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踏著淩晨清冷的寒氣去了練武場,早飯也沒迴來吃,待林柔醒的時候才知道,他在書房匆匆的用了一口飯,便去讀書了。


    林柔還有點意外,她以為趙安早上匆匆起來是去寫信,昨天晚上那麽一打岔,趙安的信沒寫完。


    沒想到今天一早他去了練武場。


    晌午的時候,趙安是板著臉迴來的。


    林炎昨天布置給他的功課他沒有背誦,今天被罰抄寫。


    林柔笑吟吟的坐在榻前,看著趙安板著臉在寫信。


    冬日午後的陽光並不刺眼,映照在室內光線剛剛好。


    男人的側顏剛毅凝重,嘴角還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冷意。


    林柔看得漸漸怔住了。


    忽然,趙安扭頭望向她,嘴角的冷意如冰雪消融。


    他拿起剛剛寫好的書信,樂顛顛的跑到林柔的身邊。


    “你瞧瞧我寫的怎麽樣?”他的聲音裏有著一絲得意。


    林柔挑挑眉,接過信紙一看,眼中閃過一抹異色。


    這封信通篇都沒有一句訴苦和告狀的話。


    隻是把林炎罰他抄寫的詩句寫了一遍,放在上麵,剩下的關於上課的事,一句都沒提。


    其餘的還是一些政事和朝廷的奏報相關的處理和見解。


    林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


    趙安神秘的一笑,“等迴信來了,我拿給你看。”


    林柔:好吧。


    似乎終於撥開了頭頂的那一片雲霧,趙安下午高興的去上學了。


    要說趙靖這小子在某些事上也不算太笨。


    晚飯後便低著頭來找林柔認錯。


    “姐,我沒想那麽多,讓你擔心了。”


    他昨天迴去就想明白了,雖然一開始他也不是故意隱瞞的,但是大家都在為他擔心,他應該在想到用紙筆傳遞方法的時候,就說一聲的。


    雖然說他當時也沒有什麽壞心思,隻不過是為了跟李靜嫻多相處一段時間,但這確實是他考慮不周。


    況且他姐還懷著孩子,這事兒他欠考慮。


    林柔點頭表示接受他的道歉,“那你昨天想問什麽?”


    既然趙靖知錯了,他的煩惱,林柔還是想過問一下的。


    意料之外的是,趙靖搖了搖頭,“沒什麽。”


    “嗯?”林柔眨了眨眼。


    趙靖不好意思的笑了,李靜嫻的事他已經想明白了。


    “姐,你昨日已經提點過我了,我都想明白了。”


    看著趙靖恢複了開心,一蹦一跳的走了,林柔鬱悶了。


    這日子過的太無聊,她就指著這點八卦活著呢。


    結果,趙安的八卦說到一半沒了下文,趙靖這裏突然也斷篇了,林柔歎了一口氣,她太難了。


    要不給趙崝寫個迴信?算了,這事兒先不急。


    她看了一眼最近尚未更新完成的連環畫。


    要不再畫一點兒?


    這麽一想,林柔頓時來了精神,說幹就幹。


    趙安將上學的難題拋給了皇帝親爹,林柔打起精神繼續給皇後婆婆更新連環畫。


    趙安解決了難題,林柔找到了打發無聊的辦法,小兩口都很高興的忙了起來。


    皇城裏,皇帝陛下拿著兒子寫來的書信慢悠悠地踏進了鳳安宮。


    林柔的畫雖然是晚了兩天才完工,但是她有特殊渠道啊,此刻,皇城裏最尊貴的一對婆媳正頭挨頭的坐在一起看畫冊。


    林柔的畫無論風格還是配的文字,都活潑生動又不失風趣。


    婆媳二人一人拿著畫冊的一角,看得津津有味。


    時不時的還點評一段。


    “這個姓趙的人家太可惡了。”


    太後她老人家拿著畫冊的手都直顫抖。


    洪水馬上就要來了,咋能讓她孫子去割地呢?


    就算不是親生的,也不能這麽狠心啊?


    原本太後她老人家還想著,不管怎麽說,趙家也養大了自己的孫子,該賞還是要賞的。


    如今看了這麽一出,太後覺得自己很不必開這個口,趙家的事就算了。


    皇後的麵容還算平靜,隻是嘴角帶著一絲冷意。


    她看了這麽多的畫冊,對趙家人待她兒子的態度了解了十成十,對這個一點都不意外。


    皇帝將手裏的書信撂在黃花梨蟠龍紋小方桌上,伸手拿起畫冊略翻了翻。


    他翻閱得很快,麵無表情,隻手指略緊了緊。


    他讚同趙安對林老漢的態度。


    太祖皇帝開國之初,為了朝廷的穩定和發展,定下了“以孝治天下”的國策。


    無論出於什麽原因,趙安本人對趙老漢都應當尊重關照。


    不過,站在皇帝的立場便不一樣了。


    無論趙老漢知不知情,他都是抱走當朝太子的人,其罪當誅!


    皇帝放下手中的冊子,見太後用帕子拭著淚痕,便知她還在為孫子傷心。


    “母後不必憂傷,待春暖花開,他們小倆口便迴來了。”


    太後拭淚的手一頓,“真的?那件事可了結了?”


    太後從來不問朝廷政務,不打聽,也不好奇。


    沒辦法,先帝是個多疑心的,說得難聽一點,老天爺多下兩場雨,他都會覺得是不是上天對他不滿。


    要不是那時候他還不想那麽早龍馭上賓,沒準兒都得親自去問問玉皇大帝。


    從年少起,長年累月的跟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太後想不謹言慎行都難。


    即使如今是親兒子坐在那個位子上,太後從心裏鬆了一口氣,不那麽心累了,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還是不能完全更改。


    她不多嘴,不質疑皇帝皇後的任何決定,隻過自己的日子。


    聽到皇帝再一次主動提起孫子迴來的事兒,太後才順口問上一句。


    “朕已經下旨,過幾日親審李氏與成王,這件事就快有眉目了。”


    皇帝也著急。


    無奈那兩個人中毒太深,每天都在生死之間掙紮,皇帝怕一怒之下控製不住情緒,再把兩個人給搞死了,這線索就又斷了。


    皇後精神一震,“我也想去聽聽,皇上以為如何?”


    皇帝為難的皺了皺眉。


    他倒不是怕皇後聽,隻是他都怕自己失控幹出點什麽不理智的事兒,要是皇後去了?


    “怎麽?本宮不能聽嗎?”皇後的聲音有些冷。


    皇帝咬咬牙,“行!”


    媳婦兒生氣了,這事兒不行也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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