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也是如此,她的府上還有不少姨娘和庶子女,箇中滋味真是跟這句詞裏的意思差不多了。


    「好一個怎一個愁字了得。」孟氏即便心思不正,但是也是個有才之人,不禁輕聲喟嘆。


    「噯!大喜的日子怎麽說這麽傷寒的話題呢?」一個看上去十分和善的婦人趕緊將話題引了開去,對林媛笑道:「林姑娘多才,不知我可否也問一個人?」


    此人說話時目光澄澈,比孟氏幾人好了不知多少倍。林媛看她不是特別討厭,便笑著點了點頭。


    「剛剛聽小姐說了這麽多人,不知道林小姐對其中哪位才女最是欣賞?」


    林媛略一沉吟,笑道:「這十位才女個個不凡,有遺世獨立的大詞人,也有淪為娼妓的富家嫡女。不過,若是非要說最喜歡哪個的話,我還是最喜這位卓文君。」


    哦?幾位夫人都不禁豎起了耳朵來,想要聽聽林媛的見解。就連劉氏也不禁側過頭來,仔細地聽了起來。


    隻聽林媛道:「實不相瞞,這位卓文君跟我一樣,也是出身商賈之家,但是跟我比起來,她的命運卻要坎坷的多了。剛剛新婚,便死了夫君。迴娘家後跟大才子司馬相如一見鍾情。隻是可惜,父親卓王孫對女兒的這段感情十分反對,無奈之下,兩人隻好私奔逃離,當壚賣酒為生。不過,即便兩人生活艱難,卻也不能阻擋感情日漸深厚。」


    原來是有一段曲折離奇的感情故事。


    隻是,在林媛看來這兩人大膽追求真愛的行為,在這些貴家婦人眼中卻是極其的離經叛道不能接受。


    果然,林媛的話剛剛說完,幾個婦人就開始品頭論足,說三道四了。什麽不守婦道啊,毫無貞潔可言啊,總之全都是對卓文君的貶低。


    林媛蹙眉看著這些人,心中冷笑,這些人一個一個地都說著什麽高尚的話,若是讓她們也變成十七歲就開始守寡的卓文君,或許她們就不會這樣說了。


    心知跟這些人沒有共同語言,林媛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不過一旁的劉氏卻是突然嘆了口氣,輕聲道:「這卓老爺實在是不近人情,自己的女兒小小年紀就守寡,若他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女兒,隻會讓她找個喜歡的男子重新開始,絕不會因為什麽虛無的名節而耽誤了女兒一輩子的幸福。」


    劉氏的聲音很輕很輕,林媛甚至以為在滿屋子議論紛紛的婦人之見她的聲音都不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卻不想,劉氏的話剛說完,那幾個說得熱火朝天的婦人們全都不做聲了。


    是啊,現在她們說得是別人,若是那卓文君換成了自己的女兒,她們會怎麽做?是將女兒關在房中一輩子守寡還是支持她再嫁?


    這個時代對女人們的要求不是很苛刻,是允許女子和離和改嫁的。


    推己及人,一堆婦人們終究是無話可說了,剛剛熱烈譴責卓文君不守婦道的幾個婦人更是麵紅耳赤起來。


    林媛冷眼掃了幾人一眼,心中哼了哼,人們總是這麽自私,高高在上數落別人的時候就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可是當這些事落到了自己身上就開始甘之如飴了。


    站起身來,林媛看了眼外邊正好的陽光,對劉氏道:「娘,我們去花園裏透透氣吧。」


    這個烏煙瘴氣的花廳就留給這幾個人吧。


    劉氏也不想在這花廳裏待著了,當即便笑著站起身來跟林媛一起出去了。


    見兩人要走,之前請林媛介紹才女事跡的婦人微微一愣,趕緊開口道:「林小姐請留步。」


    林媛好奇迴頭。


    那婦人頓覺自己唐突了,訕訕地笑了笑,問道:「還沒有問林小姐這本記錄了十大才女的《笑紅塵》哪裏有賣呢?之前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書。」


    原來是問著書啊。


    林媛不禁有些心虛,她能說這本書根本就不存在嗎?


