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顯然沒有想到那天開張的時候居然還有自己的好姐妹在場,立即驚喜地瞪大了眼睛,聲音也高昂了幾分:「那天,原來那天你也在場啊?我怎麽沒有看到你呢?」


    「哎呦,你被一群人圍在中間呢,哪裏有空能看見我呢。你們不知道,那天啊賢淑姐穿的衣裳可好看了,還有姐夫也是。哦對了,那天開業的時候來了好多大老闆呢。什麽福滿樓的東家啊,金記醋坊的大小姐啊,啊,要說最讓我激動的,那就應該是那個福滿樓的少東家送的大財神啦,哎呦呦,全是金子做的呢!」


    劉氏謙虛一笑,在眾姐妹的詢問下有些應付不過來了。


    劉梅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心裏的不平衡立即出現,偷偷撇了撇嘴,嘀咕了一聲:「什麽金子做的,沒準就是個鍍金的,假的!沒見識的土包子!」


    眾姐妹許久不見,好生聊了大半天,從男人到孩子,又到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最後,竟然還都說起了林媛的親事。


    劉氏趕緊打住:「哎呦,我家大丫過了年也才十三呢,還小還小,成親的事不著急。」


    「什麽小啊,不小啦!我當年跟我家那口子就是十三上成的親呢!」


    說起女兒的親事,劉氏就有些心裏不舒坦了:「那個,再等等吧,人家大戶人家的閨女不是都要等到十五才成親的嗎?我也想多養我家大丫幾年,可別這麽早成親,跟我似的,嫁進了婆家就不是娘家的人了,受了委屈啥的,我這當娘的心疼啊。」


    劉氏這話倒是說的在理,在座的幾人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她們可不就是早早成親早早生娃的?要不是娘家窮,誰不想把自己閨女多養在自己身邊幾年?


    「哎,我爹娘就是太窮了,又想著給我大哥娶媳婦兒,所以為了那幾兩銀子的彩禮錢,把我給早早地出嫁了。」生了兩個兒子的女人嘆了口氣,十分贊成劉氏的話,「你閨女啊,那麽有出息,多養幾年吧。你家閨女長得又俊,人又有能耐,以後啊,不愁嫁!」


    劉梅永遠看不得別人的好,嗬嗬一笑:「那倒是,讓你家閨女再給你們多掙幾年錢。要是早早出嫁了,那那稻花香的銀子還不都得落了人家婆家的口袋裏?再說了,你家還有倆閨女呢,這小子才個把月,要是大閨女出嫁了,你們一家子還不又得過迴到曾經喝西北風的苦日子了?」


    劉梅這話一出,幾人全都不做聲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其實之前劉氏就已經聽出劉梅的話裏有話了,隻是念在多年的姐妹情誼上沒說啥,可是現在她這話,可就真的太不近人情了。什麽叫給他們多掙幾年錢,說的好像他們留閨女就是圖她的錢似的!再說了,自己的閨女自己明白,就算林媛以後真的成了親,他們一家也不會淪落到沒有人管的地步!


    「大梅子,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我家大丫就算成親了,也不會不管我們娘幾個的。」劉氏雖然性子弱些,但在對於子女的事情上可一點兒也不含糊。


    「我家大丫不光是會做生意,還是個十分孝順的孩子。別說我們爹娘了,就連她舅舅小姨,也都是能幫的就一定會幫,就連逢年過節的時候,還會給她外公外婆送好些東西來。可不像某些人,成親了以後就不再管家裏老人,自己在城裏吃香的喝辣的,讓自個兒親爹娘在村裏啃鹹菜!」


    雖然劉氏沒有明說,但是這某些人是誰,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姐妹幾個紛紛把自己的目光都投向了劉梅,別看她此時衣著光鮮的,其實她爹娘也就是個普通人家。可憐了老兩口,當年花了大力氣給她找了個好婆家,卻沒想到這閨女成了親,卻是什麽都不往家裏送,一點兒也不孝順。


    劉梅被她說的麵紅耳赤,氣唿唿地哼了一聲,就在眾人都以為兩人要吵起來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一向眼裏容不得沙子的劉梅竟然一句話都沒說,保持了沉默。


    這可不是什麽好徵兆。劉氏對劉梅還算是了解,這傢夥要是當麵跟她吵起來就好了,現在,難道是有別的事?


