“用鏡花水月斬斷因果線!“劉玄卻看見自己的右手正在魔化,指尖生出與初代先祖相同的青銅指甲。


    “哥哥看腳下!“譚小枚的狐火燎過地麵,焦土中浮現三百道血色絲線——每道絲線都連接著劉玄與一具冰棺。當他試圖斬斷絲線時,絲線反而順著青鸞劍纏上手臂,劍柄處的魔紋開始啃食他的血肉。


    血月突然降下光柱,將十二具冰棺釘入山體。棺蓋炸裂的瞬間,劉玄聽見三百個自己在嘶吼。那些屍體手握青鸞劍碎片走向他,每一步都在地麵烙下燃燒的魔紋。譚小枚的妖紋突然與山體共鳴,九尾暴漲至十丈,尾尖金鈴化作鎮魂鍾罩住劉玄。


    “沒用的。“三長老的身影從血月中浮現,他的左眼已變成青銅色,“當往生陣完成,你的魂魄就會成為陣眼...“話音未落,劉玄體內的魔種突然反噬,青鸞劍不受控製地刺向譚小枚。


    劍鋒穿透狐尾的刹那,往生陣圖在兩人腳下亮起。劉玄看見自己站在陣眼中央,外圍十二個“自己“正在吟唱古咒。陣圖邊緣浮現出父親的身影——他正將月光石刺入母親心口,而母親手中握著的,正是冰棺女子當年使用的骨刃。


    “原來你早就知道...“劉玄的魔種突然沸騰,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三百年前初代先祖抽取兄弟脊骨時,三長老正是用同樣的手法將魔種植入宿主體內。那些所謂的“生祭“,實則是為了喂養寄生在玄黃血脈中的魔靈。


    譚小枚突然咬破舌尖,精血在空中繪出妖族禁咒。她的左眼完全化作豎瞳,右手指向血月:“以我九尾為祭,喚往生者歸位!“九條狐尾應聲斷裂,化作九道流光射向冰棺。棺中屍體突然發出慘叫,他們的脊骨破體而出,在空中重組成一杆完整的血色幡旗。


    招魂幡成形的瞬間,浪琴山地脈轟然崩塌。劉玄手中的青鸞劍突然軟化,劍身流淌出青銅色的血液。這些血液在地麵繪出與往生陣相反的圖案,陣中的十二個“劉玄“開始互相廝殺。


    “不好!他在逆轉往生陣!“三長老的青銅左眼炸裂,露出裏麵跳動的魔種。血月開始墜落,每輪血月中都走出一位與冰棺女子容貌相同的聖女。她們手持骨笛,笛聲竟讓山體滲出的血漿凝聚成魔物大軍。


    譚小枚的斷尾處燃起幽藍魂火,她抓起招魂幡插入心口:“哥哥,用青鸞劍刺穿幡旗!“劉玄的魔種突然平靜下來,劍鋒刺入幡旗的刹那,他看見初代先祖抱著冰棺女子跳入寒潭的真實畫麵——那女子根本不是聖女,而是三長老用魔種培育的宿主!


    幡旗上的脊骨突然活過來,纏住青鸞劍拽向血月。劉玄順勢躍起,劍鋒刺入最近的血月。月輪破碎的瞬間,三百道因果線同時崩斷。所有冰棺中的屍體化作飛灰,往生陣圖開始逆向流轉。


    三長老發出不甘的咆哮,他的身體在陣光中溶解,露出本體——竟是初代先祖那柄生鏽的青鸞劍!劍身睜開十二隻血瞳,每隻瞳孔都映出劉玄不同時期的死狀。譚小枚的魂火突然暴漲,她殘缺的狐尾卷住劍柄,將自身妖元灌入劍身。


    “就是現在!“冰棺女子的虛影與譚小枚重合,她們同時握住劉玄的手。青鸞劍刺穿青銅劍靈的瞬間,整座浪琴山響起鎖鏈崩斷的巨響。十二輪血月化作青銅鼎墜落,鼎中湧出的不是魔氣,而是被囚禁三百年的劉氏先祖魂魄。


    劉玄的魔種突然離體,在空中凝結成血色鑰匙。鑰匙自動插入山體裂縫,開啟了一道通往鏡月傳說的裂隙。譚小枚的妖紋開始消退,她看著自己逐漸透明的雙手苦笑:“原來我才是最後的陣眼...“


    未等劉玄迴應,往生陣徹底逆轉。浪琴山的時空開始倒流,崩塌的山體重組,滲出的血漿倒灌迴地脈。當劉玄再度睜眼時,他正跪在家族祠堂,手中握著未覺醒的青鸞劍。供桌上的三長老牌位突然裂開,裏麵掉出一支刻著妖族文字的骨笛。


    祠堂外的古井突然傳來水聲,劉玄跑出去時,看見譚小枚濕漉漉地從井中爬出。她的眼中沒有妖紋,卻握著半截招魂幡的殘片:“哥哥,我好像做了個很長的夢...“


    地底深處,那柄生鏽的青鸞劍突然顫動。劍身上的血瞳還剩最後一隻未熄滅,瞳孔中映出真正的冰棺女子——她正在現世某個角落,將月光石嵌入新的宿主心口。


    欲知後事如何,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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