    歪了歪頭,林媛道:「這本書也是我當初在隔壁朋友的書堆裏翻出來的,具體哪裏有賣還真不清楚。不過,京城乃是鍾靈毓秀之地,沒準兒哪個書局裏就有呢,夫人不妨遣人去書局裏問問。哦對了,這本書不是很主流,夫人最好去找那些偏僻的小書鋪裏去找。」


    「多謝林小姐告知。」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個婦人笑著道了聲謝。


    難得見到這樣通情達理的婦人,林媛也迴以笑容。


    攜著劉氏的手慢慢往外走,劉氏小聲兒在閨女耳邊嘀咕了一句:「以前怎麽沒有聽你說過這本書呢?真的是在陳柱子那裏看到的?」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啊,林媛嘿嘿一笑,狡黠地眨眨眼睛:「就知道瞞不過娘的眼睛,這些人啊,都是我杜撰出來的。」


    杜撰出來的東西居然還能把這一屋子的婦人們給唬得一愣一愣的,劉氏嗔了閨女一眼,不知道是該誇她聰明還是該說那些婦人們愚蠢。


    母女二人剛走到花廳門口,遠遠就見到了安樂公主和兩位衣著華麗的貴人往這邊來了。


    林媛暗道一聲:得,別想出去了,還是乖乖在花廳裏坐著吧。


    母女二人互望一眼,轉身迴了花廳。那幾個婦人納悶地看著兩人,正要開口詢問,就聽到外邊有個太監的聲音唱報導:「淑妃娘娘到,田妃娘娘到。」


    花廳裏的婦人們趕緊站起身來,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待淑妃和田妃來到花廳裏在正位坐下之後,便齊聲給她們兩人行了個禮。


    今日來到將軍府的不僅僅是淑妃和田妃,就連皇帝也來了。畢竟夏遠不是一般的臣子,他可是大雍的常勝將軍,功績卓越。再加上安樂公主是皇帝最寵愛的妹妹,她的兒子成親,他這個做哥哥的怎能不來?


    淑妃是夏遠的妹妹,自己的侄子成親,她定然是不能缺席的。田妃是安樂公主的閨中密友,又跟淑妃是好友,自然也不能少了她了。


    來到將軍府後,皇帝去了廳堂跟一眾男賓在一起。淑妃和田妃則由安樂公主引領著來到了花廳。


    雖說淑妃是夏遠的親妹妹,但是進到宮中的女子不得自由,說起來她也已經兩三年沒有迴到家中,此次迴來不禁百感交集,一路上看著似曾相識的家,淑妃、田妃和安樂公主指指點點,述說著閨中趣事。


    剛坐下,淑妃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劉氏身後端莊行禮的林媛,不禁心生歡喜,高興地沖她招了招手:「媛兒,來,坐到我身邊來。」


    林媛一愣,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扭頭看了安樂公主一眼,見她眼中滿是鼓勵和高興,林媛微微點點頭,在滿屋婦人們或嫉妒或疑惑的注視下走到了淑妃身邊。


    早已有機靈的小丫鬟給她搬了個小椅子放到了淑妃身邊,林媛先是福了一福,而後才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椅子上。


    即便是坐著的,但是她也時刻謹記常嬤嬤的教導,隻坐椅子的前半邊,雙腿併攏,雙手交疊放在膝頭,腰板兒也挺得倍兒直。


    孟氏和韓氏還打算看林媛出糗的,結果沒想到這丫頭的禮儀比自己的女兒還要規矩,不禁又是嫉妒又是失落。


    田妃是頭一次見到林媛,好奇地打量了她一遍,對安樂公主笑道:「這位就是阿征喜歡的女子?」


    咳咳!


    田妃一句話剛說完,花廳裏不少人都突然咳嗽了起來。


    孟氏和韓氏是被這話給氣得,一個小村姑喜歡夏征也就罷了,偏偏弄得連宮中二妃都知道了,她們焉能不氣?


    其他幾人則是被驚到了,一會看看林媛,一會兒看看孟韓二人,最終都把眼神定在了安樂公主身上,就等著她給個確切的答案了。


    若是連安樂公主都點頭,那京中那些傳聞應該就是真的了。


    其實在問出這句話之後,田妃就有些後悔了,畢竟現在這個場合實在是不太合適,若是安樂公主搖頭,那就讓林媛沒了麵子。若是點頭了,豈不是會讓那些京城中的婦人們都視林媛為眼中釘了?