    因為劉氏和劉梅之間的齟齬,幾個姐妹之間的敘舊也慢慢變了味兒,那幾個女人眼看著情形不對勁兒,都紛紛告辭了。


    劉氏對這幾個人還是很有好感的,跟她們約定以後要去林家坳多走走的事。


    臨出門,林媛已經十分周到地給她們每個人準備了一份稻花香的糕點作為禮物。雖然稻花香的糕點十分美味,但是對於經常吃的劉家人來說,已經沒有那麽新鮮了。


    而林媛早在來的時候就特意準備了不少糕點,因為她對劉家的其他長輩不太清楚,不知道劉氏迴來以後要不要去其他長輩家裏拜年,所以才會多預備了這些。現在正好,可以用來給這些姨姨們做禮物了。


    幾人看到那糕點盒子上醒目的「稻花香」三個大字,頓時喜不自勝。別說是稻花香的糕點了,就是一般的糕點,他們有些人也是不能經常吃到的。當下對劉氏的大閨女更加喜歡起來,對劉氏更是羨慕不已。


    劉梅本不想要的,但是實在是抵抗不住那美味的糕點,雖然之前隻買過一次最便宜的稻花香的東西,但是那個味道直到現在,她還都記得清清楚楚。


    伸手從林媛手裏接過了那糕點,劉梅嘴角一彎:「行啦,大侄女兒真是有心了,改天帶著弟弟妹妹們到梅姨家裏來玩啊。」


    林媛對前幾個姨姨的印象都十分之好,對於這最後出現的一位,實在是喜歡不起來,甚至還有些討厭她那個高高在上的德行。


    「好。」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林媛沒再跟她多說話,甚至連跟前幾個人說的邀請她們去稻花香的事,都沒有跟劉梅提起。


    劉氏和林媛將她們幾人送到了門口,幾人都高高興興地迴家去了,隻有劉梅一個人磨磨蹭蹭地留在了最後。林媛看出這女人跟她娘有話要說,雖然擔心娘親會吃虧,但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還是藉口離開了,隻是沒有走遠而已。


    「咳咳,賢淑啊,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一句。」


    劉氏顯然還對方才她說的話耿耿於懷,神色不濟,冷冷說道:「想說就說,不想說我就迴去了。」


    躲在暗處偷聽的林媛噗哧一樂,看來她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自從生了兒子以後,這劉氏說話也厲害多了。


    劉梅被噎得一愣,反應了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我這人說話直,作為好姐妹,不管你愛不愛聽我都要提醒你一句。」


    林媛撇撇嘴,哪裏是說話直,明明就是看不上別人說話不經過大腦,若是讓她麵對金氏那個縣令夫人,她還能這樣直?不點頭哈腰才怪了!


    劉氏也撇了撇嘴,誰給你是好姐妹,想得美!


    瞧了院裏一眼,見沒有人偷聽,劉梅才繼續說道:「賢淑啊,不是我說你,你閨女的親事你可以再多等幾年,但是你小妹的親事可不能等了,過了年她就二十一了,別說在農村裏了,就是在鎮上,在京城也沒有這麽大歲數還不成親的姑娘啊。哦對,可能有,但那些姑娘要麽是身有隱疾,要麽就是做姑娘的時候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丟人事。」


    不等她說完,劉氏已經把腰一插,迴敬道:「啥?大梅子,你這話是啥意思?是說我妹子有隱疾還是說我妹子幹了丟人事?哼,你少在這裏胡亂揣測,我可告訴你,我家妹子那可是有能耐的女人,她在鎮上可是開了個自己的酒坊的!不是別人沒人要她,是她根本就看不上那些男人。你等著吧,她肯定會找個極為優秀的男人的!」


