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綠柳所說,城南的確不是個好地方,這裏看上去比駐馬鎮的城南還要貧苦。


    林媛在馬車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眉頭皺成了一團,不禁感慨一聲,不管是多麽繁華的城市,總會有那麽幾處見不得人的地方存在,人們隻看到了鄴城的繁華昌盛,卻沒有想到這裏也會有這等骯髒汙穢的角落。


    而可悲的是,這裏住著的人,不在少數。


    「姑娘,前邊的路不好走了,恐怕不能再乘坐馬車了。」林毅什麽樣的場景沒有見過,眼前這樣的畫麵倒也沒有引起他多大的恐慌,不過馬車若是進不去了,隻能勞煩林媛走路了,可前邊那泥濘不堪的道路……


    「把馬車停在一邊吧,我們走路進去。」


    見林媛沒有把那些泥濘不堪的道路放在眼裏,林毅不禁一愣,直到林媛小小的身影已經走在了前邊才迴過神來。


    林媛拎著裙子,撿著幹淨點兒的地方走,她本就是在農村長大的,這樣的道路並不能難住她。隻是,這路顯然還不如林家坳的路好走,鄴城明明已經好幾天沒有下雨了,偏偏這路上還有不少髒水,不僅泛著難聞的腥臭味兒,甚至還能看到令人作嘔的髒東西。


    林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裏的人不僅貧困,而且素質不高,竟然在大路上隨地大小便!


    想想都覺得渾身難受,林媛難以想像,陳嬸子兩口子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在這裏居住的。


    「姑娘,你確定他們是住在這裏?」林毅在前邊小心地用棍子將一個髒東西挑開,又把旁邊的木塊踢到了汙水裏好讓林媛順利過去。


    林媛小心地走過了一處水窪,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輕聲道:「我問綠柳他們在哪裏住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往後躲,還用手使勁兒抓緊了手裏的包袱想要往後藏,很顯然,她是怕我發現什麽。所以他們應該就是在城南,而且那個包袱裏的衣服,應該也是給陳嬸子兩人送去的。」


    林毅沒再說什麽,繼續為林媛挑開地上的汙穢之物。


    兩人走過了這段泥濘的路,看著兩邊正好奇地望著自己的人們,林媛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姑娘麵前,彎腰笑道:「小姑娘,你們這裏有沒有住著一戶姓陳的人家?兩人年紀很大了,男人的眼睛不太好。」


    那個小姑娘雖然渾身髒兮兮的,但是撲閃著的大眼睛很是明亮,聽她問起,輕輕抬手朝著一個方向指了指。


    找到了陳嬸子兩人的住所,林媛高興地鬆了口氣,迴頭看著那小姑娘感激地笑了笑,就想著從荷包裏拿出一些銀兩來送給她。


    誰知手還沒碰到荷包,就被林毅低聲製止了:「姑娘,不可。」


    林媛疑惑不解地看著他,林毅機警地看了四周一眼,輕聲道:「這裏都是窮人,我們如此出現已經十分紮眼,若是再露財……」


    他沒有說完,但是林媛已經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麽。若是露財,隻怕這些人會一擁而上,不把他們扒個幹淨誓不罷休。


    林媛默然,為眼前的窮人們悲哀,若是王洪和唐青把一半的精力用在為民辦事上,這裏的百姓也不至於活得這麽悽慘。


    憐憫地看了小姑娘一眼,林媛便往她指的那個方向走去。


    這是一處十分簡陋的房子,甚至比林家坳的房子還要簡陋,不過好在房子沒有坍塌,至少還能夠遮風擋雨。


    林媛推開那個用幾根爛木頭紮成的木門,輕輕喊了一聲:「有人在嗎?」


    久久沒有人迴應。


    林媛皺眉,難道那個小姑娘指認錯了?這裏不是陳嬸子的家,隻是跟陳嬸子很像的人?