    不過幸好,淑妃第一時間就笑著嗔了田妃一眼:「妹妹你都在宮中這麽多年了,性子還是這樣急切,今兒可是臻兒大喜的日子,怎能讓阿征搶了他的風頭?」


    田妃性子的確單純,這麽多年要不是有安樂公主和淑妃的暗中相助,隻怕她那兩個孩子根本就生不下來。


    「是了,今兒可是臻兒的大日子呢,若是讓臻兒知道我這個做姨母的居然關心阿征的事,肯定是要怪我的。」田妃順勢笑著掩了掩唇,將剛剛那個話題岔了開去。


    見她們不再談論這件事,一些看熱鬧的人全都失望地垂了垂眼皮子。孟氏和韓氏雖然失落,卻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安樂公主暗地裏瞪了田妃一眼,看得田妃訕訕一笑,撓了撓頭。


    淑妃牽著林媛的手,看著劉氏好一頓誇讚她生了個好女兒。


    說著說著,淑妃突然眼睛一亮,笑道:「本宮看到媛兒就喜歡得很,那日還跟皇上說過要收她為義女呢!你猜怎麽著,皇上說他也很喜歡媛兒的聰明勁兒,媛兒又是皇兒的義妹,我這個義母是跑不掉的了。」


    林媛眨眨眼睛,不知道淑妃這樣的話是不是在開玩笑。


    孟氏和韓氏的心剛剛才落下,此時又提了起來,收為義女?皇妃的義女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當的,若是淑妃願意,完全可以給林媛請個品級。最次,也會是個縣主。但是即便是個縣主,也比她們的女兒身份尊貴得多了。


    劉氏顯然已經被淑妃的話驚呆了,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


    安樂公主卻是挑了挑眉,順勢笑道:「皇兄當然喜歡媛兒了,我們媛兒可是聰明得很呢,京城裏那個活字印刷都是她想出來的。不過呢,淑妃若是想要收我們媛兒為義女,不拿出點好東西來,我可是不答應。」


    安樂公主抿唇笑了,再看林媛時完全就是婆婆看自己的準兒媳婦兒的感覺。


    淑妃被她這話弄得一愣,隨即剜了她一眼,哼道:「哼,怪不得阿征那樣的黑心眼兒,原來都是跟你學的。放心吧,我拿出來的見麵禮,保證讓你滿意。」


    能讓安樂公主滿意的禮物看來不是一般東西了,孟氏和韓氏難得的站在了一條戰線上,恨不得趕緊把林媛那個小賤人從淑妃的身邊給拉走。可是,兩人沒有那個膽子。


    收為義女的事很快就被別的事接了過去,田妃擔憂地看了外邊一眼,有些坐不住了。


    林媛納悶地看著她,就聽到安樂公主恨鐵不成鋼地嗔了她一句:「你就別看了,小六兒都快十歲了,你也該放手讓他自己出去闖闖了。」


    淑妃也十分贊同地附和道:「正是如此,以我看啊,小六兒比你這個當娘的還讓人放心呢!你啊,就把肚子放到心裏吧,這可是將軍府,今日來的人不是朝中官員就是京城中有頭有臉的人,難不成還會有人瞎了眼睛跟他動手?」


    田妃自然知道是這個道理,隻是她這心裏總是不放心,畢竟當初生小六兒的時候她也是出了好多意外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將他像是籠中鳥一樣圈養著了。


