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語剛在茶樓跟李承誌纏綿了一番,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此時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她嬌俏的小臉兒頓時變了模樣。這個聲音她聽了十多年,怎麽可能聽不出來是誰?


    但是林思語一點兒要迴頭的意思都沒有,裝作沒有聽到依舊目不斜視地往門裏走去,甚至隱隱有腳步加快的意思。


    盼兒跟在後邊,納悶地迴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渾身灰撲撲的男子正瘸著腿兒踉蹌著往這邊跑,因為跑得太快,差點都要把旁邊放著的菜筐給撞翻,引得送菜的中年漢子一陣咒罵。


    盼兒狐疑地看了看林思語,她敢肯定這個男子口中叫著的妹妹就是她。但是,她怎麽不迴頭呢?


    那胖婆子一直冷眼看著,見林思語不迴頭,也拿不定主意這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窮親戚,也跟著裝作沒有聽到,隻是殷勤地跟林思語打著哈哈。


    林永誠見妹妹不迴頭,一時還真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到底是不是林思語。好在,就在她快要進到後門的時候,他一個箭步沖了上來,髒兮兮的手一把拉住了林思語的袖子。


    林思語又氣又急,氣急敗壞地甩著自己的袖子:「林永誠,你給我鬆開!」


    林永誠啊哈一聲,笑嘻嘻地喊道:「我就說嘛,怎麽可能會認錯人?妹妹,你還真是讓我好等啊!」


    林思語懶得理他,一個勁兒地甩著自己的袖子,後門又有婆子又有丫鬟的,就算林永誠是她的親哥哥,但是這樣拉拉扯扯實在是不成個樣子!


    林思語柳眉倒豎,不過語氣倒是和緩了許多:「大哥,你怎麽會來的?你不是在學堂上學的嗎?你先把手鬆開,你這個樣子我怎麽跟你說話?」


    「哼,想騙我?我一鬆手你就跑了怎麽辦?」自己的妹妹什麽樣,林永誠怎麽會不清楚?從她進了縣太爺的家門開始,她就跟家裏斷了關係,若說是李府家規嚴,不讓她跟家人聯繫的話,一開始騙騙他們還真管點用。但是後來他們就全都不信了,就連李鳳娥的姑母都能時不時迴家看看,一個小妾就算再不能出門,也不可能跟家人斷絕關係吧?


    林永誠後來想明白了,就是這死丫頭不想見他們而已。


    「妹妹,我的好妹妹呦,嘖嘖,瞧你這一身衣裳,至少得五兩銀子吧,還有這頭上的髮飾,是不是金的?嘖嘖,進了縣太爺的門,就是不一樣,還真是讓人羨慕啊!」


    說實話,林永誠對這個妹妹還是有些氣惱的,別人家的父母兄弟都能沾點女兒的光,他們家卻是連麵都見不著。


    林永誠看著妹妹又氣又羞的臉,突然想起了二叔家的小災星,別看那丫頭脾氣暴躁,但是對待家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那天他就親眼看到小林霜那個隻有五歲的小丫頭一出手就是一兩銀子,比他這個大男人還有錢。


    她哪來的銀子?當然是林媛那個小災星給的嘍!


    瞧瞧人家是怎麽對待妹妹的,再瞧瞧他的妹妹,又是怎麽對待哥哥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林思語一下子就聽出了林永誠話裏有話,她看了後門正在幹活的下人一眼,隻覺得他們閃爍的眼神裏滿滿的都是不屑。林思語臉上一紅,由著林永誠扯著自己的袖子,把他拉到了遠離後門的地方。


    瞧瞧身邊沒人了,林思語才壓低聲音有些氣惱地說道:「大哥,你這是幹什麽?當著那麽多下人的麵,你就不能給我留點麵子?」


    「留點麵子?」林永誠像是聽到了特別好笑的笑話,哈哈笑起來,又引得後門的人一陣側目。


    「你小點聲!」林思語真想拿旁邊那塊大石頭把他的臭嘴給堵上!