    「哎呦賢淑,我哪裏是那個意思啦,我這不是好心提醒你嗎?」劉梅一副被冤枉了的樣子,開始叫起屈來:「再說了,你家阿敏到底想要個什麽樣的男人?咱們鎮上的優秀男人可沒有幾個,該不會是想著嫁給哪個大戶人家吧?我可跟你說,那些大戶人家的男人要麽是老頭子,要麽就是成了親的,她一個好人家的姑娘,總不能去給人家做妾、坐繼室吧!」


    劉氏呸地一聲吐了一口口水出來,要不是劉梅躲得快,那口口水就落在她的鞋麵上了。


    「劉大梅,你少在這裏膩歪!你才要去給人家做妾做繼室!我家麗敏那是有骨氣的女人,要做就做正妻!行了行了,跟你沒啥好說的了,趕緊走!」


    劉氏揮了揮袖子把劉梅直接從家門口給攆走了。


    「哎哎,你這是幹啥,走就走唄,不用你攆!哼!」劉梅哼了一聲,擰著那盒子糕點扭頭就走,剛走了幾步,冷不丁又迴過頭來,喊道:「喂,我剛剛可都聽見你閨女跟她們說了,隻要去了稻花香都給打八折,我也要打八折,迴去了跟你閨女說一聲,咋就忘了我了呢!虧我還記得她的親事!」


    「去去去,打什麽八折!我要跟我家大丫說,等你去了就給你漲價,漲價!」劉氏翻了個白眼,砰地一聲關緊了大門。


    門外劉梅罵罵咧咧不服氣的聲音又響了好一會兒才停。


    劉氏被她氣得不輕,這女人要是隻說她也就罷了,偏偏還要說她閨女,說她妹妹,真是可惡。


    劉氏背靠在門板上,喘著粗氣,一隻手在胸口順了順才平復下來。


    林媛躲在暗處,趕緊跑過來扶了她進屋。


    「大丫,你剛剛,都聽見了?」


    林媛點頭。


    「哎,你小姨她,村裏人肯定都是這麽以為的吧。」劉氏嘆了口氣,為自己的妹妹心疼。


    林媛知道,她說的是別人肯定都以為劉麗敏不肯成親,是因為自己有隱疾或者幹了丟人事已經不幹淨了,怕讓婆家人知道了更難看。


    不過林媛卻不這樣認為,她總覺得劉梅剛剛的話有些蹊蹺。即便是在暗處,她也清晰地看到了劉梅的神情,在詢問劉麗敏是否想要嫁給大戶人家的時候,她的眼神裏明顯有一絲期待,而在聽到劉氏拒絕後,她的眼神又立即轉為失望。


    難道,她是替別人來打探消息的?


    而那個別人,正好就是個大戶人家?


    「娘,那個劉梅的男人,是做什麽的?」


    劉氏擰了擰眉毛:「誰知道是幹啥的,就聽說是個長工,挺掙錢。」


    「誰家的長工啊?」


    劉氏搖頭:「這就不清楚了,好像那個大梅子現在也跟著她家男人在人家家裏住呢,要不啊,她也不能這麽囂張。哼,我這是還沒跟她們說你是福滿樓的東家呢,要是讓她們知道了,肯定驚得下巴都掉了!」


    對啊,娘,你要是再跟她們說豆腐坊和學堂的事,她們今晚就別想睡覺了。林媛心裏偷偷一樂,覺得自家娘親這說話的樣子真是可愛。


    送走了劉氏的幾個好姐妹,天色也已經晚了,林媛幾人開始收拾著準備迴林家坳了。


    一說要走,範氏的臉色立即就變了,十分不舍。隻是這次捨不得的對象從自己閨女變成了小外孫。範氏一個勁兒地抱著小永嚴又是親又是疼的,說著說著眼圈就給紅了。


    劉麗敏嫌棄地瞪了娘親一眼:「娘,你要是捨不得,就跟著大姐他們一起走吧,反正他們家房子大,肯定能有你睡覺的地方的。你要是走了,我這耳根子也能清靜清靜了。」


    範氏一聽這話,眼圈頓時不紅了,把小永嚴放進劉氏懷裏,一隻手擰著小女兒的耳朵,一隻手指著她鼻子就開始罵:「臭丫頭,你還嫌棄你老娘了是不是?啊?還想攆我走呢,我才不走!等你成了親嫁了人,我再去你大姐家住著!哼,我這天天在你耳邊念叨你都不聽話,我要是走了,你還不瘋了啊你!」