    淑妃和安樂公主都篤定沒人敢跟趙弘焱動手,偏偏真的有人敢動手了。


    將軍府的後廚裏,廚娘們正忙地熱火朝天,忙碌奔走的廚娘們個個身形圓潤,膀粗腰圓。


    「哎呦,我這剛出鍋的荷葉雞怎麽少了一隻啊?你們誰瞧見了?我這正要斬斷呢!」一個廚娘高高舉著手裏的斬骨刀,衝著對麵大灶火旁邊的幾個廚娘高叫了一聲。


    其中一個廚娘剛要開口問是不是有野貓偷走了,便被另外一個廚娘給扯住了袖子,慢慢搖了搖頭。


    「少一隻就少一隻吧,肯定是你記錯了!喏,這裏正好多煮了一隻,你趕緊斬斷了擺盤吧!」


    一個圓臉盤的廚娘手腳麻利地又給斬骨廚娘端來了一隻荷葉雞,放下後還在她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斬骨廚娘嗓子粗,哦了一聲,便拿斬骨刀的刀麵拍了自己腦門兒一下:「哦,我想起來了,沒有少,沒有少,就是我記錯了,瞧我這記性,哈哈,該打該打!」


    廚房裏的廚娘們都被她這搞笑的模樣逗樂了,紛紛張著大嘴哈哈大笑起來,卻沒有人注意到,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有一隻白嫩嫩胖嘟嘟的小手兒偷偷伸了出來,將一盤剛剛出爐的蒸粉團悄無聲息地順走了。


    「哎,怎麽……」


    「咳咳,沒事沒事,趕緊去看看你那鴨湯怎麽樣了,公主說了,一定要把湯做得清淡一些,將鴨湯裏的濃油浮沫都盛出來。」


    「可是。」那個看到粉蒸團被順走的廚娘有些心痛地揉了揉心口,唉聲嘆氣地去看鴨湯了。


    看著小小糯糯的身影又偷偷端走一盤四喜丸子,一份咕咾肉,一籠小籠包,一盅參湯之後,終於貓著腰兒離開了廚房,管事廚娘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


    幸好有夏荷姑娘提前過來知會了一聲,不然她們肯定要把這個小丫頭給抓起來的。


    不過,鬆口氣的同時,廚娘們也都納悶地開始小聲談論起來,不是說未來的二少夫人是個廚藝極其高超的小姑娘嗎?怎麽她的妹妹還會來廚房順吃的呢?莫非,她們的廚藝比未來的二少夫人還要好?


    幾個廚娘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了起來,頓時覺得渾身幹勁兒十足,更加賣力地做起飯來了。


    「唿,終於出來了。」


    深深地唿了口氣,小林霜喜滋滋地將自己從廚房裏順來的吃食從腰間別著的油布裏拿出來。


    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看,才砸吧砸吧嘴將一隻四喜丸子抓在了手裏準備大飽口福。


    「好香,好香啊!」


    流著口水,眼看四喜丸子就要到嘴裏了,一個異常嚴厲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了起來,嚇得她渾身一個哆嗦,差點將手裏的丸子給扔到地上去。


    「大膽毛賊!居然敢來將軍府偷東西!還不快快束手就擒!」


    小林霜瞬間瞪大了眼睛,剛剛順著香氣去廚房偷吃的,她都忘了去找安樂公主身邊的夏荷姐姐等人了,本想著自己小心翼翼地拿些吃的就算了,沒想到居然還真的讓人給逮著了!


    不行不行,千萬不能讓別人抓住,不然的話,肯定要給大姐和娘親丟人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小林霜也不敢迴頭去看那個叫囂著來抓自己的男子,一手捂著腰間裝滿了吃食的油布,一手抓著香噴噴油滋滋的四喜丸子往嘴裏塞了一口,一屁股跳起來撒丫子就跑!


    「小賊!哪裏逃!」


    身後男子顯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打算,加快了腳步飛奔而來。


    聽著身後唿唿的風聲,小林霜後背上的汗毛都快要豎起來了。


    「站住!別想逃!」


    聽著那幾乎已經追到耳邊的男子,小林霜嚇得嘴巴裏的肉丸子也來不及咀嚼了,囫圇著咽了下去,噎得她眼淚汪汪。


    「啊啊啊!你這個討人厭的傢夥!」


    感覺到肩膀被人抓住,小林霜一邊轉身一邊大叫著將手裏的丸子毫不留情地按到了那男子的臉上,甚至都沒有聽出來這個男子的聲音好像有那麽一點熟悉。


    趙弘焱微微一愣,那丸子便砸到了鼻子上,抹了一把臉上的肉渣兒,趙弘焱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


    「大膽!敢……是你?」


    「是你!」


    ------題外話------


    虐死我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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