    林永誠冷冷哼了一聲:「林思語,林姨娘!你也知道要麵子啊?那你可知道剛剛你大哥我在那些下人麵前受到的侮辱?嗯?我好歹也是你大哥,他們全都把我當成要飯的看待。林思語,你不是口口聲聲說縣太爺寵愛你嗎,你不是說他事事都依著你嗎?怎麽你連大門都進不去,隻能走後門?」


    林永誠的嘲諷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了林思語的臉上,為什麽?她娘為了這兩個哥哥把她賣給縣太爺當妾的時候,她也問過為什麽!可是結果呢?誰會為她著想?


    兩個哥哥全都拿她當美好前程的鋪路石,爹娘更是把她當成搖錢樹,三天兩頭地來信,不是要銀子就是讓她給救大牢裏的林永樂。她沒有能力做到,林家忠竟然還特意來信把她給罵了一通。這件事她誰都沒有告訴,隻是默默地憋在了心裏,但是,她也打定了主意,以後家裏的一切,她全都不管了,反正她是他們拿了銀子賣出來的,跟他們早就沒幹係了。


    「鬆開!」林思語已經急了,低吼著來了一句。林永誠見她反正也距離後門挺遠了,料想她也逃不掉了,哼了哼,把手鬆開了。


    林思語看著自己被他拉得髒兮兮的袖子,氣得連青筋都要起來了,沉聲道:「林永誠,我剛剛叫你一聲大哥,那是看在以前多年的情分上。你倒好,給臉不要臉,你還有臉說你沒麵子,那你知道我在李府過得是什麽日子嗎?」


    林永誠翻了個白眼兒,對林思語說的話不屑一顧。


    林思語幾乎是用吼地說道:「從我被爹娘賣進來,你就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你們而進來的!爹娘隻把你們當成親兒子,何時把我當做過親閨女!從我出生以後,肯定就已經想方設法為我設定好了未來,我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長得好看就要把我像個東西一樣賣出來?還是賣給一個老頭子!」


    「那也是你自己樂意的,我可聽娘說了,當初三嬸還特意問過你的意見的,你是怎麽迴答的?你說好!」林永誠一點也不覺得林思語委屈,雖然爹娘確實有些偏心他和弟弟,但是林思語現在這條路根本就不是他們的過錯,林思語自己也有原因。


    林思語咬唇,反駁不出了,的確,當初聽到三嬸的話時,她也是不樂意的,可是呢?就因為她跑去林媛家在夏征那裏碰了冷釘子,才堅定了她嫁進李府做小妾的決心。說到底,她自己確實是樂意的。


    林永誠懶得再聽她瞎叨叨,他吸了吸鼻子,覺得自己的心已經開始癢了起來,渾身上下更是不受控製地難受起來,好像有好多螞蟻在他身上爬似的。


    「行了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了,趕緊的,把銀子拿來!」林永誠伸出哆哆嗦嗦的手,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林思語冷笑一聲:「嗬,原來還是來要銀子的啊!虧得我還傻乎乎的認為你是……也是,要不是為了銀子,你會忍受那些下人們的嘲諷?」


    「行了,少廢話,趕緊拿銀子!」林永誠身上難受的很,對林思語也開始不耐煩了。


    「沒有!」林思語把頭一抬,堅定地哼了一聲。


    沒有?騙誰呢?


    林永誠危險地眯著眼睛,看向了林思語頭上的鎏金簪子。


    林思語感覺到了他的目光,緊張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簪子:「這個簪子不能給你,這是縣太爺賞給我的,還說了要讓我天天帶著的。要是讓他知道我把簪子給了你,他會打死我的!」


    打死倒是不至於,隻是不高興罷了。不過,林思語才不會把這麽好的簪子白白給了他,不過她也知道這個哥哥的品性,若是今日不給他點好處,隻怕他是真的不會讓她迴李府了。


    「我,我也沒有多少銀子,你知道的,李府規矩大,所有的月錢都是夫人發放的,我每個月的月錢都不夠用的。」林思語軟語說道,而後朝身後的盼兒揮了揮手:「盼兒,這個月的月錢還剩下多少?都拿出來,給了舅老爺。」


