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山的摩天輪開始倒著轉了。


    歲歲卡在粉紅兔耳車廂裏,小臉貼著玻璃看倒流的雲海。本該緩緩爬升的座艙此刻像脫韁的棉花糖,嗖嗖地往地心俯衝,風灌進她發包的絨球裏,吹出串五音不全的哨聲。景明掛在隔壁海盜船造型的車廂外,薄荷鎧甲被氣流掀成荷葉邊,他扯著嗓子吼出的“抓緊”被風攪碎,聽起來像在喊“煎餅果子多加辣”。


    變故始於昨夜那口酵母菌。歲歲宣布滄瀾山變成遊樂園後,所有建築都在瘋狂膨脹——主峰的悟道階長成彩虹滑梯,丹房成了焦糖爆米花機,最要命的是劍塚,三千古劍插在旋轉木馬上,隨著兒歌《甜蜜蜜》的節奏甩出劍氣糖霜,紮得巡山弟子滿山找牙。


    “第十……十九條門規!”掌門的聲音從爆米花機喇叭裏炸開,混著劈裏啪啦的爆裂聲,“禁止歲歲靠近任何發酵類食物!”他此刻卡在巨型甜甜圈門環裏,道袍鼓成顆糯米糍,每掙紮一下,山門就膨脹一圈。


    糖糖的尾巴已擰成螺旋槳。它追著失控的旋轉木馬噴冰焰,古劍們被凍成糖葫蘆串,劍穗上的流蘇卻自發跳起踢踏舞。歲歲從墜落的兔耳車廂彈出,一屁股砸進巧克力噴泉,甜膩的浪花中浮出暴君果實氣急敗壞的臉:“笨蛋!快把酵母菌吐出來!”


    歲歲張嘴吐出個七彩泡泡,泡泡裏裹著那粒發光酵母菌,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分裂增殖。墨長老的劍氣劈開泡泡,酵母菌卻濺到旋轉木馬上,木馬瞬間膨脹成哥斯拉體型,馱著三千古劍衝向星海。


    “抓住韁繩!”糖霜先祖從爆米花機裏鑽出,糖勺勾住歲歲的襦裙腰帶。眾人跌坐在木馬背上時,歲歲腕間的草莓鑰匙紋突然刺癢——酵母菌正通過木馬鬃毛往她血管裏鑽,所過之處泛起發酵的麵包香。


    木馬衝破大氣層的刹那,歲歲看見魔尊的虛影坐在月亮秋千上。曾經銀白的月盤如今布滿蜂窩狀氣孔,每個孔洞都在噴發糖霜孢子,魔尊腳邊堆滿水晶棺碎片,他指尖纏繞的酵母菌絲線正連接著歲歲的手腕:“乖,讓全宇宙都膨脹成你的遊樂場吧。”


    “窩才不要!”歲歲揪住木馬耳朵亂扯,龍角迸發的金光卻讓木馬癲狂加倍。古劍們脫離劍鞘,在太空中凝成糖霜艦隊,齊刷刷指向歲歲:“檢測到叛亂因子,執行甜蜜絞刑!”


    絕境中,暴君果實突然跳進歲歲嘴裏。酸苦的汁液嗆得她眼淚汪汪,酵母菌絲線“滋啦”冒煙收縮。糖霜先祖趁機掄起糖勺猛敲木馬天靈蓋:“醒醒!你當年可是老朽研發的泡菜壇子守護神!”


    木馬僵住的瞬間,記憶碎片湧入歲歲腦海——三千年前它確實是隻樸實的泡菜壇,被魔尊偷去注入糖漿,改造成初代甜味兵器。歲歲的鹹眼淚滴在馬鞍上,鏽蝕的泡菜符文浮現,木馬仰頭發出泡菜發酵的咕嘟聲,馱著眾人撞向月亮秋千。


    魔尊的虛影在泡菜酸氣中溶解,水晶棺幼崽的殘魂從月孔飄出。歲歲接住那縷微光,發現是個穿泡菜壇花紋肚兜的嬰兒魂,正攥著她的龍角打奶嗝。


    “泡菜之力,中和!”糖霜先祖的糖勺捅進月核,酵母菌母體在酸爽氣息中萎縮成梅幹菜。膨脹的宇宙像漏氣的氣球,滄瀾山從遊樂場變迴原貌,隻是丹房飄著泡菜味,火雲兔們集體患上厭糖症。


    慶功宴上,歲歲偷偷把酵母菌殘骸塞進布偶。深夜,嬰兒魂從布偶眼裏鑽出,指著東北方奶嚎:“嗝——臭臭!”


    千裏外的廢墟中,魔尊正把最後一點酵母菌抹在星辰上。膨脹的星體炸成爆米花雲,他哼著新編的童謠:“發酵吧發酵吧,下一個宇宙會更甜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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