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此時緩緩踱步,最終走到了徐庶的麵前,同時也忍不住發出來了一聲歎息出來。


    呂布承認,自己的確是學會了很多自己並不喜歡的事情。


    比如...演戲!


    可是呂布可以確定,自己這一聲歎息,並非是有任何表演的意味,他是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有些悲傷...


    當初徐庶等人是給呂布看到了一些東西,看到了那些無辜的百姓是如何的悲慘,如何的被人欺淩的。


    所以引發了呂布對江夏郡那些地方豪族的殺戮。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呂布之後真正在江夏郡走了一圈,也真的見識到了這些百姓到底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呂布不是一個沒有見過苦楚的人,即便是沒有見過,但是他也應該是聽說過的。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呂布無論是從文學作品,還是從影視作品之中都見到過不少悲苦的故事。


    他自以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不錯了。


    可事實就是在真正的痛苦和無助麵前,即便是呂布都已經無法再說出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麽感受了。


    “元直,你們當初讓布看到了那些慘痛,可是你們當真走到過江夏的百姓之中,親眼看到過那些百姓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麽?”


    “.....”徐庶看著突然就變得滿眼悲傷的呂布,也是忍不住眉頭一皺,不知道呂布這是什麽意思,也不知道他這麽一副表情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徐庶沒有開口,而呂布也沒有停下。


    “你們或許沒有去過,但是布去過,布真正去看過那些人是過著怎麽樣的生活的。


    或許你們不敢相信,布曾經將身上的甲胄褪去,然後沒有帶著任何隨從就在這江夏郡中隨意的行走。


    布曾經見到了一家之人在點燃火堆,父母不斷的爭吵,年幼的孩子在無助的痛哭。


    布原本以為,這是哪家的父母將自己孩子心愛的玩具給扔到了火堆之中焚燒了幹淨。


    可當布真正走近之後才發現...他們焚燒的並非是那孩子的什麽玩物。


    而是竹簡,幾卷那孩子不知道從哪裏得到的竹簡。”


    說著這些話語,呂布還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來了一根竹簡的殘骸,那是已經半邊烏黑的竹條子,上麵是若隱若現的還有一些字跡。


    呂布是沒有什麽“文化”的,所以哪怕是得到了這東西也不知道這東西上麵到底是什麽內容。


    不過他卻珍藏著這東西,這是呂布在那家人離開之後,從火堆的灰燼之中撿起來的東西。


    看著手中的竹條,最後呂布緩緩遞給了徐庶,讓徐庶看看認不認得這是什麽。


    而徐庶拿過來之後,隻是看了一眼,就道出來了裏麵的內容。


    “雖有嘉肴,弗....


    若是庶沒有看錯的話,這原話應該是雖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雖有至道,弗學,不知其善也。


    乃是我大漢先賢戴聖戴次君所寫的禮記二則。


    也被稱之為《小戴禮記》算是不錯的奠基了,隻可惜...被那孩子的父母給焚毀了。”


    徐庶說這些話的時候,也帶著些許的無奈和可惜。


    看得出來,徐庶對於那一家父母的不識貨而有些可惜,也為那個孩子而感覺到可惜。


    隻不過呂布看到徐庶這副模樣之後卻是直接笑了起來。


    “不可惜,一丁點都不可惜...元直那日是沒有看到。


    當初這孩子的父母在焚毀典籍竹簡的時候,也是在吵嚷不斷的。


    那做父親的說,這是孩子自己撿來的,是別人不要的東西,既然沒有人去追查這個。


    那就讓孩子看,反正孩子也是喜歡看的。


    可是你知道,非要焚燒這竹簡的母親,是如何迴答的?”


    “....婦孺,目光短淺!”


    “確實目光短淺,不過...她的話語,布卻覺得有些意思,也有些道理。”


    此時呂布也是直接坐到了徐庶的身邊,雙眼更是明顯變得有些深邃了起來。


    “那婦人當初非要將這竹簡燒了,聽著自己丈夫的話語,這婦人也是頗為激動的。


    但是她卻非常的堅持。


    原因嘛...很簡單,因為她告訴自己的孩子,也告訴了自己的丈夫。


    這些典籍除了燒火之外,是沒有任何的用處,這孩子看這個典籍又有什麽用呢?


    就算是他想辦法,咱們想辦法給了他湊出來了束修,讓他再去識了幾個字,然後去將這典籍看明白了。


    可那又能夠怎麽樣呢?


    他可以做官麽?可以作為一個小吏麽?誰又會去舉薦他這麽一個出身的人呢?


    他做不了官員,做不了小吏,甚至都不能去做一個商人去賺錢,因為我大漢的常人是不能去行商的。


    不能做官,不能行商,卻又覺得自己識字了,讀書了,從此眼界變得高了,心思也變得傲氣了。


    農事他做不下去,心也無法落下去了。


    除了這輩子感慨自己無出頭之日,這輩子都痛快不了,他又能夠怎麽樣呢?


    最終,痛苦一生罷了。


    不如趁著現在孩子什麽都不知道呢,將這東西直接燒了,日後長大了去給人家做個奴仆也不是一件壞事。


    最起碼,他能夠明白自己的身份,能夠一直活下去。”


    呂布說道這裏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心中有些發堵,有口氣在胸膛之中想要吐出來,卻又怎麽也吐不出來。


    當初呂布看到那一幕也是很生氣,可那個母親的話語說的讓呂布都不知道如何反駁。


    或者這個母親當年也是個有見識有運氣的,可最終也隻能成為一個每日守著丈夫孩子勞作歸來的老婦人。


    她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兒子,因為她是個女子!


    她燒了的,或許就是當年的自己。


    而呂布的這些話,讓一旁的徐庶也慢慢變得沉默了起來,看著身邊的呂布,眼神也是又一次出現了變化。


    “所以...當初溫侯那麽迫切的想要在江夏郡之內興教化,想要在江夏郡開設學堂教導百姓讀書?”


    “是....不過算了,你們說得對,現在還不是時候!”


    “.....溫侯...”


    “別著急,還沒有結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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