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澤聲音冰冷如霜:“溫氏德行有虧,善妒狂躁,實在德不配位,即日搬出景和宮著東四所居住。”


    “皇上……”溫清臉色煞白,瞬間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上。


    她剛入宮整整十年,不曉得吃了多少的苦才有了今日貴妃的榮耀。


    便是因為今日一個錯誤,就被攆出景和宮。


    東四所?那不就是形同冷宮的地方嗎?


    她不要去!


    她好不容易從冷宮裏爬出來,再也不想被打落塵埃。


    溫清瘋了般撲向蕭澤大哭:“皇上!是榕寧這個賤婢做局要害臣妾!臣妾真的不是故意要傷及皇上龍體!皇上饒了臣妾這一迴吧!皇上!皇上!”


    蕭澤眼底再沒有絲毫的情意。


    “拖出去!”


    李公公眼底掠過一抹慌亂,忙帶著宮人將溫答應拖出了景和宮。


    蕭澤彎腰將地上的榕寧打橫抱起,朝著床榻走去。


    帝王身上的龍涎香襲麵而來,榕寧這一瞬心境是踏實的。


    她透過帝王的臂彎看向了哭天撼地,全然無一絲體麵的溫清,眼眸間的嘲諷一晃而過。


    榕寧為了將戲碼做足,方才挨得那幾下鞭打,她根本沒有躲,硬生生受了下來。


    此時被蕭澤抱著放在了床榻上,身上的傷口裂開,鮮血瞬間洇了出來,疼得她悶哼了一聲。


    “傳太醫!”蕭澤大喊。


    榕寧緊緊扯住蕭澤的衣袖,聲音虛弱至極:“皇上,臣妾再求皇上一個恩典,臣妾的婢女在偏殿受私刑生死未卜,還求太醫也幫她瞧瞧。”


    “準了,”蕭澤眉頭緊皺,“你到底是個良善的,自己都傷成了這個樣子,還體恤下人。”


    一邊的雙喜忙自告奮勇帶著人去查看偏殿蘭蕊的情形。


    不多時太醫趕了過來,幫榕寧號脈後開了療傷的方子後退了下去。


    榕寧此時臉上的紅疹也退了不少,露出了那張清麗絕色的臉,因為傷痛帶了幾分淒惶可憐,看在蕭澤的眼裏,讓他莫名心頭一痛。


    “朕沒有保護好你!”


    蕭澤看向榕寧,似乎又透過榕寧這張臉看向了歲月深處的另一個女人。


    “皇上!”榕寧抬起手按住了蕭澤的唇,掙紮著坐了起來,輕輕拽住了蕭澤的衣袖。


    “皇上,臣妾瞧瞧您手臂上的傷,”榕寧掀起了蕭澤的袖子,露出了手臂上的一塊兒烏青,頓時紅了眼眶。


    “都是臣妾不好,臣妾連累了皇上,臣妾……”


    蕭澤輕撫著她的臉溫聲道:“朕無妨,不是你的錯。”


    榕寧忙拿起一邊太醫留下的膏藥,用小銀勺子挖了塗抹在蕭澤胳膊的烏青上。


    她動作極其輕柔,看在蕭澤眼裏,多了幾分溫柔繾綣。


    蕭澤也不攔著她,由著她在自己的胳膊上塗抹膏藥。


    榕寧聲音輕柔緩緩道:“臣妾之前在梅園彈琵琶驚擾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蕭澤笑著抬起手緩緩撫過她烏黑柔順的發笑道:“寧兒的曲子彈得很好。”


    榕寧臉頰染了一抹紅暈:“讓皇上見笑了,這些日子思念皇上,也恨自己臉上起了紅疹不能陪伴皇上,這才賞梅寄托對皇上的點點念想,彼時臣妾不知道是皇上來了,還以為驚擾了旁人便匆匆離開了。”


    “朕都曉的,”蕭澤垂眸看著麵前的女子,溫溫柔柔的一個女子,便是說話都這般小心翼翼,念及這些日子她的不容易,到底一顆心軟成了水。


    榕寧塗抹好了藥,仍然緊緊抓著蕭澤的手,衝他笑道:“其實臣妾去梅園不僅僅是去賞雪,還有一件頂頂要緊的事。”


    蕭澤眼底露出一抹詫異:“哦?什麽要緊的事?”


    榕寧掙紮著坐起,探出半個身子去夠桌子上放著的五福攢金盒子。


    她身體嬌柔,擦著蕭澤的身體探過,身上的香氣很淡不似蕭貴妃那麽濃烈,有種淡淡的艾草香味。


    蕭澤不禁心頭微微一跳,抓住了榕寧的胳膊。


    榕寧一個不小心跌倒在蕭澤的懷裏,纖柔的手按在不該按的地方。


    “皇上!”榕寧忙縮迴了手,臉頰紅得能擰出血來。


    蕭澤俊朗的眉眼間染了一層促狹的笑,在窗外天光的映照下,顯得璀璨奪目。


    他是少年君王,模樣是一等一的,擁有著掌控天下,殺伐果決的權力。


    後宮的女子哪個不傾心?


    此番便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榕寧,也被眼前蕭澤的容色看呆了幾分。


    蕭澤唇角勾著笑,拿起了榕寧手上的盒子:“朕瞧瞧裏麵是什麽好東西?”


    蕭澤說罷將盒子打開,露出了盒子裏的一把野菜,頓時愣在了那裏。


    榕寧笑道:“皇上,臣妾小時候到冬日的時候經常挖了這種冬芥做餡兒做素燒餅吃,味道很不錯。”


    “臣妾想皇上吃慣了宮裏的大魚大肉,這種東西權當皇上嚐嚐鮮。”


    蕭澤此時卻愣在了那裏,似乎沒有聽到榕寧在說什麽,直瞪瞪看著盒子裏的野菜。


    榕寧也閉了嘴,藏在袖子裏的手指微微攥緊。


    她不知道蕭澤會不會生氣,她已經盡力了。


    小小的一把野菜,足以勾起君王太多的懷念,比如那年那月與邵陽郡主一起在邊地遊曆的時候,郡主給他做的那一張裹著冬芥餡兒的燒餅。


    時光似乎在這一刻凝滯了,許久蕭澤輕輕拿起一根野菜咬在唇齒間,苦澀微辣的感覺讓他終身難忘。


    “皇上?”榕寧輕輕扯了扯蕭澤的手。


    蕭澤迴過神,再看向榕寧時眸子裏多了幾分難得的真情。


    他俯身湊到了榕寧的耳邊,在她的耳垂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他近乎耳語道:“等你傷好了,朕好好疼你。”


    “皇上,”榕寧臉頰一紅微微偏到了一邊。


    “皇上!”李公公急匆匆走了進來,跪地行禮道:“鳳儀宮的人送了消息來,皇後娘娘咳得厲害。”


    “什麽?”蕭澤站了起來。


    榕寧愣了神,忙抓著蕭澤的手急聲道:“皇上,臣妾陪您一起去看看皇後娘娘,萬萬不可出了什麽事。”


    蕭澤眉眼間掠過一抹不耐,轉身拍了拍榕寧的手道:“你還傷著,不必去了。好好養傷,朕明日來看你。”


    蕭澤既然如此一說,榕寧也不便再說什麽忙撐著起身衝蕭澤跪安,目送他離開了景和宮。


    李公公深深看了一眼榕寧,轉身跟上蕭澤的步伐。


    榕寧看著李公公的身影,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蕭澤在她這裏剛待了一會兒,李公公便搬出王皇後將人請走,難不成這個閹人背後的靠山是王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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