    「有人嗎?」


    聲音大了一些,依舊沒有人迴應。


    林媛抿了抿唇,轉身要走,忽聽得一個顫抖的聲音在角落裏輕輕響起:「是,是大丫嗎?」


    這聲音又蒼老又沙啞,若不仔細辨認,還以為是一隻烏鴉在那裏聒噪。


    林媛定睛一看,雖然眼前的老太太頭髮更加斑白,皺紋更多,身子也更加駝背一些,但是她還是能認得出這就是在她家隔壁住了多年的陳嬸子。


    「嬸子!」林媛又是驚訝又是激動,快走兩步朝她奔去。


    陳嬸子也激動地哽咽了起來,手裏拿著的破蒲扇嘩啦一聲掉在地上,又有一些扇葉從蒲扇上掉了下來。


    「大丫啊,大丫,真的是你啊!」陳嬸子老淚縱橫地抱住了林媛的胳膊,激動地哽咽起來。


    「嬸子,是我,是我!」看著眼前這個明顯老了好幾歲的女人,林媛心裏揪的生疼。


    陳嬸子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地方,能夠再次見到林媛,她就像是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般,隻想抱著她好好地訴說訴說自己心裏的苦楚。


    「嬸子,你們,怎麽到了這裏了?」


    平復了一番心情,林媛忍不住問了出來。


    陳嬸子抹了把眼淚,哭得嘴唇都哆嗦起來,嘆了口氣:「哎,還不是因為那個不孝子。」


    雖然嘴裏罵著不孝子,但陳嬸子卻沒有多少怨氣,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再怎麽不孝也捨不得數落。


    林媛多少也能猜到其中的原委,冷道:「是柱子哥嗎?應該是王巧雲吧?是不是她不認你們這公婆,覺得你們是農村裏出來的,丟了她的臉麵?」


    陳嬸子連連擺手:「可不是可不是,大丫,嬸子沒事,你別擔心了。是我們住不慣那麽好的房子,自己非要出來住的。你瞧,巧雲還三天兩頭地過來給我們送衣裳送吃食呢!」


    林媛咬咬唇,看了一眼陳嬸子身上穿著的衣裳,有著明顯改動過的痕跡,一看就知道是以前的衣裳不合身,陳嬸子自己又重新改動過的。


    林媛突然想起了綠柳抱著那個大包袱,還有她跟守門小廝的對話,敢情綠柳救濟的窮人就是陳嬸子兩口子。


    「嬸子,大叔呢?」跟陳嬸子說了這麽半天的話都沒有見到陳老頭兒出來吵架,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他的作風。


    陳嬸子眼皮往屋裏撩了撩,痛心道:「你大叔他,他水土不服,病倒了,正在屋裏躺著呢。」


    正說著,陳嬸子突然驚唿一聲,拔腿就往身後那個小黑屋子裏奔去:「哎呦,我還熬著藥呢!」


    原來陳嬸子之前是在廚房裏熬藥啊!


    林媛跟進去,看著這所謂的廚房,小小的黑黑的,裏邊連個灶台都沒有,隻有一隻缺了個口子的小炭爐,這炭爐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裏淘換來的。


    陳嬸子一邊用破蒲扇扇了扇炭爐,一邊趕著林媛出去:「這屋裏髒,你快出去坐會兒,嬸子一會兒就來。」


    林媛勉強擠出一個笑,悄悄退了出去,她知道,她若是堅持留在廚房裏,陳嬸子肯定會更心疼的。


    陳嬸子住的這個小院子裏,除了兩間房子和一個小廚房以外,就什麽都沒有了。院子不大,隻在中間擺了個小石桌,沒有石凳,唯一的兩個所謂的凳子,還是用外邊撿的破瓦壘成的。


    林媛咬了咬唇,不知道陳柱子有沒有來這裏看過自己的爹娘,若是看到了會作何感想。


    等了不一會兒,陳嬸子就喜笑顏開地出來了,手裏還端著兩隻吃飯的碗:「來大丫,喝水!你大老遠的來看嬸子,嬸子這裏也沒有什麽能招待你的,你就,就湊合著喝碗水吧。」


    林媛高興地接過那碗,嗔道:「嬸子你真是見外,咱們娘倆兒還說什麽招待不招待的?嗯,嬸子給的水,是我在鄴城喝到的最甜的水了。」


    知道林媛是故意逗她開心的,陳嬸子張嘴一笑,笑著笑著眼眶又熱了。


    林毅默默地站在一邊喝了一口陳嬸子給他端來的水,沒有覺得有什麽特別的。


    知道陳老頭兒討厭自己,她也不喜歡那個勢利眼兒的老頭子,但是林媛還是問了一句他的病情。


    陳嬸子麵露難色,猶豫了半晌,嘆道:「大丫,嬸子一直當你是親閨女的,也就不跟你打馬虎眼了。你大叔他,他純粹就是氣病的。被誰氣得,不用說,你也知道了吧?」


    林媛默然,當然知道,不是陳柱子,就是王巧雲一家子。


    許是見到了親人,一向話少的陳嬸子也打開了話匣子,向她抱怨了起來:「原本以為你柱子哥得了縣令大老爺的青睞,我們老兩口也就跟著沾光,能享享清福了。哪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啊。哎,那天你柱子哥把我們從林家坳裏接出來,那個王巧雲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了,先是不許我們跟他們同坐一輛馬車,後是不許我們跟他們在一個桌子上吃飯。」