    盼兒眼珠子一轉,覺察到了林思語眼神中的深意,她拿出自己的荷包,把裏邊僅剩的二兩銀子倒了出來,小臉兒苦兮兮地說道:「姨娘,咱們這個月的月錢,就剩下這二兩銀子了,要是都給了舅老爺,我們就……」


    「拿來吧你!」不等盼兒說完,林永誠已經一把從她手裏將那二兩碎銀子搶走了。


    盼兒鄙夷的眼神一閃而過,垂著頭站到了一邊。


    林思語趁他低頭數銀子的工夫,悄悄地後退了兩步,而後在遠離了林永誠能抓住她的範圍後,撒丫子就往後門跑。


    林永誠正忙著數銀子,一看真的隻有二兩銀子,正要抬頭再搶她頭上的金簪的時候,就見到她已經提著裙子跑走了。


    「你這個小賤人!敢坑我!」林永誠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可無奈旁邊還有一直站著的小丫頭盼兒呢。


    林思語在逃跑的時候就給了盼兒眼神,盼兒小腳丫一伸,林永誠砰地一聲跌倒在了地上,滿臉滿嘴都是土。


    盼兒趁他摔倒的工夫,也趕緊提著裙子跑了迴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後門的丫鬟婆子:「攔住他,快攔住他!」


    早就對摔倒的林永誠哈哈嘲笑的丫鬟婆子們,聽了盼兒的話更是帶勁了,一窩蜂似的沖了上來,把林永誠團團圍住。在他快要爬起來時,也不知道是誰當先一腳就把他給重新踩到了地上。


    林永誠哎呦一聲,趴在地上起不來了,不是起不來,是不敢起來了,他這本來就跟螞蟻爬似的身子,已經變得跟螞蟻啃噬似的了,再加上小丫鬟們不懂輕重的踩踏,他是真的老實了。


    不過心裏對林思語的怨恨更重了,手裏緊緊攥著從林思語那裏搶來的二兩銀子,林永誠罵著這個小賤人。


    林思語著急忙慌地跑迴了李府,迴頭沒瞧見林永誠追來,才慢慢停了下來,捂著自己的胸口唿唿地喘著粗氣。


    「姨娘。」盼兒小跑著追了上來,小臉兒紅撲撲的。


    林思語身子一顫,迴頭看到是她,才鬆了口氣:「怎麽樣?攔住了嗎?」


    盼兒點頭:「姨娘放心,已經攔住了。後門那個胖婆子可不是吃素的,不會讓任何人進來的。」


    林思語聽了這話,才踏實下來,像是脫力似的,雙腿已經開始軟了。盼兒趕緊攙扶著她坐到了旁邊的石凳上,心裏對林思語有些鄙夷,就這麽點膽量還敢跟李承誌偷情呢,等哪天他們倆的事一揭發,隻是不知道這林思語會嚇成什麽樣子!


    主僕二人在石凳上休息了一會兒,林思語終於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全都迴來了,正要起身迴房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了一個身著淺紫長裙的女子盈盈走來。


    林思語眼睛一眯,一抹冷笑爬上嘴角。


    「呦,這不是柳姐姐嗎?怎麽,身子大好了?」林思語笑著迎了上去,不過她那笑容卻給人一種噁心的感覺。


    這身著淺紫長裙的女子正是李昌從青樓裏贖迴來的柳娘,之前很受李昌的寵愛,但是自從林思語進府以後,這柳娘因為掉了孩子,又因為不屑跟林思語爭寵,所以已經失了李昌的寵愛。到現在為止,李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想起過她了。


    柳娘一看原來是林思語,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攜著丫鬟櫻桃的手就往旁邊的小路上走去,別說跟林思語言語衝撞了,就連話都懶得跟她說。


    林思語一愣,感覺自己剛才的挑釁全都被無視了。她有些氣結,這柳娘裝什麽裝,不就是個青樓裏出來的女人嗎?以為自己多麽清高似的!


