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林柔穿著中衣手裏拿著一根嫩綠的小黃瓜在啃。


    “哢嚓哢嚓”的聲音伴著黃瓜特有的清香爽脆,讓林柔吃得很開心。


    趙安正撅著屁股趴在床上寫信。


    他一邊寫一邊撓頭,偶爾還抬頭看媳婦一眼。


    他實在搞不明白,這黃瓜有什麽好吃的?能讓他媳婦兒吃得這麽開心?


    林柔當然開心了,這可是暖棚裏種出來的第一批瓜果,她在品嚐著勝利的果實。


    “我打算過一陣子再有瓜果下來給咱娘送點兒。”林柔吃的高興,也沒忘了皇後婆婆。


    說起來她這位婆母大人真的不錯。


    不但從來沒給她找過麻煩,還對他們母子倆關愛有加。


    林柔能感覺到,並不完全是因為孩子,婆婆對她也是很關照的。


    投桃報李,林柔也沒少送東西過去。


    現在這個小黃瓜她吃得很順口,便打算再搭配一點青菜,送給婆婆和太婆婆嚐嚐。


    在這個朝代,這個月份,這樣鮮嫩的瓜果青菜也算是一份很拿得出手的禮物了。


    她正琢磨著送青菜的事兒,忽然想起來還有一封信沒看。


    林柔扶著自己的腰就要下地,趙安眼疾手快的擎住了她的手臂。


    “你慢點兒,這燭光還是有些昏暗,當心腳下打滑摔了你。”


    趙安一邊說著,一邊想起,那天偶然聽紅渠說了一句,這紗燈還是有些昏暗,倘若換上從前鳳安宮裏的琉璃燈便好了。


    當時他就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


    聽紅渠說,那琉璃燈是番邦的供品,統共就那麽幾十盞,最是通透不過的,做成燈罩子,又輕巧又亮堂,還不易引燃。


    因著皇後娘娘有一迴不小心在夜裏崴了腳,皇上下旨,將鳳安宮裏所有的燈都替換成了琉璃燈。


    隻是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緣故,皇後娘娘寢宮裏的琉璃燈都被摔碎了,從此以後更是不用這勞什子的東西了。


    趙安如今便想起了這一茬兒。


    聽說他娘不用這東西了,幸存的幾盞琉璃燈也被收了起來,不如,他哪天跟他爹提一句,送來給他媳婦兒用。


    林柔不知道趙安的想法,見他拉住自己,隻得無奈的說道:“那個匣子裏有一封信,就在上頭撂著,你拿來給我看。”


    趙安答應著,先扶著她坐下,才利落的起身去拿信,打開匣子一看,最上頭果然放著一封還未拆閱的書信,來信的人是趙崝。


    這還是趙崝迴去之後第一次往這裏寫信,沒寫給他,倒送給了他媳婦兒,趙安心裏有些別扭。


    “找著了嗎?幹什麽呢?”林柔見趙安隻是站在那裏發呆,不由得有些奇怪。


    難道自己記錯了?沒放在匣子裏?


    她動了動身子,打算自己去看看。


    趙安聽到身後有響動,不敢怠慢,生怕媳婦起得太急摔了。


    他連忙說道:“找著了,你別動,我這就拿來了。”


    趙安合上匣子,走迴榻前,並沒有先遞過去書信,而是正了正引枕,扶著林柔靠在上頭,才將手裏的書信遞給媳婦兒。


    “怎麽這麽半天?”林柔有些納悶兒,不過就是一封書信,有什麽可磨磨蹭蹭的?


    趙安坐在林柔身前,隨口說道:“沒什麽,剛拿起來這封信,就看見下頭我爹寫來的那封信,想起他說的事,一時有些走神兒。”


    林柔一邊拆著書信,一邊也隨口說道:“我早就說過了,咱們倆的信應該分開放。”


    她一般沒有那麽多的書信,大多數都是關於生意上的往來。


    趙安的書信最近很多,也很雜。


    有皇帝皇後寫來的,有太後寄來的,還有京城忠勇王府來聯絡感情的,甚至還有趙安的大舅舅從邊關寄來的。


    特別是趙安他爹,兩天不來書信,三天早早的,數量積累的很快。


    並且這些書信大多數都是關於政務的,不是能看過就能丟的,有時候林柔也會感興趣的當故事看。


    看著大齊朝各州府發生的各種各樣的事,很有些趣味。


    這些書信都通過特殊的渠道送到了趙安這裏。


    那個裝書信的小匣子都快放不下了。


    林柔早就有這個想法了,把兩個人的書信分開放,分門別類的收拾好,也方便查找。


    豈料,林柔此言一出口,趙安的臉色頓時便是一變,他的目光一凝,盯著林柔的衣角,輕聲的問道:“為什麽要分開?”


    趙安很不喜歡這兩個字,會讓他覺得心裏很不踏實。


    林柔看著手中的書信,沒有抬頭,隻是溫聲解釋道:“書信越積越多,都這麽混著放在一起,也不方便查找。”


    她將手裏的信紙翻過一頁,從容的又道:“把咱們倆的書信分開,放在不同的匣子裏,再分門別類的整理好,也方便查閱。”


    她知道趙安的脾氣,也知道他對某些事過於執拗,是以,很有耐心的解釋著。


    不料,她還是低估了趙安的執念。


    “我不分開,為什麽要分開?在一起也是一樣整理的,有什麽不同?”


    想整理就整理,他也早就想弄了,這跟兩個人的書信分開有什麽關係?


    林柔放下手裏的信啞然失笑,這人怎麽就說不通?


    遂逗他道:“那日後呢?”


    等到這人執掌江山,萬裏山河盡在腳下,每日裏的書信何止成百上千,難道到了那時也混在一起不成?


    趙安目光炯炯的看著燈下的心愛之人,聲音裏有著堅定:“為什麽不行?”


    他們兩個才是這世上最密不可分的人,他不想媳婦有什麽事瞞著他,那會讓他極度的不安。


    同樣的,他也沒有什麽事不能跟媳婦兒說的。


    林柔怔了半晌,看著趙安那張執拗的臉和倔強的挺直的背脊,抿了唇,沒有說話。


    趙安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輕聲說道:“我不要分開。”


    無論書信,還是衣物,他喜歡成雙成對的放在一起。


    林柔忽然笑了:“那,你不去邊關了?”


    這人整天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有什麽不知道的。


    趙安沉默了。


    良久,搖頭道:“不去!”


    他偷瞄了媳婦兒一眼,強調道:“反正就是要放在一起!”


    林柔揉了揉額角,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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