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富貴公公終於被夏時錦給盼迴來了。


    夏時錦移開團扇,急著問道:“怎麽樣,謝太醫可有聽本宮的話去請平安脈?”


    富貴公公連忙應聲。


    “迴稟皇後娘娘,謝太醫請了。”


    身子登時坐直,夏時錦滿眼期待地看著富貴公公。


    “怎麽樣,魏常在和鸝妃可有動靜?”


    富貴公公苦著臉,似乎在替夏時錦著急。


    “謝太醫說,魏常在倒是都調養得極好,卻沒有半點喜脈之相。”


    “至於鸝妃娘娘嗎,有自己信任的太醫,便沒讓謝太醫給瞧。“


    夏時錦也理解。


    鸝妃和柳太後自然是用自己信得過的人。


    “那可從鸝妃那邊打聽到什麽信兒?”


    “迴稟皇後娘娘,福壽宮和鸝妃的奴才嘴都嚴著呢,奴才暫時也未打聽到什麽消息”


    “那文答應呢?”


    雖知文答應可能屈於嫿妃的權勢,喝下避子湯,夏時錦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富貴公公搖頭,“文答應也沒喜信兒。”


    夏時錦身子登時卸了力,又癱躺迴到了搖椅上。


    上個月侍寢三個,三個都沒信兒。


    這不完犢子了嘛!


    夏時錦不禁懷疑,蕭澤的小蝌蚪是不是活力不行啊。


    可想起原書裏,林盡染和柳氏的那個女子都懷了蕭澤的種,那就代表他還是行的。


    科學的盡頭是玄學。


    不同於公司企業拜財神,她們這個後宮集團,在夏時錦看來,得請個送子觀音來,在早安會上各宮妃怕集體燒香拜一拜。


    ......


    是日夜裏


    亥末時分,勤政殿內。


    敬事房的李公公端著規規矩矩的綠頭牌子,站在旁側已候了多時。


    蕭澤這幾日氣場不太對,他和九思公公都謹慎得很。


    這時,殿外的太監進來傳報,打破了冷結許久的沉寂。


    “啟稟皇上,羽坤宮的太監小石頭來傳話,說嫿妃娘娘熬了銀耳綠豆羹等著皇上。”


    蕭澤頭也不抬,瞧著手中最後一份奏折。


    語氣平平地言道:“明日秦野入宮,朕會召嫿妃一同用午膳,今夜就不過去了。”


    “是,奴才曉得了。”


    守門的太監會意而去。


    九思公公趁機上前,替李公公請示。


    “皇上今夜既不去嫿妃那裏,不知想要哪位小主侍寢?”


    李公公緊忙端著綠頭牌子湊上前來。


    蕭澤看向那十幾個整齊擺放在托盤裏的綠頭牌子,突然覺得乏味又無趣。


    似是想起了什麽,他又不禁搖頭哂笑了一下。


    指尖敲了敲桌麵,蕭澤揮手示意李公公退下。


    抽出壓在奏折上的一張紙,蕭澤的目光依次掠過上麵的幾個字:我命由我,不由你。


    那個“你”到底是誰?


    是他蕭澤,還是別的誰?


    可不管這個“你”是誰,他都喜歡這話中的倔強和狂妄。


    收好那張紙條,蕭澤批完最後一本奏折,起身離開了養心殿。


    夜風輕拂,裹挾著淡淡的花香入鼻。


    蕭澤閑庭信步地踏著月色,不由地走到千禧宮的門前,頓足停下。


    圓月皎皎,偌大的千禧宮沐浴在一片銀白色的月光中,仿佛一頭沉睡的巨獸,靜謐中透著幾分威嚴與神秘。


    宮門吱呀而開,蕭澤在糾結中走進了千禧宮內。


    自經曆過景仁宮的大火後,夏時錦睡覺時便從不留夜燈。


    乍一進寢殿之內,周遭幽暗無比,有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九思公公擔心蕭澤磕絆到何處,緊忙提著滾燈跟進了夏時錦的寢殿內。


    “皇上,當心啊。”


    蕭澤接過提燈,抬手示意。


    九思公公悄聲躬身退下。


    守夜的宮婢阿紫聞聲醒來,借著蕭澤手中的那盞提燈,瞧清來者是誰時,驚慌失措地從矮榻上爬起。


    正當她要開口叫醒夏時錦時,蕭澤對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隨後又衝著她偏了下頭,示意她退下。


    安靜的寢殿內,此時便僅剩蕭澤和熟睡中的夏時錦兩人。


    蕭澤在茶桌前的圓凳上坐下,滾燈隨手放在桌上。


    上身前傾,雙肘自然而然地撐在膝蓋之上。


    十指微微交錯,兩個食指或拇指的指腹毫無規律地輕觸點碰著。


    借著微弱的燈火中,他微微側著頭,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重重紗帳後的那一麵。


    隱隱約約的,能看到一個起伏有致的身形輪廓。


    蕭澤很肯定,他今夜不是來寵幸夏時錦的。


    仔細算來,自從登基後,他便沒有再碰過她了。


    因為權勢在握,他已無需再放下姿態,違心地去刻意討好誰。


    可今夜為何來了千禧宮,蕭澤一時半會也想不出什麽恰當的理由。


    思來想去,許是最近日子過得太無趣。


    想起前些日子夏時錦折騰的那些花樣,蕭澤的唇角忍不住揚起,極淺的一聲輕笑從他喉中溢出。


    夜深人靜,總是難眠之人思緒泛濫之時。


    蕭澤想起了以前。


    想起了初見夏時錦時的情景。


    不同於夏時錦的記憶,其實他對她的初見,要早於那場春花宴。


    初次見到夏時錦,是一場年末宮宴。


    母後帶著他,站在不遠處,偷偷將夏時錦指給他,將她定為未來王妃的首要人選。


    那時的母後還隻是個普通的妃子而已。


    為了助他登上皇位,有意拉攏夏家勢力。


    所以他從一開始接近夏時錦,便滿是算計,毫無真心可言。


    為了娶她當王妃,他騙她、哄她,說了許多違心的甜言蜜語,甚至還不擇手段地幫她退了與皇叔蕭時晏的婚約。


    蕭澤又開始自問,這幾年來,他對夏時錦可否有過片刻的真心?


    拂去記憶的浮塵,他試圖從過去的點點滴滴中尋找蛛絲馬跡。


    可想來想去,他發現自己的所有心思都用在了皇位之爭,對誰都沒有上過心。


    即使有過那麽一瞬,許是也被野心和欲望所淹沒。


    從小到大,他便被母後灌輸奪儲爭權的念頭,他若不全力以赴地去爭去搶,未來他便隻有死路一條。


    沒有主動權和判斷力時,一切皆由強勢的母後做主。


    連該娶誰,該拉攏誰,都是母後說得算。


    蕭澤不由地開始質疑自己,過往數載,他的騙、他的爭,做得到底對不對。


    若隻當一個不問世事的王爺,不被社稷江山所累,過著逍遙自在的生活,日子是不是也能過得很不錯?


    可轉念一想,蕭澤又覺得現在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指定他的人生本該如此。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數。


    蕭澤這邊想得投入,那邊的夏時錦迷迷糊糊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她有起夜的習慣。


    又因早已熟悉了千禧宮,也習慣了沒有電燈的生活,夏時錦閉著眼,穿過重重紗帳,睡意朦朧地去找淨桶。


    全然不知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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