    「我倒沒有怎麽樣,想著她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姑娘,肯定是不會把我們這樣的人看在眼裏的。可是,你大叔他可不這樣想啊,你大叔實在是氣不過,可是又不敢說王巧雲,就隻能罵柱子。可是這有了媳婦兒的兒子哪裏是當爹娘能隨便罵的?你大叔隻說了幾句,柱子還沒有不高興,那王巧雲就當先不樂意了。說是以後的狀元郎都要被你們給罵沒了!大丫,你說說看,難道狀元還是能被人給罵走的?她說這話不就是說,是因為我們,柱子才考不上狀元的嗎?我們當爹當娘的,哪個不是盼著兒子有出息能夠考上狀元?怎麽到了她王巧雲嘴裏,就成了阻礙他考上狀元的人了?」


    被陳嬸子緊緊攥著手,林媛柔聲安撫她:「不會的不會的,嬸子你別多想,柱子哥一定會考上狀元的!而且,就是考上了,也是因為你們教養的好,肯定不是她王巧雲。她才跟柱子哥認識了幾天,哪裏比得上你們母子親情十幾年?」


    林媛不說母子親情還好,一說這話,陳嬸子哭得更厲害了:「可別再提那個不孝子了!哎呦,嬸子跟你說這些事都覺得丟人啊!閨女啊,你是不知道,那臭小子把我們接進了縣令府,被縣令大老爺兩口子瞧不起、惹人白眼的時候,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陳大叔是瞎子,看不到王洪兩口子對他們的百般嫌棄,但是陳嬸子卻是明眼人,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王氏的嫌棄。還有王洪,那眉頭都快擰成一團繩子了。


    偏陳大叔被富貴沖昏了頭腦,聽著這兩人說話客氣,就覺得他們是待見自己的。殊不知,越是待你客氣,就越是對你疏離,他們兩口子是根本就不想跟陳嬸子二人有任何瓜葛。


    果不其然,陳嬸子兩口子在縣令府連頓飯都沒有吃,就被兒子給送到了這個地方,後來隻在兒子兩人成親當天去過一趟,然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兒子兒媳一眼了。


    此時的陳老頭兒也想通了其中的貓膩,氣得又是扔拐棍又是砸東西的,還揚言要去縣令府找他們算帳。可是他們老兩口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怎麽能找到縣令府裏去?


    幸好王巧雲身邊的那個綠柳,一個月來一次,給他們送點銀兩送點吃食,老兩口才不至於餓死。


    林媛越聽越氣,對王洪一家子一點好感都沒有了。當初見到王巧雲的時候,就知道陳嬸子兩人此來鄴城定然不會有好待遇,卻沒有想到,其中竟然是這般的辛酸。


    正柔聲安慰著陳嬸子,忽聽得屋裏一個聲音有氣無力地響起:「老婆子,你跟誰說話呢?是不是柱子來了?是柱子來接我們去享福了?」


    是陳老頭兒。


    林媛抿了抿嘴唇,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還在想著陳柱子能過來接他們過去享福,這個陳老頭兒真真是眼瞎心也瞎了。


    一聽陳老頭兒的聲音,陳嬸子尷尬地看了林媛一眼,而後衝著屋裏大聲嚷嚷了一句:「沒跟誰說話!你就在屋裏躺著吧,別做那美夢了!」


    而屋裏還真的沒有再發出一點聲音。


    這,這,剛剛這說話底氣十足的女人,是陳嬸子嗎?


    林媛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陳嬸子,好像根本不認識她似的,以前的陳嬸子不是整日裏唯唯諾諾,丈夫說啥就聽啥的人嗎?怎麽現在變了?


