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坤宮。


    早安會一散,虞嬪、文答應和溫常在便來給嫿妃請安。


    嫿妃聽了鸝妃等人想的那些花點子,露出一臉的不屑。


    “她們那些賤人啊,就是醜人多作怪。”


    “美貌不夠,隻能靠花把式來爭搶聖寵,也是可憐。”


    文答應在旁奉承。


    “可不是嘛,像鸝妃娘娘,就算再怎麽花心思,以她的容貌,始終是難入皇上眼的。”


    睫羽輕顫,一雙狐媚眼轉而看向悶頭不語的溫常在。


    嫿妃懶聲笑道:“近日來,本宮瞧著溫常在麵色紅潤,竟比以前還嬌美了許多,可是有什麽好的駐顏法子?”


    溫常在緊忙起身行禮。


    “這全是托嫿妃娘娘的福。”


    “若無娘娘好心照拂,嬪妾在這宮中日子自是過得清苦,怕是早就苦成黃臉婆了。”


    嫿妃唇角噙著高深莫測的笑,與虞嬪、文答應二人對視了一眼。


    她雖心知肚明,卻仍裝做一無所知。


    話題陡轉,嫿妃問溫常在:“婉嬪院子裏安插的那位嬤嬤,何時行動?”


    溫常在喏聲道:“啟稟娘娘,婉嬪平日裏行事謹慎,她屋子裏除了心腹之人,從不讓其他嬤嬤和宮婢進入。”


    嫿妃不高興地將胳膊肘下的靠枕抽出,砸向了溫常在。


    “進不去,不會讓她想辦法進去。”


    “那嬤嬤想不出來,溫常在就不會幫著想想法子?”


    “再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若是婉嬪的臉沒毀掉,本宮就毀了溫常在的臉。”


    溫常在當即跪在地上。


    “娘娘息怒,嬪妾定會想辦法,讓那嬤嬤把有毒的凝雪膏換給婉嬪娘娘用。”


    ……


    紅日西沉,彩霞漫天。


    到了暮鼓敲響時,秦野在都尉府算是又混了一天日子。


    出了府門,口哨一吹,野夠了的海東青飛迴了秦野的肩頭,如彎鉤般鋒銳的喙上掛著幾根鴿子毛。


    秦野砸了下舌,伸手摘掉了那幾根毛。


    “鴿子也吃,你還是真不挑食!”


    話落,秦野跳上馬車,輾轉來到靈順寺找蕭時宴。


    一踏進禪房,秦野便瞥見屋內的幾個行囊。


    他倚靠在門前,無聊地耍著手中的那把黑傘,“王爺這是要走了?”


    “嗯,也該走了。”


    蕭時宴淡然迴了一聲,轉身吩咐小沙彌去把博古架上的幾本書搬下來,隨後走到茶桌前坐下,給秦野倒茶。


    “雁北那邊來了消息。”


    “燕國一隅藩地動亂四起,正是趁勢侵入,收複失土、自立為王的絕佳時機。”


    “有了根基,本王才能反殺複仇!”


    秦野踱步走過來,縱身微跳,不拘小節地盤腿坐在桌上,接過蕭時宴遞給他的那盞茶。


    “何時啟程?”


    “明日早上,城門一開,就走。”


    “何時殺迴來?”


    蕭時宴眸眼低垂,眼瞳像是被墨汁所浸染,深邃幽暗,讓人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


    “時機到了,自會殺迴來。”


    “聽著怪耳饞的。”,秦野環顧禪房,神色落寞地歎了口氣,“二公子也跟著王爺征戰沙場,卻隻能被困在這上京城裏,甚是無趣。”


    潤了口茶,秦野翻身下桌,又在那硬得硌人的炕上四仰八叉地躺下。


    蕭時宴淡聲調侃:“無聊那就娶個夫人。”


    一提夫人二字,秦野望著禪房的屋梁房頂,想起了今日在千禧宮偷聽的那些事。


    “在王爺看來,一個女子積極把一群妾室往夫君懷裏推......會是何種心思?”


    秦野轉身側臥,單手撐頭看向蕭時宴。


    “真有如此賢惠大度的女子?”