    「哎呦,娘喂,您還是我親娘嗎?疼啊!呦呦,你就擰吧,把我這耳朵擰下來了,我就更嫁不出去了!」


    在範氏和劉麗敏的吵鬧聲中,劉氏幾人登上馬車準備往家趕了。因為是過年,出嫁的閨女女婿是不能在娘家過夜的,不然他們肯定要在劉家村多住些日子。


    臨上馬車的時候,劉誌陽突然拉住了林媛的胳膊,在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


    林媛一愣,下意識地看了林家信一眼,點點頭,又囑咐了幾句讓劉誌陽好好讀書的話。


    林毅趕著馬車走得極快,家裏還有個老煩呢,家裏這一天都沒有人在,也不知道這老傢夥有沒有好好吃飯,可別再犯懶連飯都不知道吃,那可就麻煩了。


    同一時刻,遠在京城的夏征卻時刻生活在無盡的無聊之中,從年底開始,將軍府就接到了從各家送來的請柬。不是到這家赴宴,就是到那家聚會,往年他就對這種活動十分不喜,現在更是因為心裏思念著某人愈加不耐煩起來。


    但是沒有辦法,有的宴會能推掉的也就推掉了,反正他們夏家在朝廷中地位不一般,隻要不是平日裏走得非常近的世家,一般也不會有什麽微詞。不過,總歸還是有一些宴會是推不掉的,比如蘇府的宴請。


    先不說蘇丞相的麵子不好駁斥,就是夏征跟蘇天睿的兄弟關係,他也不能推脫不去。不然,肯定要被蘇天睿嘮叨一整天了。


    蘇丞相在朝中可謂是文官之首,他家的宴會,百官們自然是不會藉口不來的。這日一大早,蘇府便熱鬧起來了,來來往往的全是京中權貴之人。


    蘇秋語坐在花廳裏,身邊的言兒已經來來迴迴跑了不下十趟了。


    言兒暗暗跺了跺腳,雙手合攏搓了搓,直到手心兒搓熱了才又捂到了早已凍得紅彤彤的小臉蛋兒上。此時來的客人還不多,她躲在廊下,瞧著門口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一邊祈禱一邊忍不住抱怨,這麽大冷的天還讓她出來守著,大丫鬟當成她這樣的恐怕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來吧。


    不過,話雖如此,她卻一點也不敢不遵從蘇秋語的話,上次在林家坳時她就已經惹了小姐的不快,迴來後更是因為蘇秋語生病的事被蘇丞相和夫人大罵了一通,若是再不抱緊小姐這棵大樹,隻怕她的大丫鬟身份很快就要被剝奪了。


    「公子啊公子,你可趕緊來吧,奴婢都快凍僵了!」言兒搓著手小聲地祈禱著,想起蘇秋語那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她也不敢迴花廳復命了,還是等到人來了再迴去吧。


    正嘀咕著,門口一抹淡紫色身影出現,言兒眼睛大亮,激動地連自己身上的血液都要燒起來了,頓時身體也不冷了,手臂胳膊腿全都暖和了起來:「哎呦,二公子喂,終於來了,終於來了!太好了,我得趕緊迴去,終於可以不用挨凍了!」


    此時的花廳裏,除了蘇秋語以外,還坐了好幾位權貴家的小姐。放眼望去,簡直是一片花紅柳綠,個個如春日裏的嬌花,鮮嫩美麗,惹人憐惜。


    隻是,幾人臉上的神色分外不對勁,仿佛是看好戲似的。


    蘇秋語靜靜坐在主位上,明眸望向門口,寬袖下一雙素手緊張地攥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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