    沖陳老頭兒吼了一嗓子還不罷休,陳嬸子又嘟嘟囔囔地嘮叨了幾句,這才發覺林媛正跟看陌生人似的看著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嬸子,你剛剛,好厲害啊!」林媛張大了嘴巴,忍不住伸了伸大拇指。


    陳嬸子一愣,隨即苦笑一聲:「還不是讓柱子給氣得!你大叔來了這裏以後,整日裏跟柱子生氣,把自個兒的身子都給氣壞了。每天不是嘮叨兒子不孝,就是嘮叨我教子無方。可是他怎麽不想想自己個兒?對兒子,他什麽時候教導過?整日裏不是在他耳邊嘮叨等兒子當了大官給他買大房子住買傭人伺候的,再就是天天地罵人。」


    陳嬸子咬了咬唇,喘了兩口粗氣,又氣哄哄地說道:「到了這裏了,又成天抱怨髒啊臭啊的。其實那天我也是被柱子氣暈了,實在是聽不下去那老頭兒的抱怨,就頂了他兩句。頂完了他我就後悔了,正尋摸著往外跑,沒想到這老頭兒居然沒有罵我,也沒有打我!」


    說到這裏,陳嬸子忍不住得意笑了笑:「受了他二十年的窩囊氣了,沒想到還會有我翻身的一天。嗬嗬。後來啊我也想明白了,這老頭子眼瞎,在這鄴城連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他從炕上下來了,甚至連這個院子都走不出去。以前他還有兒子指望,現在兒子也不管他了,他要是再打我罵我,我也不管他了咋整?」


    林媛連連點頭,就是這個理兒,這陳老頭兒也就是這個時候才能看到陳嬸子多年來不離不棄的好。


    陳嬸子調皮地看了屋裏一眼,壓低了聲音對林媛笑道:「後來啊,隻要他再敢沖我嚷嚷一聲,我就威脅他說我自己迴林家坳去了,再也不管他了。這老頭子啊,嚇壞了,連大聲跟我說話都不敢了。後來,一到晚上睡覺,都得讓我在裏邊,我隻要一動彈,他保準開口問我幹嘛去,有時候我懶得搭理他不說話,他就伸手過來摸摸,摸到了才接著睡覺。」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落井下石十分不地道,但是林媛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陳嬸子也嗬嗬笑了,隻是越笑眼淚越多:「哎,這老頭子以前多威風啊,哪裏能想到會有今兒這樣的日子?要不是因為柱子,我這會兒應該還在他棍子底下討饒呢。丫頭啊,你說,我是該感謝柱子,還是該氣他不認我們呢?」


    林媛緊緊咬了咬唇,沉默了。陳嬸子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可是身體的苦根本不及心裏的苦。想來陳老頭兒此時也是後悔的吧,若是早知道陳柱子為了前途富貴,寧可給人家當上門女婿,也不認生養自己的爹娘,他應該就不會那麽逼著兒子用功讀書考取功名了吧?


    「嬸子,要不,你跟我迴林家坳吧?」林媛攥緊了陳嬸子的手,雖然他們在林家坳的房子已經給了楊氏居住,但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嗎?林家坳沒有空房子了,還可以在別的地方,至少比在鄴城人生地不熟還要看王巧心的臉色強啊!


    陳嬸子苦笑著嘆了口氣,拍了拍林媛的手:「丫頭,嬸子知道你心疼嬸子,看不得嬸子這樣吃苦受累。可是,嬸子不能迴去啊,柱子雖然不來看我們,但是他至少還在這個城裏,嬸子就算看不到他,隻要想想跟他在一個地方,嬸子的心裏就踏實啊。林家坳是好,但是兒子不在那裏,再好也不是家。」


    吸了吸鼻子,陳嬸子抹了把眼淚,道出了心底的往事:「當年你大叔喝醉酒燒了家裏的房子,不光燒壞了他一雙眼睛,也燒死了嬸子隻有三歲的小兒子。往北方流浪的路上,嬸子的閨女,一個染了病沒了,一個,一個被你大叔賣了,才換來了銀子讓我們能活下去。丫頭啊,柱子就再不是東西,嬸子也不能離開他,嬸子,就剩下這一個孩子了啊!」


    林媛微怔,沒想到陳嬸子心裏還藏著這樣的苦水。難怪她對陳柱子已經溺愛到了極點。他們老兩口兒一輩子隻養活了陳柱子這一個兒子,自然是捨不得的。


    知道陳嬸子肯定是不會跟她迴去了,林媛就盤算著給他們老兩口在城裏買一處房子,至少比這個髒兮兮的地方強啊。


    聽了林媛的話,陳嬸子趕忙擺手:「不行不行,丫頭,你可別買!嬸子雖然窮,但是嬸子也不是沒氣。王巧心他們一家子看不上我們,把我們給攆了出來,但是兒子還是我們的兒子。我相信我兒子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他現在不來看我們,肯定是因為王巧心一家子攔著不讓,等他考中了狀元,一定會來接我們的!」