    蕭時宴興趣不高,隨意敷衍了一句。


    “無欲無求,自是大度,那女子想來是不喜他夫君罷了。”


    禪房內靜了一瞬後,蕭時宴忽然抬眸看向秦野。


    “二公子口中的女子,是誰?”


    “今上的皇後,夏時錦。”


    一聽到這個名字,蕭時宴的眸光微顫,低下頭去,遮掩略有些不自然的神色。


    秦野就那樣撐頭在那兒瞧著他,懶聲開口問。


    “一直有個問題想問王爺,禦霖園那晚的蒙麵刺客......是王爺吧。”


    不給蕭時宴辯解的餘地,秦野又補充道:“王爺的劍法,二公子可太熟悉了。”


    “......”


    蕭時宴無言,起身繼續去收拾行囊。


    “王爺不是要跟佛主聊表誠意嗎?”


    秦野端著吊兒郎當的架勢,繼續調侃蕭時宴:“怎麽還惦記著人家?”


    “再怎麽說,也曾是我蕭時宴的未婚妻子,她若是沾染了汙名,豈不是連帶著本王跟著汙了名聲。”


    蕭時宴背對著秦野,在博古架前挑揀經書,狀似漫不經心的辯解繞唇而出。


    “就雁北王那名聲......”


    秦野哼笑了一聲,隻道:“口是心非。”


    蕭時宴反過來問他:“二公子不是下了決心要幫嫿妃的,那夜怎麽還突然返迴來了?”


    秦野道:“良心發現。”


    “還以為你的良心喂元寶了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聊了片刻,秦野起身離開。


    正當他一隻腿邁過門檻時,蕭時宴忽然叫住了他。


    “阿野。”


    秦野轉身看去。


    “屬於本王的,統統會奪迴來。”


    “包括……夏時錦。”


    秦野先是怔了一瞬,轉而頻頻點頭。


    他挑眉痞笑道:“二公子拭目以待。”


    蕭時宴神色嚴肅,“幫我護她周全。”


    秦野轉身邊走,抬手揚了揚,高聲迴了兩個字。


    “放心。”


    ***


    幾日後。


    夏時錦剛要躺下歇息,本該等著蕭澤翻牌子的幾位妃嬪就找來了。


    “這時候,不該在養心殿那邊候著,怎麽來本宮這裏了?”


    寧常在噘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迴稟娘娘,嫿妃娘娘她不按規矩來,直接在勤政殿那邊,就把皇上給搶走了。”


    齊答應也附聲道:“而且,聽敬事房的李公公說,嫿妃娘娘在羽坤宮裏搭了個秋千,院子裏擺滿了當季的花,用的正是鸝妃娘娘前些日子說的點子。”


    夏時錦詫然道:“花海蕩秋千?”


    幾位答應和常在用力點頭:“正是。”


    還未等夏時錦做出相應判斷,鸝妃便火急火燎地衝到了千禧宮。


    她一進到寢殿,便抑製不住心中的那股火氣。


    “皇後娘娘,嫿妃她竟敢挪用臣妾的點子,她簡直......簡直太不要臉了。”


    “這事兒皇後娘娘今日必須得給個說法,皇後若不不做主,她嫿妃明日就會用其他妃嬪的點子。”


    “我們費勁心思想的東西,卻成了給她做嫁衣裳......”


    說著說著,鸝妃便氣不過地抽泣了起來。


    “那可是,本宮要跟皇上一起......一起恩愛時的點子,本想給皇上擁有一個特別的夜晚,偏偏都被嫿妃那個狐媚子用了。”


    “等到本宮服侍皇上時,再用這花海蕩秋千,那定是沒有新鮮感了呀。”


    “皇後娘娘,這事兒你得做主呀。”


    鸝妃的眼淚疙瘩流個不停,弄得夏時錦一個頭兩個大。


    職場上同事間剽竊對方創意或方案之事,再平常不過,沒想到這後宮集團竟也能出現這種事兒。


    剽竊的還是行魚水之歡的創意。


    這東西都剽竊?


    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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