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柔的頭一抽一抽的疼,耳邊傳來嗡嗡的嘈雜聲,讓人愈發的煩亂,她怒喝道:“閉嘴!”


    話一出口,不由得心中一突,出口的聲音軟糯甜膩,猶如嬌嗔,陌生的很。


    她強忍著疼痛睜開眼睛,瞳孔一縮。


    心,直沉了下去。


    入目便是身上蓋著的一床打著補丁的棉被,破洞之處還有黑色的棉絮露出來。


    垂在被子上的衣服袖子也打著補丁,炕上鋪著磨得烏黑油光的草席子,邊緣處還有許多倒刺。


    炕下,黃土的屋地上凹凸不平,牆角的屋頂露著個大縫子,坐在屋裏抬頭還能望見外頭的天兒。


    地上站著兩三個人,有男有女,皆是一身短打扮,身上的衣服也是打著補丁。


    見林柔的目光略過,一個老婦人哭著說道:“讓你跟他走,也是沒有辦法,家裏實在揭不開鍋了,你還能活生生的看著老子娘都餓死嗎?”


    林柔垂眸,淡淡的說道:“當年你們讓人牙子把我領走的時候也是這般說的。”


    按照林柔的記憶,“她”八歲就被賣到府城的舉人老爺家裏,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長到十四五歲,卻越長越水靈。


    精致小巧的臉頰,似蹙非蹙的柳葉眉,瓊鼻櫻唇,身姿窈窕,纖纖素腰不盈一握,越長越出挑。


    舉人家裏有一位十七八歲的公子,目光不由自主的在林柔身邊轉悠。


    去歲,這位舉人家的公子議親,嶽家唯一的要求就是把林柔發賣。


    舉人夫人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一個丫頭而已,她也早就看林柔不順眼。


    她本來想把這小丫頭賣到勾欄院裏去,看著兒子眼巴巴的眼神,這要是賣到勾欄裏,她怕兒子被勾的整天往那裏跑。


    想賣的遠一點,無奈隔壁州府正鬧民亂,牙行買賣不好做,現在都不收人。


    她打發人去問了好幾次,人家都說買到家裏浪費糧食,賣又不好賣,舉人夫人還要求必定要賣到外頭去,人家也沒辦法。


    女方家裏催的緊,舉人夫人咬咬牙,直接打發了人,把她的老子娘找來,把這個小妖精領迴小山溝裏去,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


    舉人夫人要求林家把人帶迴家鄉,情願不要贖身銀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他們把人再賣到府城裏來。


    林家人千恩萬謝的把林柔領迴家,本以為在附近找個人家嫁了,多少能換幾個銅子兒,誰知道把人一領迴來,眾人見了都搖頭。


    他們是莊戶人家,整天在土裏刨食,看老天爺的眼色吃飯的。


    一家人從早幹到晚都填不飽肚子,林家這女娃子嬌嬌弱弱的,能幹個啥?


    還有人起了陰暗的心思,到處跟人說道:“林家這女娃子在舉人老爺家幹了這麽多年,又長的這麽嬌嬌弱弱的美人樣兒,那舉人老爺家裏還能沒個男人?誰知道還是不是個黃花閨女?”


    此言一出,傳著傳著就變成了確有其事。


    一時間,林柔竟成了無人問津的燙手山芋,嫁都嫁不出去了。


    留著她在家裏白吃飯,名聲還不好聽,林老漢一狠心,寧願搭幾個銅板也要把她送出門去。


    結果林老漢一說搭錢送出門,反而更坐實了林柔的不清白,一時之間更是無人問津,把林老漢一家愁白了頭。


    一晃兩年過去了,今天一早,林柔到山邊去挖野菜,餓得昏倒在山坡上,被個山裏的獵戶給救了。


    這獵戶不是本地人,是山那頭趙家溝的,叫趙安。


    家裏兄弟三人,他是家裏的長子,卻是唯一一個沒有娶親的人。


    看著下頭的兩個兄弟都娶了媳婦兒,每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趙安一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到了晚上就覺得燥熱難耐。


    可是他賺的錢都被他娘搜刮去了,自己一文錢也沒落著,想娶媳婦沒有錢,指望家裏指望不上,趙安急得雙眼直冒火。


    沒想到今天出來打獵,在山腳下遇到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趙安這個傻大個難得的起了點小心思。


    他把林柔背迴林家,紅著臉跟林老漢商量,他都二十來歲了,到現在也沒娶上個媳婦兒,想跟林老漢提親,就是手裏沒有銀錢。


    林老漢簡直是喜出望外!


    這跟天上掉餡餅也差不多,直接就說一文錢都不要,讓他把林柔背走就行。


    現在人就在大門外等著,誰知道林柔一聽就暈了過去,到現在才醒。


    林母小聲的勸道:“獵戶也沒什麽不好,偶爾還能吃上肉,你過上了好日子,也別忘了家裏。”


    林柔心底發出一聲冷笑,吃肉?做夢呢?獵戶可不是什麽好活計,在叢林山野裏討生活,丟了性命的不知道有多少,能安安穩穩活到老的都是鳳毛麟角。


    林家人這是把她送出門就可以,是死是活根本就顧不上了?


    不過,林柔想了想那個救她的獵戶,身材高大,背脊寬闊,身形像個鐵塔似的,眼眸清亮,應該還可以。


    既然是這樣,走一步看一步吧。


    見林柔答應了,一家人歡天喜地的跑出門去,不過片刻,就領著一個壯漢進來。


    林柔仔細的看了一眼,大約得有一米九左右的個頭,站在這小屋裏舉手都能碰到棚頂。


    五官還算端正,皮膚黝黑,肩寬腿長,臉上黑紅黑紅的,帶著幾分窘迫。


    趙安用手撓著頭說道:“我是山那頭趙家溝人氏,叫趙安,從今兒起,你就是我媳婦兒了,咱倆迴家吧。”


    說著也不等林柔答應,就走到炕跟前,輕巧的把林柔抱起來,感覺到手裏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心下暗自掂量,這媳婦兒太瘦了,得好好的養著。


    林柔感覺有一片陰影罩到頭上,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像抱小孩兒一樣托抱在懷裏,她的臉一下紅了,這個高度又怕摔下去,隻能伸手緊緊的攬住男人的脖子。


    林柔的耳邊傳來男人嗡嗡的說話聲:“嶽父、嶽母,我們三天以後再迴門。”


    林老漢擺擺手說道:“不用了,你們好好過日子就行,不用迴門了。”


    好不容易送走一個白吃飯的,現在還要再加一個嗎?再說這傻大個一看就能吃,還不得把他們家吃得更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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