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榕寧緩緩跪了下來,聲音微微發顫,言語中竟是透著絲絲縷縷的失望。


    “皇上,難道不仔細瞧瞧那包裹便要將臣妾拉出去處死嗎?”


    蕭澤俊朗的眉頭緊皺,神色間多了些許複雜。


    一邊的蕭貴妃焉能允許榕寧活命?


    好不容易有個讓賤婢去死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浪費。


    “李公公!還不動手?”


    “是!”李公公忙上前去拽榕寧的手,被榕寧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臉上。


    這一下子倒是將李公公給扇蒙了,他捂著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榕寧。


    這個小賤蹄子到了此種境地,居然敢這般囂張。


    榕寧側臉冷冷盯著蕭貴妃:“蕭貴妃,皇上如今還沒有發話,你倒是揣測聖意,一道接著一道的指令傳下來,不曉得的人還以為你石家人改姓了蕭,就真的以為自己是天家貴胄了嗎?”


    蕭貴妃登時臉色煞白,點著榕寧的鼻子罵道:“好一個巧舌如簧的賤婢,死到臨頭還不自知,竟敢挑撥我們帝妃之間的關係?”


    榕寧不再理他,隻定定看著蕭澤,眼底的淚滲了出來。


    “皇上,你當真要處死臣妾嗎?臣妾與皇上相處的時間固然短暫,可臣妾時時刻刻想起與皇上點點滴滴心頭總是浸了蜜糖一樣的甜!皇上!”


    蕭澤聲音發苦冷冷道:“好!你行巫蠱之術,做下此等錯事,讓朕如何對你?”


    蕭澤不禁氣笑了:“行,難不成還真的是朕冤枉你了?那這又是什麽……”


    蕭澤說罷狠狠抓起李公公放在他麵前的包裹摔到了地上。


    此時卻從包裹裏滾出來一對兒泥人兒,並非是巫蠱布偶,那泥人上也沒有什麽太後的生辰八字。


    這一對兒泥人捏得還挺精致,甚至能看得出來是一對兒青年男女。


    女的那個酷似榕寧自己,長發飄然,鬢邊還插著一朵山茶。


    另一隻泥人不就是蕭澤自己嗎?甚至泥人臉上的神情都是笑盈盈的,側臉看著一側,惟妙惟肖。


    蕭澤看到麵前的泥人後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都愣怔在了那裏。


    這對泥人兒他怎麽可能不熟悉,不就是之前他與榕寧背著太後偷偷在湖心島的蘭亭私自相會的時候捏的。


    而且還是他和榕寧親手捏的,隻記得榕寧說捏泥人的泥坯揉合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永不分離。


    梅妃眼底掠過一抹驚訝,彎腰將泥人撿了起來道:“這泥人兒不就是皇上嗎?”


    蕭貴妃也看傻眼了,猛地迴頭冷冷直視同樣呆了的溫清。


    這個蠢貨搞這麽大動靜兒,就是為了這個?


    一邊被帶過來的錦繡瘋了般地衝到了榕寧的床榻邊,來來迴迴翻找其他箱子,低聲呢喃道:“不!不可能!我記得我是放進來的,怎麽會變成泥人?不會的,不會的!”


    錦繡徹底慌了,如果從榕寧這裏找不出巫蠱布偶,死的可就是她了!


    “錦繡姑娘可是找這個?”


    暖閣外傳來一個清冷如霜的聲音,隨後紅綃手裏舉著一個紮滿了針的布偶緩緩走了進來。


    早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溫清,此番看著紅綃從身後一步步走了過來,不禁尖叫了出來。


    “紅綃!你做什麽?”


    紅綃絲毫不理會溫清,為了這一天她實在是等太久了。


    之前被溫清非打即罵,甚至連家裏人都保不住,她每天陪在仇人的身邊過得渾渾噩噩,如今終於可以解脫了。


    她跪在了蕭澤的麵前,雙手捧著布偶舉過頭頂道:“皇上,這一切都和寧嬪娘娘沒關係,都是溫嬪娘娘指使奴婢做的。”


    “你瘋了嗎?”溫清恨不得上前掐死臨時背主的紅綃。


    雙喜一把扯住溫清,讓她動彈不得。


    紅綃什麽都顧不得了,抬頭看著蕭澤道:“皇上,都是溫清這個毒婦!都是她的錯!”


    “她曉得奴婢的母親是南疆叛逃出來的巫女,隱姓埋名嫁給了奴婢的父親。便以奴婢親人的性命要挾奴婢,讓奴婢為她尋找巫蠱秘術,先是成就她的綠腰舞,後是利用奴婢縫製巫蠱布偶以此陷害寧嬪娘娘!都是她幹的!”


    溫清頓時急了,不禁脫口而出:“紅綃你這個賤婢,你還敢提及你的家人,你倒是好好想想他們啊!”


    紅綃不禁氣笑了,別過臉看向了溫清冷冷道:“是啊,他們都被你一把火燒死了,不是嗎?”


    溫清的喊聲戛然而止,臉上的神情僵在了那裏,一時間竟是迴不過神來。


    她動了動唇,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一顆心沉到了底,她怎麽知道的?


    紅綃親人的死,當真是她派出去做事的人失了手把人弄死了,不得不點了一把火掩飾。


    她一直在紅綃的麵前偽裝得很好,怎麽就被察覺了?


    她突然抬眸看向了另一側跪著的榕寧,額頭的冷汗瞬間滲了下來。


    是她?


    一定是她!


    從她溫清開始設這個死局的時候,原來榕寧一直在演戲,一步步將她誘入了深淵。


    好可怕的心機!


    紅綃眼底染了一抹奇異的光亮,看向蕭澤道:“皇上,奴婢今日所言句句屬實,奴婢願以死謝罪!”


    紅綃陡然暴起,直直衝向一邊的雕花柱子,一頭撞了上去。


    啊!


    宮嬪們嚇得尖叫出聲,榕寧忙起身去攔到底還是遲了一步。


    濃烈的鮮血順著紅綃的額頭緩緩流了出來,她身子癱軟在地,眼眸卻睜得大大的,死死盯著雕刻著繁複花紋的殿頂,死不瞑目。


    榕寧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伸出去的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踉蹌著地退後幾步,臉色發白。


    心頭的憋屈難受,讓她惡心得無以複加。


    “不……不……不是的……不是我……不是我……”溫清臉色煞白,連連退後。


    紅綃這一死,她百口莫辯。


    蕭澤緩緩閉了閉眼,死死盯著一步步後退的溫清,咬著牙道:“溫氏,朕待你不薄!你為何如此待朕?”


    “皇上……”溫清嚇得不知所措。


    蕭澤冷冷道:“當年朕瞧著你可愛率真,寵你,護你,你父親當年僅僅是一個邊的小吏,如今做到兩江總督,你以為靠的是那個老匹夫的能耐嗎?”


    溫清跪行到蕭澤麵前,抬起手扯住蕭澤的袍角哭道:“皇上!臣妾錯了,臣妾求皇上饒過臣妾這一遭,臣妾再也不敢了!”


    “滾!”蕭澤一腳將溫清踹開,滿眼的失望,“你讓朕覺得惡心!來人!”


    “皇上!”溫清大哭了一聲,突然捂著唇嘔吐不止,整個人頓時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且慢!”王皇後心生狐疑,示意隨行的太醫進來。


    不多時太醫走上前,跪在皇上麵前道:“啟稟皇上!溫貴妃娘娘……有喜了!”


    “什麽?”蕭澤頓時愣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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