    看著陳嬸子眼底閃爍著的光芒,林媛實在是不忍心打擊她,也隻好配合著點頭:「對,柱子哥肯定會來接你們的!肯定會!」


    將劉氏給陳嬸子準備的一些吃食放下,林媛又讓林毅去城裏買了些米麵和肉,雖然她沒有去屋裏看看,但是想想也知道屋裏應該不會有多好。所以,她就又讓林毅買了兩床新被子和新褥子來,雖然現在天氣不太冷了,但是兩人畢竟年紀大了,蓋得暖和點對身子好。


    臨走時,林媛又把身上帶著的所有銀兩都給了陳嬸子。


    陳嬸子說什麽也不肯要,林媛硬給塞進了她的袖子裏,一臉笑意:「嬸子,等你當上了狀元郎的娘,我還想著沾沾你的光呢!這銀子啊,就當我提前巴結你啦!」


    陳嬸子怎會聽不出林媛這是在安慰她?心裏又暖又澀,笑著收了。


    直到林媛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陳嬸子還不捨得迴去,喃喃道:「這麽好的丫頭,就算不是俺媳婦兒,能當俺閨女也好啊!」


    屋裏炕上,陳老頭兒一雙耳朵一直聽著外邊的聲音,早在林媛進門時,他就已經聽出她的聲音了。隻是他不好意思出門,他怕這丫頭是來看笑話的,是來冷嘲熱諷的。


    沒想到這丫頭卻是來送東西的,當她提出帶他們迴林家坳的時候,說實話,他的確心動了。可是正如陳嬸子所說,他們不能迴去,他們要跟兒子在一起。


    陳老頭兒瞪著無神的眼睛,眼角第一次流出了亮晶晶的水花,或許當初不該阻止柱子跟她好的……


    卻說綠柳失魂落魄地迴去後,徑直去見了王巧心,將遇到林媛的事一五一十地跟她說了一遍,臨了還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她,她不會把姑爺的身世宣揚出去吧?」


    若是宣揚出去了,可就壞事了,城裏那些千金們要是知道小姐有個那樣寒酸的公婆,還不得笑話死她!


    王巧心最擔心的就是這點,秀美緊蹙,急道:「我就說,應該把那兩個老不死的送迴林家坳去,偏偏世美不讓。現在好了,老的沒送走,又來個小的!一個一個都是跟我王巧心過不去是不是?」


    聽她聲音高了起來,綠柳趕忙安撫:「小姐,您快消消氣,您這還懷著身子呢,可別氣壞了小少爺。」


    想了想又道:「小姐,我覺得這事應該沒有咱們想得那麽嚴重,那老兩口最怕的就是姑爺的前程受影響,若是以此為要挾,他們肯定會閉嘴的。隻要這兩人不說什麽,任憑那個小村姑說破了大天去,也不會有人相信的。」


    王巧心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笑得一臉奸詐:「你說的是。去,跟那兩個老不死的說好了,若是乖乖聽話,等孩子生了下來,或許會給他們機會瞧瞧孫子。」


    「還是小姐有主意。」綠柳脆聲應了,轉身就走。


    王巧心忙拉住她,沉聲囑咐道:「那個小賤人來鄴城的事,千萬不要告訴姑爺。」


    ……


    ------題外話------


    推文,《暖寵之拽妻難撩》葉歡顏


    簡介:他說過,他一生一世隻愛她,她笑著說,愛是她一生都戒不掉的煙,他說有毒我陪你一起。


    她清純靚麗,卻腹黑至極,殺人放火樣樣拿手。


    他妖孽貴氣,卻心狠手辣,黑白兩道玩的很順手。


    她絕望無助的時候,他是暖陽,他說,「我來帶你迴家,一個有你有我的地方就是家。」


    總裁很冷很高傲,在她麵前很暖很無賴。


    她離開他的時候,他孤獨頹廢,他說,「我走過你去過的所有地方,隻因為那些地方有你的影子,你迴來好不好?我很想你。」總裁很狠很自負,在她麵前很愛很珍惜。


    小對話:


    唐墨白「上樓梯的時候別跟我打電話」


    舒桐「為什麽」


    唐墨白「聽不得你喘」


    「……」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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