    這已經被不是她第一次跟柳娘挑釁了,但是每次柳娘都跟避世的閑雲野鶴似的,根本就沒有要跟她一爭高低的意思。頭一次的時候,林思語還以為這是那柳娘的計策,迴去以後好好提防了三天,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


    後來她又試了幾次,還是不行,不過林思語卻是因此更加看不慣這個柳娘了,明明是個身子不幹淨的,還裝作高雅,真是不要臉!


    看著柳娘慢慢走遠的身影,林思語嘟囔著跺了跺腳,無趣地迴了自己的房間。


    盼兒卻在轉身的最後一刻,不著痕跡地從旁邊一株牡丹的花盆裏快速拿了什麽東西,緊緊地捏在了手心裏。


    後門,丫鬟婆子們見林思語已經進了門,全都從林永誠身邊散開,一邊走還一邊嘲笑地說著話。


    「原來他真的是林姨娘的大哥呢,不是說林姨娘的兩個哥哥都在學堂念書呢嗎?我還以為得是個文質彬彬的美男子呢,嘖嘖,真是讓人失望。」


    「哈哈,還美男子呢!你瞧瞧他,哪裏有一點美男子的樣子,我看啊,就是個要飯的叫花子!」


    「這就叫花子了?你們那是沒有聽說林姨娘的二哥呢。我聽夫人身邊的李媽媽說,林姨娘的二哥犯了事,關進了大牢裏,出來的時候啊,腿都折了,還變成了個傻子呢!」


    這小丫鬟的話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全都圍在了她的身邊聽她說起了林姨娘二哥的光榮事跡。誰也沒有心思去管地上趴著的林永誠了,就連往廚房裏搬運蔬菜雞鴨魚肉的漢子們,也跟著豎著耳朵聽了起來。


    地上趴著裝死的林永誠見身邊沒人了,偷偷地抬起了頭來,他的眼珠子緊緊盯著距離他不遠的一個大筐子,裏邊裝著好幾條新鮮蹦跳的大鯉魚,每條魚都得四五斤重,這麽多魚加起來,絕對能賣個兩三兩銀子了。


    一個念頭在林永誠心裏浮現,他看了一眼正在門口圍著說話的眾人,根本就沒有人注意到他,他悄悄地爬起來,像是一條偷骨頭的流浪狗,慢慢爬到了魚筐旁邊,而後再次環顧四周,趁著沒人注意,抱起那一筐魚蹭蹭地飛跑起來。


    足有二三十斤重的魚筐,平日裏他根本抱不動的,沒想到今日竟然一口氣跑出了一條街去……


    傍晚時分,夏征還沒有從土豆園迴來,林媛有些擔心地等在大堂裏,卻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進了門。


    盼兒?林媛有些納悶地看著她,沒有在她身邊發現林思語的身影,這更讓她納悶了。


    盼兒一進門就看到了林媛,笑著沖她走來,盈盈行了一禮,脆生生地說道:「林老闆,我是盼兒,你還記得我嗎?」


    怎麽不記得?


    林媛心裏納悶,不過還是笑著跟她說道:「怎麽會不記得你呢?你爹在稻花香可是我們的一把好手呢。怎麽?今兒不用伺候你家姨娘嗎?」


    盼兒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蛋上露出幾絲狡黠:「姨娘今兒累了,不用我伺候,我就偷偷跑出來看看我爹了。」


    累了?


    林媛明顯感覺到盼兒在說著這兩個字的時候隱約是想向她傳達什麽信息,不過,林媛可不是個容易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得人,既然盼兒這麽想讓她問林思語的事,那她就偏偏不問。


    「看過你爹了?」


    盼兒點頭,見她居然沒有再問,想了想,還是沉不住氣了,當先把自己的來意說明了:「林老闆,其實我這次不光是來看我爹的,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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